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想法可以有
黄昏落幕，黑夜悄然而临。
嬴山上升腾起来的烟气，遮盖了浩大天穹，只有烟气偶尔被风揉碎时，才能看到一隅宝石般的繁星。
但这种几率很低。
嬴山北面都被笼罩在夜幕，黑暗之中不时传来凄厉刺耳的嘶鸣。
这些声音，在山洞里也能听得很清晰，燕三七似乎很恐惧，脸色煞白，她躲在了众人后面，紧张地盯着山洞洞口，好像那里随时都会窜出一头残忍的妖兽。
郁盈、银发、李拙三人，经历了与血翼蝙蝠的搏杀，都极其疲惫，各自找了个角落盘膝调养。
只是依旧非常紧张，兵刃都放在距离身边最近的位置。
他们甚至没注意到浑身的泥泞血污。
看了看几人，陆霄自顾自地到山洞外折了许多树枝抱进来，在干燥的区域生起一堆篝火。
火焰很快旺了起来，散发的暖意与光明，渐渐冲淡了山洞的阴霾。
陆霄就着火光查看起那柄小剑，此时剑身已经被粘稠血液覆盖，变成暗红色。
他用树叶把血液擦去，露出原来灰色的剑身……
还好！
斩杀了五六头血翼蝙蝠，剑身的细微裂痕并未因此扩散，看来这柄小剑的材质还算不错。
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准备闭目修行《乾元总纲》的吐纳之法。
恰好燕三七向篝火边挪了过来，她按着胸口喘了一口气，“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应该的！学姐，我也得调养一会儿，你帮忙往篝火里添添木柴。”
“好。”
“这些木柴够了，你不用出去再捡。”
简单地聊了两句，陆霄开始盘膝修行《乾元总纲》的吐纳之法。
这门功法其他好处还未显现，不过对于恢复精气神的效果极佳，两个小时吐纳，就能将身体调整的最佳的状态。
他也认为自己必须保持在这种状态！
白天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了，郁盈、银发、李拙三人在联盟训练营的学员里，或许真是最强的，但在应对妖兽时还显得非常稚嫩。
在妖兽活动的区域内，他们并不能独挡一面。
即便是作为教习的柳正纲……
其能力，自保有余，担任这一队的领导还是欠些火候。
陆霄倒也不至于自傲，只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再世重来，如目前这种情况遭遇过很多，经验更为丰富，想要尽量地帮他们拾遗补漏，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另一方面，则还是为了磨砺自己。
时间随着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而悄悄流淌。
转眼已完全入夜。
夜色如无孔不入的黑潮，侵蚀着山洞里星火一般的光明，因而更加昏暗阴冷。
陆霄从修行中醒过神，先左右瞧了瞧，看见银发在山洞口戒备，才吐出了一口气。
此时篝火还在持续燃烧着。
正对面，李拙赤-裸上身，背对篝火坐着，脊背上三道深刻血痕，触目惊心。
他伤的似乎被预计的重一些，伤口皮肉外翻，周边有些发黑的迹象，并且还有些黑色痕迹蛛网般的在皮肤上延伸。
看来他没有化解血翼蝙蝠毒素的能力。
侧面。
燕三七正在用细纱网筛草木灰，耐心地筛了几遍，筛得很细，然后倒入了精巧的药砵里。
她有从背篓里选了两株草药，一株取其根，一株取其花，一并放入药砵，和着草木灰一起捣碎，加了些不知什么油，研磨成了膏状。
紧接着取出一柄小刀，在李拙伤口处划出三个小小的十字。
最后才把刚研磨好的药膏敷在了上面。
不一会儿。
李拙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几滴腥臭的黑血从那三个小小的十字上，流淌出来，滚落与地面。
“好疼……你真厉害……”
燕三七腼腆地笑了笑，嘱咐道：“你先别着急活动啊，再等十分钟，还得涂一层止血膏。”
陆霄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过程，伸着脖子往燕三七的药砵里看，等燕三七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才问道：“学姐，你刚才研磨的药膏是什么？”
“也没有什么名字。”
“只是滚龙草的根能够活血，风筝花能中和血翼蝙蝠及几种蝙蝠的毒素，两者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以草木灰火性为引，就能解血翼蝙蝠的毒。”
“在这里条件有限，只能这么调配。”
燕三七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但也让陆霄听得意犹未尽。
他又再次看向李拙脊背，见上面的黑色痕迹正在迅速消散，心里波澜不由得起伏了起来。
厉害——
