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深夜，一间漆黑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在床上侧躺，背靠墙壁。
叶非凡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0：44，又瞥了一眼房间中央的四个人，叹了口气。
升腾的二手烟仿佛在房间中凝成了片片帘幕，麻将碰撞的声音混在四人的吵闹声中，灌满他的两只耳朵。
叶非凡的脑子有点痛。
他的室友其实只有一人，其他三个是室友的哥们，来他们的寝室通宵搓麻将。
眼看是无法睡觉了，还好他目前并不是很困，尚可刷刷手机消磨时光。
提了提被子，他挡住了一些烟雾，然而暴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因长期处于二手烟的环境而有些酸痛。
是的，那四个人不止一次这样了，昨天，前天，大前天？他数不过来。
他只知道自己今天其实只睡了五个小时。
1：44
时间流逝。
叶非凡想睡觉了。
本就缺乏睡眠的脑子，随着夜的加深，开始发出不良的信号。
好像脑子有块地方被糊住了，意识变得有些昏沉。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让进一步酸痛的眼睛得到些许喘息。
他打算试试睡觉。
“自摸！胡了！”
“草你妈，我财神等翻倍你给我截胡了？”
像是平地惊雷，房间里炸起其中两人的喊叫。
“哈哈哈，没事没事，下局赢回来。”这是室友的声音。
“砰砰砰——”麻将洗牌碰撞的声音。
“叮当叮当叮当——”骰子在骰盅里疯狂撞击的声音。
“东风！”
“红中！”
“碰！”
“两万！”
“吃！”
叶非凡睁开眼，睡你麻痹。
他想鼓起勇气让他们停止，他想睡觉，他想宣告这个房间的二分之一主权。
但是回想起与室友相处的四年，这个念头便被悄无声息地掐灭了。
他也跟室友说别这样，但是室友每次只会笑着点点头，不看他，嘴上只说一种字，好，好，好。到了晚上，他依旧吆五喝六叫人来搓麻将。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一会儿，又为了拿手机而松开，既然睡不着，再刷会儿手机吧。
他的头更痛了，似乎有东西在啃着自己的脑子，引起阵阵钝痛。
3：44
叶非凡，还没睡着，一直在强行用手机给自己提精神。
长时间暴露在二手烟环境的眼睛，已经干痛得无法忍受，他将整个人用被子盖住，过一会儿又因为闷热而迫不得已出来透气。
烟雾无缝不入，似乎顺着眼球的缝隙，一路沿着视神经到达脑部，在痛觉感受区上尽情蹦迪。
对此，他好想把眼睛抠下来，在手里狠狠捏爆。
“烟给我一根，抽完了。”
“三万！”
“大饼！”
“胡了，点炮点炮！”
他们的声音丝毫不弱于两小时前。
叶非凡真的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在别人寝室打麻将抽烟到晚上快4点的？
他的眼皮不说是打架，都已经快黏在一起了。
可他就是睡不着！那操蛋的麻将声、吆喝声、拍桌声，像是在他脑子里炸开，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脑浆炸成糊。
叶非凡躺在床上，头在枕头上压出深深陷下的凹痕。
他的脑子已经不是痛了，脑子下方贴近枕头的那面，自己好像已无法感知，那个地方除了沉沉的混沌外，别无他物。
哦，还有心跳。他的心跳莫名地快，快得他能感觉到那个地方的血管，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颤动。
他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觉有些被房间里的灯刺痛。
那四个人自然不可能关灯。
噪音又响了几个分贝。
“别叫！别叫了好不好？！傻x东西还在狗叫！”被动接受噪音的叶非凡，觉得自己已经是红温兰博，再也无法忍受了。
但是，到头来，他只在心里这样想着。
突然感到一股尿意，起身，他准备下床上厕所。
在腹部发力，挺起脖子的一瞬间，嘣的一声，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断了。
“啊！”床上响起一声痛苦的喊叫。
一股剧痛袭击了他的脑部，后脑勺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紧紧贴住，血液沸腾，感觉血管都凸了出来，疼得他五官紧紧地挤在一起。
叶非凡重重地倒了回去，后脑勺砸在枕头上，发出一记闷响，他大口地喘着气，嘴巴张得像是路边垂死的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虚浮的眼神飘向室友，想从这个相处了四年的室友那得到些许帮助。
“东风。”
“东风！”
“东风，跟了！”
“草！东风！庄家发钱！”
在那里，室友红着脸，似乎因字牌跟了一轮能分钱而激动。
根本没人注意到叶非凡的动静。
4：40
麻将声，叫骂声，投骰声。
叶非凡准备去上个厕所，经过这么久的缓冲，他感觉好了一些。
他爬起身子，慢吞吞下床，由于长期的睡眠不足和刚才疑似脑栓的现象，他的动作异常迟钝。
以至于撒完尿回来时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人的板凳。
那人一个踉跄，回过头：
“草你妈，走路长没长眼睛？”
叶非凡愣了一下，他到现在还被吵得睡不着，眼睛被熏得想变成瞎子，就上个厕所结果被这帮东西骂了？
像是临门一脚，一团火蹿到了嗓子眼。
“傻逼东西，老子都还没说你在这里通宵，老子不要睡觉的？？？”
那东西似乎输钱输多了，正如两团火相碰，谁也不让谁，他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打上一拳——
室友及时阻止了他。
叶非凡瞥了一眼室友，他已经无法忍受了，冷言道：
“王小飞，让他们出去！这个房间是我们两个的寝室，不是他们的！我要睡觉了！”
室友正在安抚那东西，随声应道：
“好，好，好。”
叶非凡咬牙，“这几天我忍他们很久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不到，我他妈要困死了知道吗，赶紧让他们出去！”
他大声叫嚷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那三个东西。
“好，好，好。这把打完，最后一把。”
室友坐了回去，看着牌桌，一副继续的样子，嘴上应着。
闻言，叶非凡歪过头，忽的发现自己看不清室友了，他的面前只有四个东西，坐在牌桌边，开始发出恼人的噪音。
许久，叶非凡喃喃道，声音阴冷而又癫狂：
“哈..嘿嘿...你不把我当人看，那我...也不把你当人看了...”
