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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落雁坡血案(二)

    花摇铃惊恐地连声惊叫,顾不全也顾不得膝盖疼,赶忙奔过来,帮着她将脚踝从那只血手中挣脱出来。

    这才看清面前是一位老者,浑身已被血水浸透。

    老者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断断续续道:“公子、不是、公子……”

    “老人家,什么不是?要找哪位公子?”顾不全握住了那只血手问道。

    老者张着嘴,鲜血不断涌出,瞪着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顾不全只得放下那只血手,察看院中情形。

    而屋中的景象更令人毛骨悚然。

    一男一女倒在桌下,厨下另有一位老妇人倒在血泊之中,皆为利器所伤,已然没了气息。

    地上两行血迹,老者应是在受伤之后努力爬行到门口呼救,可惜伤势过重而亡。

    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门边这位血人刚刚咽气,身上的血水仍在流淌,屋中几位的血迹亦未干,从这些情形判断,惨祸发生不足半个时辰。

    “刚才那个人……行迹相当可疑。”顾不全倒吸了一口寒气。

    为了尽早赶到京城,她选择了难走的小道,道上鲜少人往来,前后半个时辰内,只见过那位停下帮忙又匆忙离去的人。

    一般人戴斗笠时为了看清路会稍稍扬起头来,但他却把斗笠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花摇铃说的没错,怕人看脸非奸即盗。

    最重要的是,蓑衣斗笠看上去并不很湿,说明他穿上不久。

    左右并无其他人家,那极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在这家杀人之后,发现下雨了,顺手取了蓑衣斗笠穿戴上,既避雨又掩人耳目。

    但是,如果他是杀人凶手,又岂会那么好心地停下来帮忙?

    这令顾不全十分不解。

    见顾不全久久盯着死者察看,花摇铃颤着声问道:“你该不会想留在这里破案吧?”

    顾不全摇了摇头。

    这里虽然独门独院,但远远地能望得见城门上的旗子,应属于城郊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城报官。

    她想了想,找来一张纸,画了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这才与花摇铃一道离开。

    “他们应该是一家子,老两口与小两口。三人都是一刀致命,而老者却是前胸后背皆重创,究竟为何?”

    顾不全望着板车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凌岸,一声叹息。

    如果他醒着,或许能看到一些她未能发现的线索。

    “那不一定,也许人家是兄妹。”花摇铃道。

    “不,是夫妻,且可能是女儿与女婿。从年轻女子的发髻可以看出她已嫁人,但从她穿袄而未披衣来看,她在家中并无特别避讳,所以我判断她是女儿而非儿媳。”

    “管他谁跟谁,查案自有官府。”

    尽管花摇铃一直不肯承认顾不全比她聪明,但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随即一惊一乍道:“不好啦,傻蛋不行了,快没气了。”

    这下顾不全慌了神,也顾不得什么杀人命案了,拉起板车来拼命赶路,一口气不带歇地直奔京城。

    京城的繁华与青州府有所不同,市井的喧嚣之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拘谨,或是因为是天子脚下的缘故吧。

    尚书堂倒也不难打听,路人说起来都赞不绝口。

    “一个医馆,叫什么尚书堂?听起来倒好像有意巴结官场的做派。”

    花摇铃不以为然道。

    顾不全亦慌了神,一心只想救傻蛋,却不曾细想过,“尚书堂”的确不象是一家医馆该有的名字。

    如果真如花摇铃所说,玉大夫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那傻蛋还有活命的希望吗?

    “姑娘不懂就休得胡言乱语。”路人甲嗔怪道。

    路人乙则笑道:“姑娘还别说,这医馆还真与尚书大人有关。”

    原来尚书堂本名叫济世堂,据说乃福宁州名医,百年传家至现在已是第四代,十年前由现如今的当家玉知慎迁至京城来,其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自不必说,为人还极是谦和,在同行中口碑极好,老百姓都称他“玉先生”。

    三年前,京中显贵家的一名福宁籍小妾失踪,有人见她进了济世堂,但没见她出门,显贵非说被玉知慎诱拐后杀害了,于是报官。

    玉知慎当即被下到狱中,济世堂也被封了。

    礼部尚书王云郾大人曾请玉知慎看过病,对他的为人赞赏有加,因而出面斡旋,最终还玉知慎清白。

    玉知慎感念王尚书的恩情,医馆重新开业改名“尚书堂”,并敬奉各种珍贵药材以谢王尚书救命之恩。

    结果,王尚书亲自将所有礼品全部退了回来,并亲手题匾“尚书堂”三字,叮嘱玉知慎将所受之恩回馈百姓。

    玉知慎当即发誓,将无偿救治贫困百姓,但有难处,不收毫厘。

    从那以后,百姓提起尚书堂,必说王尚书,提起王尚书,也必然少不了尚书堂。

    “玉先生是好人,王尚书更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体恤黎民的好官。没有王尚书,就没有如今的尚书堂呐。”百姓皆如此说。

    “果真?”花摇铃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用花银子治病?”

    “原来是玉神医的后人,傻蛋有希望了。”顾不全暗自庆幸,“尚书是不是好尚书不知道,只要大夫是好大夫就行。”

    玉神医在福宁州家喻户晓,十年前突遭横祸,一家人都葬身火海,记得当时师父还为此叹息了许久。

    却不知竟还独留一活口,神医后继有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顾不全咬着牙拼尽全力将凌岸拉到尚书堂的门前,便再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地,幸得周遭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了进去。

    耳边嘈杂却听不到声音,眼前纷乱却看不清人影,但她的心依然很明白,喃喃地唤着:“傻蛋,傻蛋……”

    “大夫,救命呐。”花摇铃哭声震天,一个傻蛋已经够呛,顾不全再倒下,她完全是六神无主。

    “安静。”尚书堂的小徒弟出声制止,花摇铃这才捂住了嘴。

    “稍安勿躁,并无大碍。”玉知慎笑了笑说道。

    玉知慎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相看起来比小徒弟和善得多,只见他将几枚银针在火上捻了捻,一枚一枚地往顾不全头上扎。

    这让花摇铃想起当初扎死巧儿姑娘以及太常老爷的毒针,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是进了魔窟了?

    玉先生施完针,便让小徒弟去厨下端碗姜汤来。

    顾不全是因为连日劳累又浇了雨,身体承受不住才倒下的,玉先生给她扎了几针,不多会儿功夫便缓过气来,一碗热呼呼的姜汤灌了下去,眼前立即变得清晰起来。

    “傻蛋。”顾不全清醒来便央求,“救救傻蛋。”

    “呃……还有一位?”

    适才众人都忙着看玉先生救治顾不全,直到此时才发觉,门外的板车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大头陈,快把人弄进来。”玉先生吩咐道。

    小徒弟姓陈,头大,恰好有一味草药名唤“大头陈”,于是师兄们都这么唤他,久而久之玉先生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大头陈上前去先捏了一把凌岸的脉搏,瞬间面色大变,发出一声惊呼。

    “这不是死人吗?”

    顾不全手上的姜汤碗“当”地一声掉落在地,砸得粉碎,仿如她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