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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环夺命针(四)

    陆县令原本不想多管闲事,被张大善人这么一问,尴尬地点头笑笑。

    “是啊是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呢?”

    朱府家丁与唐旺他们这才散开,枫叶班的人拳头也松开了。

    “都是棺材女惹的祸,赶她走便是,若不解恨,就让他赔两口上好的棺木以当谢罪。至于其他的,不是说好收了三两银子,取太常老爷的金拐杖回来吗?依老朽看,各人该干嘛干嘛,和气生财嘛。”

    朱元宝只觉得闹腾得头疼,既然张大善人出面和事,也就大事化了,朱丁也只能作罢。

    但顾不全不干呀,凭什么大家和气生财,就她赔两口棺材?还要上好的!敢情太常家折腾这大半日,全落她一人身上?

    转念一想,朝着孙小空招手:“孙小空,拿着金拐杖,带上龟小宝,树上等我。”

    孙小空吱地一声一个跟头跃上墙头,左攀右攀上了屋顶拿了镶金拐杖就乖乖蹲在树杈上。

    “猴、拐……”朱元宝急得直跺脚。

    “这怎么还学起傻蛋说话了?”顾不全哈哈笑,“朱元宝你听着,想要拐杖,自己去找孙小空商量哦。”

    “我?跟猴商量?”朱元宝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始怀疑人生。

    “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说道说道,但是,两口棺材我是不出的哟。”

    朱元宝拼命点头:“行行行,棺材我跟你买,要多少银子你说了算。只要拿回我爹的拐杖,你要怎样都行”

    “孙小空就是玩玩而已,你就当是借它玩两天,等玩够了自然会送来还你的,好不好?”

    这也是顾不全特意留了一手,有镶金拐杖在手,就不怕朱府这些人再出什么幺蛾子,之前已经损失了一个镇店之宝,不能再蚀两口棺材了。

    “好好好,姑奶奶,都依你。”朱元宝不答应也得答应。

    顾不全满意地点点头,这事儿圆满解决。

    不过,枫叶班似乎又出了新的问题。

    “先是成亲的喜乐,后来是给新娘子定魂,现在是给太常老爷安魂,从一件喜事到一件丧事又到两件丧事,咱得一场一场把银子结算清楚了。”

    齐刘海掰着手指头算得又精又绝,并且要一场比一场加利,偏偏朱丁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一口咬定了是傻蛋带着棺材女坏了他主人家的彩头,不仅一个银子不能给,之前朱元宝给的三两银子也要吐出来。

    这可不是要了齐刘海的命?他也是个势利的狠人,看着太常老爷已死,再大的官威黄花菜也凉了,而且看县太爷的样子也不太想管,于是梗起脖子。

    “今天要收不到银子,咱往后的营生没法做,大家伙都喝海风去,不如动手拼了。”

    枫叶班忍了这许久,终于放开了拳脚,这回打砸的是别人的家伙什,齐刘海一点也不客气,朱家大院里喊打喊杀声齐鸣,杯碗瓢盘齐飞,一片乌烟瘴气。

    朱元宝欲哭无泪。

    斗篷外乡人迟迟没有进门来,顾不全好生纳闷,又倚着门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刚抬脚要走,听得混乱之中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是谋杀。”

    声音不高,却有一股子磁力似的将全场人等镇住了,目光齐齐投向凌岸。

    凌岸定定然看着陆县令,不紧不慢地说道:“新郞新娘都是被谋杀的。”

    朱府大院一片沉寂,就连吱吱乱叫的孙小空也定住了,一溜烟蹿回到顾不全身边来。

    ……

    此时朱府大院对面的屋顶上,两个黑影乍现,一黑面黑衣,一白脸白衫,乃黑白无常是也。

    他们端坐屋顶也多时,将朱府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黑无常的手里拿着一本“生死簿”,舔了舔手指,一页一页地翻,“怪了,并没有朱贵的理命记录,朱府也没有任何人来投过命,也没有其他人下的订单。”

    “没有投命也没有订单,那此事就与我俩无关。”白无常的声音有些冷漠,“阎王爷既然定下了规矩,咱们严格遵从便是。”

    黑无常停了半晌,歪着脑袋看白无常:“你说,阎王爷为啥不做官家的生意?要知道,官家一桩买卖胜过布衣千桩”

    “投命有风险,理命须谨慎。该谨慎的不仅是投命人,也包括咱们钱庄。官家的变数太大,咱们自己也担不起这风险。就算是平头百姓,也只是万里取其一,不宜赶尽杀绝,这是阎王爷的教诲,你我须当谨记。”

    黑无常冷笑了一声:“我不怀疑阎王爷的教诲,但我觉得理命和理财都一个样,有一手就有二手,阎王爷大概拿去赚更多的阳寿去了,不然他上哪去拿利息支付客户?我就不信他……”

    黑无常话说半截,又要凑过来说悄悄话,被白无常推开了,她看来不太喜欢黑无常。

    黑无常讪讪地转了话题:“我说小白,这半年你也攒了不少命数,也没看你怎么花,你打算做什么呢?”

