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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光宗耀祖的机会(二更)

    说着,突然低了头,凑近了姬无盐的脸,轻轻嗅了嗅,香味重了些,他便了然,“是皂荚。”

    突如其来的亲近,令人仓惶,她急急后退,却又被拦着,“小心些,你肩膀还有伤呢。这不是熏香,是皂荚,黑竹香的皂荚,我院里的嬷嬷自制的。说起来,你上回去宁国公府,也未曾去我的院子看过,我院里种了一片黑竹,回头带你去看看?”

    男人突然地亲近,竹香反而淡去,光线明暗间,整个人都觉得眩晕。她急急后退,后背却抵着一只手掌,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帖了肌肤,她只觉得那块肌肤都灼热,热地整个人面红耳赤,宛若一只煮熟的虾,“你、你你你、你让开!”

    小丫头害羞的样子,像年幼时追逐过的一只很漂亮的鹿。

    那微微颤着的睫毛,像羽毛挠在他心底,浑身簌簌的痒。

    遮了脸的模样,明明看过不知道多少遍,只这次不同,她的脸上覆了他的锦帕,就像是某种隐晦又暧昧的暗示,令人心动的暗示。纯白的锦帕上方,一双泼墨般的瞳仁,瞳仁里有自己的影,世间山水,不及万一。

    胸膛里,从未有过如此频率的跳跃,一声、一声,仿若天地都在颤抖……

    头顶,灰尘簌簌的落下。

    “不对!”宁修远豁然抬头,手臂一紧,带着姬无盐快速跳开。

    门外,是沈洛歆的声音响起,“无盐、无盐!我们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机关的东西,可是按了也没用,你里面有什么变化吗?”

    “有……”姬无盐已经瞠目结舌。

    几人高的塑像,也不知道落成多少年了,平日里也没人打扫一下,在这里积了多少年的陈年老灰。方才就有些掉落的痕迹,只是不明显,姬无盐便也没当回事,可如今……整个塑像都在颤抖,那些陈年老灰就一层一层地快速剥离,露出了塑像原本艳丽的色泽。

    这还不够,灰尘还在落,夜明珠温和略显黯淡的光线里,狼首之上绿油油的眼珠子……散发着一股子“我是大宝石”的冷冽高调之感。

    姬无盐讷讷看着,几乎失声,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总觉得……岑砚那小子说的金山银山就在这间暗室里。那小子的嘴,开过光的。”

    “无盐、无盐!”

    “丫头!”

    外面呼声更高,原以为是开门的机关,谁知按了,门没开……那开了什么?就有些细思极恐了。加之里头的人没了声音,就愈发让人胆战心惊了,古厝紧张的鞭子都提在了手里,抓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

    “我们没事!”姬无盐也提高了声音喊道,“就是……就是有了些新发现。你们也别忙活了,岑砚来了以后再说吧。”

    藏宝地,必有陷阱。

    这次是运气好,打开了宝藏,下一次可能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指不定按了什么陷阱……

    念头刚起,心口突地一跳,就见两座正在簌簌落灰的雕塑突然齐齐往两旁移去,露出这间暗室光线最黯淡的那面墙壁……

    “咻!”

    “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头齐刷刷射过来,来不及细看,姬无盐暴起后退,却不及宁修远更快。宁修远将她整个人死死护在怀里,鼻子重重磕在对方的胸膛上,疼地她眼泪都快出来,耳边只有“咻咻”的箭声,和箭矢被打落在地的声音。

    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天旋地转,却在那眩晕里,突然意识到彼时“润物无声”的眩晕,可能就是这一波杀招的前奏。

    “箭头有毒。”她开口提醒,看不到身后情况,紧张之余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裳。

    声音被淹没在金属撞击声和外面的呼喊声里,夹杂着鞭子抽打在石门上的声音。

    腰侧的手掌紧了紧,对方声音低低沉沉的,伴着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有种陌生的安全感。

    在这陌生的安全感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攥着他前襟衣裳的手,也缓缓的松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箭雨声止,腰侧的手微松,却仍未离开,她睁开眼睛,看着满地的毒箭,看着近在眼前的微微起伏的胸膛,默默地垂了眼,指尖蜷缩,修剪的圆润好看的指甲嵌进掌心,刺痛。

    那痛让她清醒。

    没有人知道,在这段足够短暂、又足够漫长的时间里,她所交付的信任其实是人生里的第一次,她也是第一次,将自己的背部对向危机重重的枪林弹雨。

    二师父曾说过,即便身边有最信任的同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要将后背暴露在危机之下,这是对自我的保护,也是对同伴的保护,更是对这一段“信任”的保护。

    二师父说这话的时候,抱着他已经空了的大酒坛子,坐在山庄藏剑阁高高的屋顶上,看着那轮圆盘一样的月亮发呆。他发一会儿呆,就舔一口酒坛子口。

    明显是醉了。

    彼时姬无盐便问他,“如此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信任,真的还叫信任吗?”

    二师父便回头看她,看着看着,就痴痴的笑,说,“傻丫头,老头子我当然是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她给予信任,诸如古厝、岑砚,却也下意识地从不将后背向着危险无遮无拦。

    这是第一次。

    有些后怕,彼时陌生的安全感如今想来有些没有道理,她不知道宁修远的身手如何,自也不该相信他能护自己周全。可那时候的自己,似乎就这么信了——这对她和宁修远这样的关系来说,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现象。

    理智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却又觉得那时的温度,令人眷恋。

    连着原本让人心烦意乱的竹香,都让人眷恋。

    “姑娘!姑娘!”岑砚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火烧屁股的仓皇,隐约还有些跳脚的感觉,大抵是火烧了脚底板。

    他几乎是扯着最高的嗓音喊着的,“姑娘!剑、剑来了!让开!”

    援军总是在尘埃落定的最后一刻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