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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奇情太子佩(十)

    夜晚的棺材铺并不比白天平静,黑衣人似鬼魅一般窜了进来。

    凌岸发觉这拨黑衣人的武功比先前的那些高了许多,招数也大不相同,下手又狠又辣。

    令人惊异的是,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恋战,更象是冲着花摇铃来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抢走花摇铃!

    凌岸又怎么容许他人觊觎?

    怒从心头起的结果,便是血溅三尺,尸横脚下,将这帮不速之客做了花摇铃的陪葬。

    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眉心愈蹙愈紧。

    花摇铃的身世愈加扑朔迷离。

    黑衣人并没有在花摇铃生前好好待她,为何会在她死后前赴后继地来抢她的尸体?最大可能性,便是冲着她肩头的烙印来的。

    也就是,在知道这个烙印之后才意识到花摇铃的重要性?

    白天王尚书见到烙印时的瞬间神情变化,又在他的脑海中浮起。

    黑衣人是在王尚书的指使下来抢花摇铃吗?

    他有些懊恼,适才应该留个活口问明白的,可惜手太快把线索斩断了。

    “王尚书、黑衣人、花摇铃、顾不全……”他念叨着,眉心的凝蹙也愈来愈紧,对顾不全的担忧愈来强烈。

    “不全,要小心。”

    ……

    黄道吉日又恰逢阳光明媚,尚书府上上下下热闹非凡,不是因为今天尚书大人认义女,而是那位从不与臣子私下结交的济王,今日却少有地光临尚书府。

    “陈楚之?”

    凤阙小姐一见济王,一双凤眸都快惊掉在地,不敢相信面前威风凛凛的济王就是那位穷酸书生。

    “嗯哼。”

    看小高公公的那副除了自家主子之外,看谁都不顺眼的架势,就知道此济王如假包换。

    小高公公对顾不全嘘寒问暖不说,那传说中不苟言笑的济王,虽未与顾不全说话,但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济王还赏赐了尚书府很多财物,虽然从头到尾只字未提顾不全的名字,但谁又不知其中的深意?这些明摆着都是赏给顾不全的啊。

    小高公公临走还不忘叮嘱王尚书,一定要让顾不全按时喝药,务必养好她的身体。

    “汤药伤身,一定要用小母鸡蒸的汁吊回来,这样才最补,听清了没有?”小高公公不厌其烦地叮嘱。

    “是是是,下官一定会好好调养好未来的济王妃,小高公公尽管放心。”王尚书笑吟吟的。

    “王爷今日来,只是与王大人聊聊今科春试诸项事宜,与其他无关。”小高公公一脸严肃。

    “是,下官明白,与其他无关。”王尚书依旧陪着笑脸。

    济王把未来的济王妃寄养在尚书府,对于王尚书来说,那是莫大的荣幸,但他又何尝不知,此事不宜太过声张,毕竟济王妃身份非同寻常。

    只有凤阙小姐心中不太欢喜。

    看得出来,不管是济王还是陈楚之,心中所属都是顾不全,虽然她并不稀罕济王妃的位置,但心中也难免泛起阵阵酸楚。

    好不容易等王尚书将济王送到大门外,凤阙小姐回了闺房,也不说话,只默默地流泪,不知不觉中把珍藏的陈楚之的字画也扯了个稀烂,又心疼地赶忙将碎片拾起一片片地粘回来。

    “小姐,心肝宝贝哎,你别哭啊,瞧你把老奴的心都哭碎啰。”

    一旁伺候的婆子一边劝一边自个儿也抹起了眼泪。

    仆随主姓,婆子人称王妈妈,是一手将凤阙小姐带大的奶娘,拿小姐当自己的亲闺女来疼的,凤阙小姐这一哭,她是心乱如麻。

    此时由正堂那边传来的礼乐之声,更激起了婆子满心的恨意,不由地咬牙切齿起来。

    “从小到大,但凡小姐要的东西,哪里有不到手的理?小姐你放心,老奴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小姐夺回济王妃的座儿。”

    凤阙小姐收了眼泪,看着王妈妈因为愤恨而有些变形的脸,说道:“王妈妈你可别乱来。”

    “老奴晓得的,只是说说而已嘛。”王妈妈点着头,目光闪烁。

    顾不全给王尚书磕过头奉过茶之后,这就认下了这个义父,心中无限感慨,义父也是父,从此她算是有个家了。

    王尚书给她改名叫做王凤台,她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典故,也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她更喜欢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名字顾不全。

    但不管怎样,从今日起在这个家里可以随意走动了,这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那些未知的证据。

    顾不全心中还有一些忐忑,想要尽快找到证据,又害怕找到证据,打心眼里,真的不希望尚书大人是坏人。

    尚书大人每每对她露出可霭可亲的笑容,她便心慌意乱,有一种愧疚之感。

    其实这几日在尚书府,她已觉察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地方,那就是尚书府的整个格局竟与桃庄相似,也是八卦形的,这是巧合还是与桃庄存在什么关联,暂且不得而知。

    “凤台,来,爹爹领你去见一个人。”

    在众多下人的簇拥之下,尚书大人领着她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园子里,继而进了一间佛堂,早有下人进去禀报。

    “老夫人,老爷来啦。”

    听见仆人唤“老夫人”,顾不全这才明白过来,王尚书领她来见他的原配夫人来了。

    若是如此,适才她认义父的时候,不是应该给把老夫人请上堂一起认的吗?

