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折枝花魁杀（四）
凌岸心头万分焦急，不甘心地将所有口脂揽到面前来，一个一个重新查验。
顾不全使劲摇晃口脂，似乎想从盒子里摇出毒来，哪怕一丝半毫也好。
如果不能证明落葵姑娘是中毒而死，易大人就只能还是以花摇铃殴打致人死命结案。
等待花摇铃的，便是断头台。
可验了第二遍还是一样的结果，每一盒口脂都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毒。
看样子花摇铃在劫难逃了。
“这不就结了？”余妈妈一脸不屑道，“落葵的口脂你们戳也戳了，验也验了，死人的东西我也不和你们要赔偿，但是这抚梅苑……”
余妈妈的眼神毫不避讳地往易大人脸上瞟。
凶手是谁无所谓，只要是抚梅苑的人就好，这样不仅能够堂而皇之将今日花摇铃得的那些银子据为己有，还可以理所当然地伸手朝多年的冤家对头要银子。
对于余妈妈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花摇铃号啕大哭。
“我不就是想赚点银子换一个好看一点的鼻子嘛，为这个把命折进去不值，不值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一阵，又把气撒在顾不全头上，冲着她劈头盖脸怒骂。
“都是你，要不是你竹篮打水骗光了我所有的体己，我现在还在枫叶镇跳大神逍遥自在呐，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要不是你和紫衣故意说什么换颜骗我动心，我又怎么会为了攒银子来选什么花魁？这死人的破事儿又怎么会落在我的头上？”
顾不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到头来错全在她？
“顾不全，我算是看明白了，因为陈楚之要被杀头你不甘心，设了局让我入套，要把我也害死是不是？你想他黄泉路上有个伴，就自己陪他一起死呀，为什么要让我陪？”
良言难劝赴死的鬼，花摇铃自己冲着大把银子去的，她自己惹的祸，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怪到别人的头上来？
而且，这事怎么扯到陈楚之身上去了？
纯属无稽之谈，令人啼笑皆非。
“浑身上下就一张嘴硬，骂赢了，能让自己从断头台上下来不呢？”
顾不全冷冷一句，将花摇铃镇住了。
“看在你眼下有难，那些胡言乱语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不是逞口舌之争的时候，有这闲功夫耍嘴皮子，还不如想办法救命要紧。你只需要记住，咱俩的账，总是要保住你的性命之后才慢慢算。”
花摇铃又哇哇地哭。
“摇铃姑娘，你先别急，不全也在努力想办法救你，再忍耐一下。”凌岸好言劝道。
这一劝又戳到了花摇铃的肺管子上，顿时暴跳如雷。
“凭什么唤她不全，唤我就是摇铃姑娘？你想显出亲疏有别，只可惜人家并不买帐，人家喜欢的是陈公子，不是你傻头傻脑的傻蛋。我说傻蛋你听我一个临死之人的劝告，别再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好吗？”
凌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摇铃一手将凌岸手里的口脂薅了过去。
“别戳了，都给我留下。这一切，我本来也可以拥有的，我也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盒子放首饰，我也可以在屋子里摆这么个漂亮的柜子放胭脂水粉口脂，罗敷颜庄的宝贝我也可以一样不落通通买回来。”
花摇铃哭哭啼啼地在屋子里蹦哒，倒把围在屋门外看热闹的姑娘们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对于卖笑的生涯如此向往的。
要知道，落葵的屋子虽然奢华，但每一根针每一根线，都在余妈妈的账本里。
她越得客人欢宠，赎身的银子越是水涨船高，直到人老珠黄榨不出半点荤腥。
涉世未深的花摇铃只看到花魁能赚大把的银子，能受万人瞩目，还能嫁给易大人这样的官爷，却看不到个中的辛酸与血泪。
“这样的木柜子也不是每个楼里的姑娘都能拥有的，那得看你值得不值得，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余妈妈似笑非笑道。
顾不全不禁仔细打量起柜子来。
柜子一共有三层，每一层有二十个方方正正的小格子，标注着诸如“迎紫”、“桃粉”、玉簪”、“小红春”、“万金红”等字样。
据平日里侍侯落葵的丫环润月说，上层放胭脂，中层是水粉，下层放的就是口脂。
落葵姑娘喜欢整洁，绝不让乱放，每一个格子的物品与标注必须对应，稍有一点差池，一定会重新放好。