“学姐……恕我冒昧，我想还问一下，用如此简单的方法祛毒，是否会对伤者造成其他影响？”
燕三七很认真道：“不会，这种方法已经是最柔和的了。”
陆霄很恭谦地点了一下头，“不柔和的方法呢？”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燕三七就立刻回答道：“就眼下的条件，直接把血翼蝙蝠的爪子研磨成粉，辅以硫磺也可拔毒，就是效力猛烈很多，我怕李拙会疼的受不了。”
两人一问一答，惊动了其他人。
郁盈一眼看见陆霄的用意，妩媚双眼眨了眨，“三七，小学弟这好像是想给你当徒弟呀。”
燕三七略微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怎么的，气氛微妙了起来。
陆霄忽然感觉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
“我请教学姐点药理知识，有问题吗？”
郁盈掩口而笑，乐不可支，但是没有回答。
银发合住折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拙则只当是没听到。
看着这气氛微妙的情形，柳正纲向陆霄招了招手，让他到山洞外面说话。
两人走出山洞，又往前走了几十步。
柳正纲顿住脚步，很平和道：“你想多学点知识，这个初衷是好的，但是想要从燕三七身上学药理和丹药知识不可能。”
“为什么……”
“你在联盟训练营每月津贴多少？”
“四百。”
“你猜燕三七多少？三十万！”
“啊！？”
柳正纲拍了拍陆霄肩膀，渐渐地语重心长：“你不用惊讶，她的本事就值这么多，国武大学甚至也愿意出同等条件招揽她过去。”
“你心思机敏，想必今天已经看出来，燕三七在药理和丹药方面造诣极深，但我要告诉你，你所见还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她在药理上早已经登堂入室，炼丹也堪入中等炼丹师之流。”
“想跟她学药理炼丹的人非常多，而且联盟训练营早就挑了人跟她学习，都是安排好的事。”
陆霄唏嘘不已。
他不敢奢求学炼丹的手段，只是想多学习些药理的知识。
往后驻守南河要塞，基本每个月都会有人受伤、有人中毒，单凭着联盟训练营文化课讲的笼统药理知识，根本无法应对。
沉默了一会儿，他实话实说道：“我只想学点药理知识也不行？”
柳正纲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跟她学习的人早就已经由高层定好，不可能再加一个人的。更何况学药理也得手把手指导，燕三七也没有更多精力，再多教一个人。”
了解到这些信息以后，陆霄也并没有气馁。
反而更坚定了跟燕三七学习药理知识的决心。
他拍了拍额头，说道：“我知道了。”
………
凌晨以后，陆霄替换了银发到山洞后守夜。
风终于把雾气吹散，云开月明。
放眼望去，似有许多鬼魅般的黑影在林间涌动，并伴随着凄厉嘶吼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陆霄很清楚，那些黑影只是夜里才敢到树林的游荡的短尾鼠，在妖兽之中，实力低得可怜，靠着吃其他妖兽留下的残羹剩炙，才能苟活，所以通常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四顾了一周，视线延伸到很远，也未察觉到什么潜在的威胁，便在山洞口坐了下来。
月亮很亮，好像比平常亮了很多。
山风微微吹拂，有丝丝凉意，与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这让陆霄觉得很惬意。
说起来嬴山要塞，还是要比南河要塞祥和的多了……
他盯着山间月色出神，忽而觉得斜对面的崖壁，月光明显比其他地方亮很多，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的月光居然像是瀑布般径直垂落。
十分奇异。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的草木之气忽然凭空多出了一丝清甜感。
陆霄动了动鼻子，嗅到那缕细微的清甜气息，便自然而然的觉得心旷神怡，感觉还略有几分熟悉。
他不由站了起来，垫着脚，向崖壁那边眺望。
直垂如瀑的月光中，忽然伸出来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每只手都捧着一颗红色的心脏……
一颗颗红色的心脏，在月光之中缓缓膨胀，好像还残存着生命力。
在那些枯手的后面，似有直垂数丈的长发在微风里来回摇动，遮盖了这“怪物”的原来模样。
风呜呜鸣响。
犹如妖魅的哭泣。
而那种清甜之气也随之越来越浓郁。
陆霄的汗毛不知何时已经竖了起来，脸色凝重，他也并非没见过世间，可眼前这幕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
