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碎的光（9）

    “这个事件很奇怪，你说它是事故，它的确很像是巧合的单纯糅杂。但你若又说它毫无人为，几个疑点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之前被卷毛汤冷眼过的其中一名中年警员说，在车祸现场来来回回漫步着，“首先就是摩托车会撞上货车这一点。虽然说这一带比较暗，货车停得位置又比较处于拐角的视野盲区，但毕竟摩托车是自带车灯的呀，他应该很快能反应过来并且轻松避开才对。而不是如今搞得一祸两命，甚至路面上还没有留下一丝的刹车印。”

    “嗯。”站在一旁的卷毛汤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疑点就是货车司机在事发时为什么会爬在瓦楞纸箱上，他当时到底要在那上面干什么。调查伊始，我以为货车司机登高的原因，是他想要整理货物。但后来对现场进行了一番搜查之后，发现无论是车上还是地面，都没有找到手电筒的痕迹。要知道爬那么高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何况案发当时环境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所以货车司机会在毫无防护与照明的情况下处于那个位置，也是一个值得深究的疑点。”

    “有道理，分析得不错，”卷毛汤又认同道，“那第三个疑点，是不是就在刚刚曹磊的关于枪声的证词上呢？”

    “不是的，部长，我个人认为疑点只有以上两个。至于枪声什么的，现场既没有找到枪支，又没有发现弹孔和弹痕，完全和车祸八竿子打不着，应该是个干扰信息。”中年警员一口笃定道，“当然我并不是说刚才的曹磊在胡编乱造，虽然他自诩对枪械了如指掌，但俗话说老师傅也有看走眼的轮次，所以他还是有可能把什么动静和枪声混淆的，比如轮胎碾到石子并把它弹开的时候。”

    “嗯，可以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诶，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这个‘神探’的意见呢？”

    “我一个普通市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看出了些不足轻重的门道罢了，”我故意揶揄着回答，用手指了指货车上仍保存完整的几块大玻璃，“第一个疑点我想可以用这个来勉强解释，突然直射入眼的强光，是有可能让人产生瞬间晕眩的。”

    “玻璃？你的意思是，镜光反射？”卷毛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呃这种情况下透明玻璃的确可以用来当镜子使，但若想反射光直接射入人的瞳孔的话，那犯人骑的摩托……”

    “就应该和镜子垂直才对，可是一般人看到车灯照出货车的一角，就会下意识的选择避让，所以不会发生车镜相垂的情形，更不会因此而径直与之相撞了，”我抢过卷毛汤的话茬道，“所以我刚刚才会说勉强解释，镜面带来的强光很可能是引发车祸的直接原因。但在这之前，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摩托车上的犯人完全没注意到拐角的货车，直到镜光破碎，人命呜呼……”

    “你这不等于啥都没说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听完我的推测，卷毛汤的表情瞬间又轻蔑了起来。

    “让我说完好吗？当官的难道就这么喜欢打断别人吗？”我果断回怼道，丝毫不给他任何的客气。

    “好好好，行，那麻烦你告诉我，摩托车和玻璃相垂直之前，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事？请务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合理算不上，我的推理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一个能把当前的所有线索都穿针引线的可能性，”我冷冷回答，“还记得曹磊说的话吗，他今晚是为了看流星雨才会住在这里的。那不妨大胆做出一个假设，引起摩托车上的犯人注意力分散，甚至可能严重到短暂失神的原因，正是由于事发当时他‘不幸’被从天而降的小陨石砸中导致。陨石击中犯人后弹到货车的铁皮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从而便有了曹磊关于枪声的证词。而这颗小陨石的构造恰好是冰，落地不久后就融化消失，逃之夭夭了。”

    “嗯这样一来不仅把第一个疑点给解释了，甚至连曹磊的证词也囊括了进去，”中年警员若有所思道，“但搬出概率极小的天灾，没有证据只靠臆断的话，属实让人难以信服。”

    “其实还是可以考证的，”卷毛汤的气看上去似乎消了不少，“只要等到明天法医部把尸检报告打出来，查看犯人的身体有没有类似的撞击伤就能佐证了。”

    说话之间，围观的群众突然撤开了一个口子，又有一辆贴着交通部标识的警车出现在了这热闹的三岔口道里。

    “哦，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谭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