    “你管我?”

    黑无常也不管白无常的态度,伸了伸懒腰,有意无意地撩一下耷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拉长了声叹道:“这下好啦,这一个月的命单都勾销了,总算可以歇几日啦。”

    又自说自话,“等做足了一百桩买卖,我就去京城找我哥。三年前他进京赶考,到现在也没个音讯,不知他考中了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哎小白,不如我们结伴去京城?”

    白无常摇头:“不去。我觉得枫叶镇就挺好。”

    “好么?那姑娘死得多冤你可见得?”

    白无常冷幽幽回了一句:“你以为京城就没有冤死的鬼?”

    黑无常还想说什么,忽地坐直了身子,朝屋下一指:“看,判官。”

    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急匆匆行步于纤陌之中,转眼隐而不见。

    “你说,他是判官吗?”白无常问。

    黑无常摇头:“我也不确定,可能是阎王爷也不一定。”

    白无常站起身,拍拍屁股,“朱府的事既然与我等无关,那就是阳间的买卖,非关阴间事,且由着他们去吧。”

    “你不好奇看看那傻的与木的如何破局吗?”

    “破了又如何?说到底都是局中人。再说,他们俩也不是我们的有缘人,既不投命也不下订单,与我俩何干?”

    黑无常点点头:“好吧。走也。”

    黑白两道身影从屋顶掠下,消失于纤陌。

    而那斗篷人三转两转的又从巷子里转了出来,一旋身上屋顶,在黑白无常刚刚离开的地方坐了下来,俯视着朱府。

    ……

    朱府门前。

    顾不全要走未走,听见凌岸语出惊人,又扭过头来。

    她只知道巧儿姑娘与太常老爷死得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没想到傻蛋这般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令她感到十分惊奇。

    看来,这傻蛋好像也没那么傻,巧儿手腕的伤痕并不致命这一点他几乎可以说点到了实处,这让她不禁怀疑起傻蛋之前究竟是干什么营生的,又是怎么落海的?

    “仵作?”她看了一眼凌岸,狐疑地摇了摇头。

    县衙里的仵作她曾见过一次,是个酒不离口的糟老头子,一脸的褶子,验尸验了一半就睡着了,还是她师父看不过眼替他把活干完的。

    隔壁县城的仵作她也见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阴寒气,她很不喜欢的。

    记得师父说过,仵作乃贱籍,与他们卖棺材的一样,谁都瞧不上却又人人离不开,不同的是仵作算得上衙门里一号人。

    眼前的傻蛋人虽傻却长得很精神,除了傻没其他毛病。

    尤其还三番两次地救她于危难,这样身手,如果算衙门里的一号人,怎么也当得起一个捕快吧?

    “捕快?”她暗自嘀咕,“有一身功夫,却又傻里傻气的,哪里象捕快了?靠他能拿得到凶犯?”

    于是乎,顾不全抱着胳膊仍旧斜倚着大门,边等着斗篷人,边看傻蛋如何解开眼前的谜团。

    凌岸被唐旺等人反押了双臂,可他象跳大神一般浑身一抖楞,唐旺等人就自好似鸡毛似地飞出去。

    陆县令的脸色不太好看。

    本来他只需将太常老爷风风光光地送离辖境就好,以后还靠着他这条道升迁呢,可现在人未离境就死了,若是属于意外死亡,则与他毫无干系,最多拟一道公文上报便是。

    倘若是命案,则他这县官的责任重大,上官定然要追责,要是再拿不住凶手,那他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

    “什么谋杀,一派胡言。”陆县令怒斥。

    “新娘子因与其表兄有私情,对婚事不满而自戕。太常老爷年老体弱,近日因婚事劳累,又因新娘子之死而伤怀,多喝了两杯酒,不慎跌倒以致于不幸身故。本官所断有理有据,已为定论,岂容你一个跳大神的在此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陆县令今日只是来给太常老爷贺喜的,并未着官服,但身边七八个随从个个精悍威风,尤其一个名唤陆羊的,长得五大三粗,站在那里便如同铁杵似的,看着就唬人,所以一点也不影响他抖一抖官威。

    “谁说我爹年老体弱来着?年老体弱能给我添八房小娘?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着呢,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这里头必有缘故。”

    朱元宝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他身后九个娘也都纷纷站出来,证明老爷子的身子骨确实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