由于这些脂粉的色彩实在是大同小异，润月也搞不清楚其中的差别，所以都是落葵姑娘自己整理放置。
客人送的胭脂水粉口脂很多，落葵姑娘便将用过的通通丢弃，这样保持柜子看起来整整齐齐。
落葵姑娘还有个怪癖，她用过的东西绝不允许他人染指，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让润月当着她的面全部捣碎了方才丢弃，哪怕仅用过一次的。
“有怪癖，喜欢整整齐齐？”
顾不全嘴里嘀咕着，环顾整间屋子，恰好遇上凌岸亦在环顾的目光，最后双双将视线落在了倒地的柜子上。
正如润月所言，落葵姑娘喜欢整齐，屋子里其他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却为何单单一个柜子倒地？
“除非柜子里的东西乱了又无法恢复，只能让柜子倒地，以掩人耳目。”
“不一定，应该还有另外一种原因，那就是不想让人轻易看出哪一个格子被动过手脚。”
凌岸十分难得地与顾不全唱起了反调，顾不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知道你为花摇铃着急上火，但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火急火燎的吧？
“所以，是怎么个意思？你俩还能不能查出有用的东西来？”
易大人已经不耐烦了。
在易大人看来，他也不希望定花摇铃的罪，这样余妈妈与刘妈妈就没有理由打起来，他也能够落个两边不得罪。
毕竟一碗水要端平嘛，还因为近来他喜欢上抚梅苑一个名唤绿萼的姑娘。
顾不全与凌岸回答他的是一个字：“验。”
两人立即着手将柜子扶起，所有的胭脂水粉口脂，与小格子相对应放好，然后全部用银针查验一遍。
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花摇铃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在顾不全与凌岸好一阵忙活之后，又黯淡了下去。
每一盒都无毒。
花摇铃彻底绝望，颓丧地瘫倒地上。
软刀子不见血却来回使劲拉，比一刀砍死更要人命啊。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不是毒死的？”
顾不全茫茫然，凌岸亦是一筹莫展。
顾不全使劲摇晃口脂，似乎想从盒子里摇出毒来，哪怕一丝半毫也好。
如果不能证明落葵姑娘是中毒而死，易大人就只能还是以花摇铃殴打致人死命结案。
等待花摇铃的，便是断头台。
可验了第二遍还是一样的结果，每一盒口脂都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毒。
看样子花摇铃在劫难逃了。
“这不就结了？”余妈妈一脸不屑道，“落葵的口脂你们戳也戳了，验也验了，死人的东西我也不和你们要赔偿，但是这抚梅苑……”
余妈妈的眼神毫不避讳地往易大人脸上瞟。
凶手是谁无所谓，只要是抚梅苑的人就好，这样不仅能够堂而皇之将今日花摇铃得的那些银子据为己有，还可以理所当然地伸手朝多年的冤家对头要银子。
对于余妈妈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花摇铃号啕大哭。
“我不就是想赚点银子换一个好看一点的鼻子嘛，为这个把命折进去不值，不值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一阵，又把气撒在顾不全头上，冲着她劈头盖脸怒骂。
“都是你，要不是你竹篮打水骗光了我所有的体己，我现在还在枫叶镇跳大神逍遥自在呐，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要不是你和紫衣故意说什么换颜骗我动心，我又怎么会为了攒银子来选什么花魁？这死人的破事儿又怎么会落在我的头上？”
顾不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到头来错全在她？
“顾不全，我算是看明白了，因为陈楚之要被杀头你不甘心，设了局让我入套，要把我也害死是不是？你想他黄泉路上有个伴，就自己陪他一起死呀，为什么要让我陪？”
良言难劝赴死的鬼，花摇铃自己冲着大把银子去的，她自己惹的祸，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怪到别人的头上来？
而且，这事怎么扯到陈楚之身上去了？
纯属无稽之谈，令人啼笑皆非。
“浑身上下就一张嘴硬，骂赢了，能让自己从断头台上下来不呢？”
顾不全冷冷一句，将花摇铃镇住了。
“看在你眼下有难，那些胡言乱语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不是逞口舌之争的时候，有这闲功夫耍嘴皮子，还不如想办法救命要紧。你只需要记住，咱俩的账，总是要保住你的性命之后才慢慢算。”