收音机太吵了，得关掉。
5：44
叶非凡躺在床上，一副安详的睡容。
4：44
上夜班的李护士路过了302病房，她正在巡夜。
突然，里面传出了沉闷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精神病院里格外清晰。
李护士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靠近302，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拿出随身的病历记录，翻到第三页。
“喜欢吵！老子让你吵！让你吵！哈哈哈哈！再叫啊！再叫啊！怎么不狗叫了？！啊？？”
里面的人笑得很开心。
听罢，李护士摇了摇头，回到值班室，在病历记录上写下：
5月20日，该病人病情仍在发作。
她瞥了一眼病情描述：
叶庸，于xxxx年4月4日凌晨发病，杀死四名成年男性，被发现时正躺在床上睡觉，醒来后矢口否认所为，经检测后精神状态异常，并在4月5日开始，深夜都会看到四人的幻觉，并作出一系列反应，第二天询问时仍表示毫不知情，通过监控得知，叶庸睡着后一小时内睁开眼睛，行为性格与睡着前明显不符，疑似人格分裂。
李护士叹了口气。
一个可怜人罢了。
叶非凡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0：44，又瞥了一眼房间中央的四个人，叹了口气。
升腾的二手烟仿佛在房间中凝成了片片帘幕，麻将碰撞的声音混在四人的吵闹声中，灌满他的两只耳朵。
叶非凡的脑子有点痛。
他的室友其实只有一人，其他三个是室友的哥们，来他们的寝室通宵搓麻将。
眼看是无法睡觉了，还好他目前并不是很困，尚可刷刷手机消磨时光。
提了提被子，他挡住了一些烟雾，然而暴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因长期处于二手烟的环境而有些酸痛。
是的，那四个人不止一次这样了，昨天，前天，大前天？他数不过来。
他只知道自己今天其实只睡了五个小时。
1：44
时间流逝。
叶非凡想睡觉了。
本就缺乏睡眠的脑子，随着夜的加深，开始发出不良的信号。
好像脑子有块地方被糊住了，意识变得有些昏沉。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让进一步酸痛的眼睛得到些许喘息。
他打算试试睡觉。
“自摸！胡了！”
“草你妈，我财神等翻倍你给我截胡了？”
像是平地惊雷，房间里炸起其中两人的喊叫。
“哈哈哈，没事没事，下局赢回来。”这是室友的声音。
“砰砰砰——”麻将洗牌碰撞的声音。
“叮当叮当叮当——”骰子在骰盅里疯狂撞击的声音。
“东风！”
“红中！”
“碰！”
“两万！”
“吃！”
叶非凡睁开眼，睡你麻痹。
他想鼓起勇气让他们停止，他想睡觉，他想宣告这个房间的二分之一主权。
但是回想起与室友相处的四年，这个念头便被悄无声息地掐灭了。
他也跟室友说别这样，但是室友每次只会笑着点点头，不看他，嘴上只说一种字，好，好，好。到了晚上，他依旧吆五喝六叫人来搓麻将。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一会儿，又为了拿手机而松开，既然睡不着，再刷会儿手机吧。
他的头更痛了，似乎有东西在啃着自己的脑子，引起阵阵钝痛。
3：44
叶非凡，还没睡着，一直在强行用手机给自己提精神。
长时间暴露在二手烟环境的眼睛，已经干痛得无法忍受，他将整个人用被子盖住，过一会儿又因为闷热而迫不得已出来透气。
烟雾无缝不入，似乎顺着眼球的缝隙，一路沿着视神经到达脑部，在痛觉感受区上尽情蹦迪。
对此，他好想把眼睛抠下来，在手里狠狠捏爆。
“烟给我一根，抽完了。”
“三万！”
“大饼！”
“胡了，点炮点炮！”
他们的声音丝毫不弱于两小时前。
叶非凡真的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在别人寝室打麻将抽烟到晚上快4点的？
他的眼皮不说是打架，都已经快黏在一起了。
可他就是睡不着！那操蛋的麻将声、吆喝声、拍桌声，像是在他脑子里炸开，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脑浆炸成糊。
叶非凡躺在床上，头在枕头上压出深深陷下的凹痕。
他的脑子已经不是痛了，脑子下方贴近枕头的那面，自己好像已无法感知，那个地方除了沉沉的混沌外，别无他物。
哦，还有心跳。他的心跳莫名地快，快得他能感觉到那个地方的血管，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颤动。