嬴山上升腾起来的烟气，遮盖了浩大天穹，只有烟气偶尔被风揉碎时，才能看到一隅宝石般的繁星。
但这种几率很低。
嬴山北面都被笼罩在夜幕，黑暗之中不时传来凄厉刺耳的嘶鸣。
这些声音，在山洞里也能听得很清晰，燕三七似乎很恐惧，脸色煞白，她躲在了众人后面，紧张地盯着山洞洞口，好像那里随时都会窜出一头残忍的妖兽。
郁盈、银发、李拙三人，经历了与血翼蝙蝠的搏杀，都极其疲惫，各自找了个角落盘膝调养。
只是依旧非常紧张，兵刃都放在距离身边最近的位置。
他们甚至没注意到浑身的泥泞血污。
看了看几人，陆霄自顾自地到山洞外折了许多树枝抱进来，在干燥的区域生起一堆篝火。
火焰很快旺了起来，散发的暖意与光明，渐渐冲淡了山洞的阴霾。
陆霄就着火光查看起那柄小剑，此时剑身已经被粘稠血液覆盖，变成暗红色。
他用树叶把血液擦去，露出原来灰色的剑身……
还好！
斩杀了五六头血翼蝙蝠，剑身的细微裂痕并未因此扩散，看来这柄小剑的材质还算不错。
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准备闭目修行《乾元总纲》的吐纳之法。
恰好燕三七向篝火边挪了过来，她按着胸口喘了一口气，“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应该的！学姐，我也得调养一会儿，你帮忙往篝火里添添木柴。”
“好。”
“这些木柴够了，你不用出去再捡。”
简单地聊了两句，陆霄开始盘膝修行《乾元总纲》的吐纳之法。
这门功法其他好处还未显现，不过对于恢复精气神的效果极佳，两个小时吐纳，就能将身体调整的最佳的状态。
他也认为自己必须保持在这种状态！
白天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了，郁盈、银发、李拙三人在联盟训练营的学员里，或许真是最强的，但在应对妖兽时还显得非常稚嫩。
在妖兽活动的区域内，他们并不能独挡一面。
即便是作为教习的柳正纲……
其能力，自保有余，担任这一队的领导还是欠些火候。
陆霄倒也不至于自傲，只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再世重来，如目前这种情况遭遇过很多，经验更为丰富，想要尽量地帮他们拾遗补漏，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另一方面，则还是为了磨砺自己。
时间随着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而悄悄流淌。
转眼已完全入夜。
夜色如无孔不入的黑潮，侵蚀着山洞里星火一般的光明，因而更加昏暗阴冷。
陆霄从修行中醒过神，先左右瞧了瞧，看见银发在山洞口戒备，才吐出了一口气。
此时篝火还在持续燃烧着。
正对面，李拙赤-裸上身，背对篝火坐着，脊背上三道深刻血痕，触目惊心。
他伤的似乎被预计的重一些，伤口皮肉外翻，周边有些发黑的迹象，并且还有些黑色痕迹蛛网般的在皮肤上延伸。
看来他没有化解血翼蝙蝠毒素的能力。
侧面。
燕三七正在用细纱网筛草木灰，耐心地筛了几遍，筛得很细，然后倒入了精巧的药砵里。
她有从背篓里选了两株草药，一株取其根，一株取其花，一并放入药砵，和着草木灰一起捣碎，加了些不知什么油，研磨成了膏状。
紧接着取出一柄小刀，在李拙伤口处划出三个小小的十字。
最后才把刚研磨好的药膏敷在了上面。
不一会儿。
李拙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几滴腥臭的黑血从那三个小小的十字上，流淌出来，滚落与地面。
“好疼……你真厉害……”
燕三七腼腆地笑了笑，嘱咐道：“你先别着急活动啊，再等十分钟，还得涂一层止血膏。”
陆霄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过程，伸着脖子往燕三七的药砵里看，等燕三七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才问道：“学姐，你刚才研磨的药膏是什么？”
“也没有什么名字。”
“只是滚龙草的根能够活血，风筝花能中和血翼蝙蝠及几种蝙蝠的毒素，两者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以草木灰火性为引，就能解血翼蝙蝠的毒。”
“在这里条件有限，只能这么调配。”
燕三七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但也让陆霄听得意犹未尽。
他又再次看向李拙脊背，见上面的黑色痕迹正在迅速消散，心里波澜不由得起伏了起来。
厉害——
“学姐……恕我冒昧，我想还问一下，用如此简单的方法祛毒，是否会对伤者造成其他影响？”
燕三七很认真道：“不会，这种方法已经是最柔和的了。”