    早听下人们说,凤阙小姐的娘是二夫人,几年前就去世了,之后王尚书也没有再娶,因此尚书府里只有一位老夫人。

    自顾不全进府以来,就没见老夫人露过面,原来是一直在佛堂里吃斋念佛。

    佛堂里檀香缭绕,木鱼声声,老夫人对着佛像席地而坐,轻拈着佛珠。

    顾不全的眼珠子则骨碌碌地在佛堂里转悠,这里甚是安静,除了一位老婆子侍奉老夫人日常起居外,别无他人,若要藏什么书信或重要的物件,也最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夫人,这是我今日新认下的义女,特意领过来见见夫人。”王尚书道。

    老夫人停下了手中的木鱼,但也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你叫不全?”

    声音很好听很慈祥,顾不全很喜欢这个声音。

    “是,我叫顾不全。”顾不全答道。

    “你怎么忘记了,今日开始,你叫凤台。”王尚书笑道,又冲着老夫人道,“夫人,这是凤台。”

    “不全、不全……”老夫人并没有理会王尚书,只是念叨着,“不全,是个好名字。”

    顾不全道:“我以为老夫人不会喜欢这个名字,从前我也不喜欢,因为总觉得什么都不全,什么都要靠自己去拼才活得好。”

    老夫人摇了摇头。

    “月最忌圆,圆则生缺。水最忌满,水满则溢。人最忌全,全则生变。人活着,有不全,便从那不全之处生出活下去的希望来。若是都圆满了,灾难便将开始滋生。老天总是最公平的。”

    顾不全望着老夫人背影,不禁心生欢喜。

    “是,从前我也埋怨师父给我取这个名字,但现在想来,师父真是大智慧。”

    “你的师父是?”

    “我师父开棺材铺卖棺材的,他叫顾全。”顾不全笑道,“师父自己的名字,却与大智慧有些对不上呢。”

    老夫人半晌没有回答,木鱼声又起。

    “老夫人……”

    顾不全有些纳闷,自打进门起,只有尚书大人对老夫人说话,却不曾听到老夫人答他,一点也不象一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妻,是何道理?

    王尚书对顾不全说道:“凤台,你既已认了为父,她也便是你的娘亲,儿啊,你该唤娘亲才是。”

    顾不全张了张嘴,叫不出来,适才在给王尚书奉茶的时候,也没喊他爹爹,只是正儿八经地唤他“义父”。

    因为打从她记事起,从来只有师父没有爹娘。

    “实在叫不出口,倒也不必勉强。孩子,既然是不全,便按着不全的活法,事事只听从自己的心,只要问心无愧,那便是最好的。”老夫人说道。

    “多谢老夫人教诲。那我……”顾不全有些迫不及待要告辞了。

    王尚书冲着老夫人道:“鸢儿,你确定不回头看一眼吗?”

    顾不全心头猛地一个激灵,鸢儿,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老夫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抬眼之间,顾不全大吃一惊。

    老夫人的脸上,自左而右一道长长的伤疤触目惊心。

    而老夫人乍一见顾不全,竟也似受了雷击一般地,浑身都颤抖起来,失声唤道,“你、你……”

    此时王尚书却又笑道:“看你把孩子吓着了。”

    “唔,凤台,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喝汤药了,让你娘歇着吧,我们走。”

    顾不全呆望着老夫人,半晌才返过劲来,懵懵然跟在王尚书的身后走了出去。

    身后,木鱼声乱了方寸。

    老夫人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木鱼上,口中念念有词的不是佛经,而是不停地念叨,“凤台凤台……”

    这一夜顾不全睡得极不塌实,反反复复从师父坠崖的梦中惊醒。

    她忽地坐起身来。

    想起来了,蓝鸢儿!

    在桃山崖顶上,师父与陆掌司对决的关键时刻,陆掌司说的就是这个名字,蓝鸢儿。

    为了听清楚蓝鸢儿的下落,师父才着了陆掌司的道被击落悬崖的。

    原来,她便是师父心中挂念的女子。

    记得陆掌司还说过,人孤二哥和二嫂非常恩爱,只可惜他们命不好。

    既被称为“二哥二嫂”,想来便是一对夫妻,却又为何成为尚书夫人?她与师父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时至今日,才发觉自己白白与师父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对师父竟是一无所知。

    她将两截玉佩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打算明日再去佛堂一趟,好向老夫人问个明白,以解心中的疑惑。

    也许,老夫人知道她的身世呢?或许,还知道花摇铃的身世也不一定。

    毕竟花摇铃的烙印与她的玉佩是一样的。

    正当她打定了主意准备睡下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刺耳的锣鸣声。

    “抓刺客!”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是凌岸来了。

    以凌岸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但今夜却是一进尚书府就触动了机关,从而惊动了家丁。

    顾不全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

    很显然,尚书府并不简单,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在自己府上设置如此多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