花摇铃又哇哇地哭。
“摇铃姑娘，你先别急，不全也在努力想办法救你，再忍耐一下。”凌岸好言劝道。
这一劝又戳到了花摇铃的肺管子上，顿时暴跳如雷。
“凭什么唤她不全，唤我就是摇铃姑娘？你想显出亲疏有别，只可惜人家并不买帐，人家喜欢的是陈公子，不是你傻头傻脑的傻蛋。我说傻蛋你听我一个临死之人的劝告，别再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好吗？”
凌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摇铃一手将凌岸手里的口脂薅了过去。
“别戳了，都给我留下。这一切，我本来也可以拥有的，我也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盒子放首饰，我也可以在屋子里摆这么个漂亮的柜子放胭脂水粉口脂，罗敷颜庄的宝贝我也可以一样不落通通买回来。”
花摇铃哭哭啼啼地在屋子里蹦哒，倒把围在屋门外看热闹的姑娘们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对于卖笑的生涯如此向往的。
要知道，落葵的屋子虽然奢华，但每一根针每一根线，都在余妈妈的账本里。
她越得客人欢宠，赎身的银子越是水涨船高，直到人老珠黄榨不出半点荤腥。
涉世未深的花摇铃只看到花魁能赚大把的银子，能受万人瞩目，还能嫁给易大人这样的官爷，却看不到个中的辛酸与血泪。
“这样的木柜子也不是每个楼里的姑娘都能拥有的，那得看你值得不值得，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余妈妈似笑非笑道。
顾不全不禁仔细打量起柜子来。
柜子一共有三层，每一层有二十个方方正正的小格子，标注着诸如“迎紫”、“桃粉”、玉簪”、“小红春”、“万金红”等字样。
据平日里侍侯落葵的丫环润月说，上层放胭脂，中层是水粉，下层放的就是口脂。
落葵姑娘喜欢整洁，绝不让乱放，每一个格子的物品与标注必须对应，稍有一点差池，一定会重新放好。
由于这些脂粉的色彩实在是大同小异，润月也搞不清楚其中的差别，所以都是落葵姑娘自己整理放置。
客人送的胭脂水粉口脂很多，落葵姑娘便将用过的通通丢弃，这样保持柜子看起来整整齐齐。
落葵姑娘还有个怪癖，她用过的东西绝不允许他人染指，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让润月当着她的面全部捣碎了方才丢弃，哪怕仅用过一次的。
“有怪癖，喜欢整整齐齐？”
顾不全嘴里嘀咕着，环顾整间屋子，恰好遇上凌岸亦在环顾的目光，最后双双将视线落在了倒地的柜子上。
正如润月所言，落葵姑娘喜欢整齐，屋子里其他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却为何单单一个柜子倒地？
“除非柜子里的东西乱了又无法恢复，只能让柜子倒地，以掩人耳目。”
“不一定，应该还有另外一种原因，那就是不想让人轻易看出哪一个格子被动过手脚。”
凌岸十分难得地与顾不全唱起了反调，顾不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知道你为花摇铃着急上火，但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火急火燎的吧？
“所以，是怎么个意思？你俩还能不能查出有用的东西来？”
易大人已经不耐烦了。
在易大人看来，他也不希望定花摇铃的罪，这样余妈妈与刘妈妈就没有理由打起来，他也能够落个两边不得罪。
毕竟一碗水要端平嘛，还因为近来他喜欢上抚梅苑一个名唤绿萼的姑娘。
顾不全与凌岸回答他的是一个字：“验。”
两人立即着手将柜子扶起，所有的胭脂水粉口脂，与小格子相对应放好，然后全部用银针查验一遍。
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花摇铃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在顾不全与凌岸好一阵忙活之后，又黯淡了下去。
每一盒都无毒。
花摇铃彻底绝望，颓丧地瘫倒地上。
软刀子不见血却来回使劲拉，比一刀砍死更要人命啊。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不是毒死的？”
顾不全茫茫然，凌岸亦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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