陆霄很恭谦地点了一下头，“不柔和的方法呢？”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燕三七就立刻回答道：“就眼下的条件，直接把血翼蝙蝠的爪子研磨成粉，辅以硫磺也可拔毒，就是效力猛烈很多，我怕李拙会疼的受不了。”
两人一问一答，惊动了其他人。
郁盈一眼看见陆霄的用意，妩媚双眼眨了眨，“三七，小学弟这好像是想给你当徒弟呀。”
燕三七略微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怎么的，气氛微妙了起来。
陆霄忽然感觉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
“我请教学姐点药理知识，有问题吗？”
郁盈掩口而笑，乐不可支，但是没有回答。
银发合住折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拙则只当是没听到。
看着这气氛微妙的情形，柳正纲向陆霄招了招手，让他到山洞外面说话。
两人走出山洞，又往前走了几十步。
柳正纲顿住脚步，很平和道：“你想多学点知识，这个初衷是好的，但是想要从燕三七身上学药理和丹药知识不可能。”
“为什么……”
“你在联盟训练营每月津贴多少？”
“四百。”
“你猜燕三七多少？三十万！”
“啊！？”
柳正纲拍了拍陆霄肩膀，渐渐地语重心长：“你不用惊讶，她的本事就值这么多，国武大学甚至也愿意出同等条件招揽她过去。”
“你心思机敏，想必今天已经看出来，燕三七在药理和丹药方面造诣极深，但我要告诉你，你所见还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她在药理上早已经登堂入室，炼丹也堪入中等炼丹师之流。”
“想跟她学药理炼丹的人非常多，而且联盟训练营早就挑了人跟她学习，都是安排好的事。”
陆霄唏嘘不已。
他不敢奢求学炼丹的手段，只是想多学习些药理的知识。
往后驻守南河要塞，基本每个月都会有人受伤、有人中毒，单凭着联盟训练营文化课讲的笼统药理知识，根本无法应对。
沉默了一会儿，他实话实说道：“我只想学点药理知识也不行？”
柳正纲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跟她学习的人早就已经由高层定好，不可能再加一个人的。更何况学药理也得手把手指导，燕三七也没有更多精力，再多教一个人。”
了解到这些信息以后，陆霄也并没有气馁。
反而更坚定了跟燕三七学习药理知识的决心。
他拍了拍额头，说道：“我知道了。”
………
凌晨以后，陆霄替换了银发到山洞后守夜。
风终于把雾气吹散，云开月明。
放眼望去，似有许多鬼魅般的黑影在林间涌动，并伴随着凄厉嘶吼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陆霄很清楚，那些黑影只是夜里才敢到树林的游荡的短尾鼠，在妖兽之中，实力低得可怜，靠着吃其他妖兽留下的残羹剩炙，才能苟活，所以通常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四顾了一周，视线延伸到很远，也未察觉到什么潜在的威胁，便在山洞口坐了下来。
月亮很亮，好像比平常亮了很多。
山风微微吹拂，有丝丝凉意，与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这让陆霄觉得很惬意。
说起来嬴山要塞，还是要比南河要塞祥和的多了……
他盯着山间月色出神，忽而觉得斜对面的崖壁，月光明显比其他地方亮很多，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的月光居然像是瀑布般径直垂落。
十分奇异。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的草木之气忽然凭空多出了一丝清甜感。
陆霄动了动鼻子，嗅到那缕细微的清甜气息，便自然而然的觉得心旷神怡，感觉还略有几分熟悉。
他不由站了起来，垫着脚，向崖壁那边眺望。
直垂如瀑的月光中，忽然伸出来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每只手都捧着一颗红色的心脏……
一颗颗红色的心脏，在月光之中缓缓膨胀，好像还残存着生命力。
在那些枯手的后面，似有直垂数丈的长发在微风里来回摇动，遮盖了这“怪物”的原来模样。
风呜呜鸣响。
犹如妖魅的哭泣。
而那种清甜之气也随之越来越浓郁。
陆霄的汗毛不知何时已经竖了起来，脸色凝重，他也并非没见过世间，可眼前这幕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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