他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觉有些被房间里的灯刺痛。
那四个人自然不可能关灯。
噪音又响了几个分贝。
“别叫！别叫了好不好？！傻x东西还在狗叫！”被动接受噪音的叶非凡，觉得自己已经是红温兰博，再也无法忍受了。
但是，到头来，他只在心里这样想着。
突然感到一股尿意，起身，他准备下床上厕所。
在腹部发力，挺起脖子的一瞬间，嘣的一声，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断了。
“啊！”床上响起一声痛苦的喊叫。
一股剧痛袭击了他的脑部，后脑勺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紧紧贴住，血液沸腾，感觉血管都凸了出来，疼得他五官紧紧地挤在一起。
叶非凡重重地倒了回去，后脑勺砸在枕头上，发出一记闷响，他大口地喘着气，嘴巴张得像是路边垂死的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虚浮的眼神飘向室友，想从这个相处了四年的室友那得到些许帮助。
“东风。”
“东风！”
“东风，跟了！”
“草！东风！庄家发钱！”
在那里，室友红着脸，似乎因字牌跟了一轮能分钱而激动。
根本没人注意到叶非凡的动静。
4：40
麻将声，叫骂声，投骰声。
叶非凡准备去上个厕所，经过这么久的缓冲，他感觉好了一些。
他爬起身子，慢吞吞下床，由于长期的睡眠不足和刚才疑似脑栓的现象，他的动作异常迟钝。
以至于撒完尿回来时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人的板凳。
那人一个踉跄，回过头：
“草你妈，走路长没长眼睛？”
叶非凡愣了一下，他到现在还被吵得睡不着，眼睛被熏得想变成瞎子，就上个厕所结果被这帮东西骂了？
像是临门一脚，一团火蹿到了嗓子眼。
“傻逼东西，老子都还没说你在这里通宵，老子不要睡觉的？？？”
那东西似乎输钱输多了，正如两团火相碰，谁也不让谁，他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打上一拳——
室友及时阻止了他。
叶非凡瞥了一眼室友，他已经无法忍受了，冷言道：
“王小飞，让他们出去！这个房间是我们两个的寝室，不是他们的！我要睡觉了！”
室友正在安抚那东西，随声应道：
“好，好，好。”
叶非凡咬牙，“这几天我忍他们很久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不到，我他妈要困死了知道吗，赶紧让他们出去！”
他大声叫嚷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那三个东西。
“好，好，好。这把打完，最后一把。”
室友坐了回去，看着牌桌，一副继续的样子，嘴上应着。
闻言，叶非凡歪过头，忽的发现自己看不清室友了，他的面前只有四个东西，坐在牌桌边，开始发出恼人的噪音。
许久，叶非凡喃喃道，声音阴冷而又癫狂：
“哈..嘿嘿...你不把我当人看，那我...也不把你当人看了...”
收音机太吵了，得关掉。
5：44
叶非凡躺在床上，一副安详的睡容。
4：44
上夜班的李护士路过了302病房，她正在巡夜。
突然，里面传出了沉闷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精神病院里格外清晰。
李护士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靠近302，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拿出随身的病历记录，翻到第三页。
“喜欢吵！老子让你吵！让你吵！哈哈哈哈！再叫啊！再叫啊！怎么不狗叫了？！啊？？”
里面的人笑得很开心。
听罢，李护士摇了摇头，回到值班室，在病历记录上写下：
5月20日，该病人病情仍在发作。
她瞥了一眼病情描述：
叶庸，于xxxx年4月4日凌晨发病，杀死四名成年男性，被发现时正躺在床上睡觉，醒来后矢口否认所为，经检测后精神状态异常，并在4月5日开始，深夜都会看到四人的幻觉，并作出一系列反应，第二天询问时仍表示毫不知情，通过监控得知，叶庸睡着后一小时内睁开眼睛，行为性格与睡着前明显不符，疑似人格分裂。
李护士叹了口气。
一个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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