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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你猜,我是谁(一更)

    “若是靠着了解太子的喜好、习性,从而得他宠爱……那非要这张脸做什么,换个倾城之色,不是更好?”姬无盐冷冷斜睨一眼边上姑娘,“说到底,既用了这张脸,就好好地成为那个人,至少,成为太子心中那个人的样子。”

    她眸色冰凉,眼底讥诮,陆江江看着,总觉得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偏偏她声音低沉,温雅中带着几分强势的冷硬,这样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可陆江江很清楚自己从未听到过。

    大抵只是太像了,才产生这样的错觉。陆江江如此安慰自己,安慰完又觉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这样相似到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怕是连太子本人都会恍惚吧!

    只是……

    “你到底是谁?”

    这是陆江江兴奋之余,最后的一点理智。

    理智尚在,只是明显已经不多了,甚至早已缴械投降而不自知。

    “我……”姬无盐懒懒地笑,笑容贵气慵懒,倾身,指尖点点那本泛黄的册子,“这世间多的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兴许,我就是用了这样的陆公子不知道的法子,至于我为什么那么了解太子妃,兴许……我就是她宫里的某个下人。”

    “彼时崇仁殿的大火,所有人烧地面目全非……就算是太子妃的尸体,也是太子仅凭那块属于发妻的胎记才得以验明正身……只是……”她玩味一笑,“陆公子就没有想过,怎么就偏偏那处没有烧毁呢……”

    陆江江倏地脸色大变,第一反应竟然先看向了小媛。

    太子妃……没死?!这念头刚起,小媛就被对面的眼神盯地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只是她的肩膀还被姬无盐按着,这姑娘看起来没什么手劲,可真被她按着才发现大约是用了巧劲,竟是动弹不得。于是便只好定在那处,哆嗦着解释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不要杀我!”

    瞧,只需要这样模棱两可的几句话,他们自然会帮你找到一个自以为合理的真相。

    姬无盐看着他们两人都“如临大敌”的样子,才问陆江江,“如何……陆公子考虑一下,我同你合作,总比她好用些。”

    “可你……图什么呢?你若是要回去……”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瞬间,陆江江就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若真的是太子妃上官氏,那么在所有人眼里她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不管那场大火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但她想要光明正大回到东宫拿回原本属于她的尊荣,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她想回去,只能成为别人、或者,成为自己的替身。

    最后的一点怀疑被陆江江自己打破。

    眼前这位“正宗的上官氏”,此刻在陆江江眼里,俨然就已经成为了连自己都已经做不回去的可怜女子。可怜到什么地步?大约就是在燕京城里东躲西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顶替“替身”进东宫的机会,那就是和他陆家合作。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合作”更完美的?

    目标一致,却又各取所需。

    他看了眼小媛,目露杀意,姬无盐伸手拦了拦,轻笑着劝慰道,“无妨的,留着吧……搁我那儿,我还有些用处。”

    既然都这么说了,陆江江觉得,既然要合作,总要表现出几分诚意来,当下便很大方地应允了,“成。我也不问你有什么用处了……只是,有一点我想问问你,若是你觉得为难,不说也无妨。”

    “你问。”

    他们每次过来,都不会点茶水,以至于这会儿合作聊成,也没有以茶代酒敬一杯的流程,陆江江有些不习惯,咳了咳,才道,“那场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姬无盐眉眼微敛,表情淡了些,她轻声喃喃,“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日我神思倦怠,用了早膳之后准备睡个回笼觉……后来,是被热醒的。崇仁殿走水了,寝屋的门被反锁,而平日里随身伺候的下人一个都不见了,我趁着火势蔓延之前,撬了窗户,逃走的……大约是命不该绝吧。”

    “可是……”陆江江心中一跳,“可……太子在那些、那些尸体里,找到了有你胎记的那具……”

    坊间偶有传闻,说太子涉嫌杀妻,陆江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还对着白行也惋惜过这位的香消玉殒。若真是如此,上官氏此去必是为了报仇雪恨,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最后必定万劫不复,这合作……

    姬无盐却摇头,“那不是我的。父亲为人谨慎,担心我身上的胎记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打小起就让母亲在我贴身丫鬟相同的位置上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此事除了父母之外,再无人知晓,殿下会错认,也是情有可原。”

    “殿下”二字,辗转在唇齿间,无限温柔的模样。说完,抿了抿嘴,表情虽有些悲伤,却也掩不住的娇羞。

    和初见之时,如出一辙。

    陆江江定定看着这张脸、这个表情,所有的顾虑就此烟消云散。

    这张脸……没有人知道,这是他陆江江最初的怦然心动。

    只是那时,伊人已作他人妇,他远远看着,都能看清楚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她身边的男人,目色崇拜、敬仰,带着少女的娇羞,就是如今的这个表情,只是……此刻还多了些物是人非的怅然和无奈。

    后来,就几乎见不到了。只听说她病了修养了一阵,性子便愈发喜静,属于她的消息便渐渐地少了,再后来,就是她没了的消息……陆江江难受过一阵子。倒也不是难受到不能自抑,只是在闲暇提起时总是唏嘘惋惜,又或者,于梦中醒来,听着雨水打在芭蕉叶上,更遥远的地方,更夫敲着铜锣渐行渐远,而陆江江……盯着头顶的帐幔,再也睡不着了。

    只想着……这人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大约,也就是这样的“难过”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