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攸关千人的全城攻防（5）

    “对不起，杨轩，我们不能放你进去，”窗户中年纪看上去和张升叔差不多的门卫大叔拒绝道，摇着头把手上的还有两根拇指长的一大截香烟埋进了身前的烟灰缸里，“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让我们拥有的这份职业，但没办法，这死规定是学校明文给出的，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除非……”

    “除非？”

    “除非你能和上面的人打招呼，教务处啊、年级部啊、老师啊什么的都行，”门卫大叔一边回答，一边和身旁另一个正经国字脸的同事对视了一眼，“你应该能理解，我们只需要一个能够转移责任的人罢了。你之前不也在这学校读书嘛，可以让那时候的班主任出来接你。”

    “嗯，明白了。”还未等门卫大叔把话说完，仿佛早已参透他意思的我立刻便后退了两步背过身去，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下了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的确一开始就在我的意料之内。

    上个月十三号晚上发生的事情，而引起的前所未有的舆论轰动，直到今天都还或多或少的影响着我身前的这所全县最好的高中。在我被“狗皮膏药”的记者媒体们发了疯似的堵门的那几天，原本平静的学校内外，同样也被嘴舌骚扰得鸡犬不宁。

    起初，因为门卫人手空缺的关系，大批大批戴着记录设备的人，乌泱泱地扎堆在学校的两个校门口，相互推搡着便冲入了学校的教学区，如入无人之境。不管你是上课还是下课，不管你是老师还是学生，这帮为了争夺独家头版新闻而变得法理不依的人，几乎见谁逮谁，按住便是一顿短则几分钟，长则个把小时的“审讯”。

    “你知道杨轩事件吗？那一天晚上你在做什么？”、“作为同年级的学生，谈一谈你对杨轩事件的看法”、“网络上有知情人士爆料，卡伦中学存在的教育歧视现象是催生杨轩这号人物出现的原因，你对此观点是什么？”、“你觉得杨轩他有错吗？”……各式各样的问题，七嘴八舌的聒噪，就好像游荡在夏日猪肉摊里的苍蝇一样，没日没夜地盘笼在卡伦中学的上空。

    到后来，学校重金筹募的新门卫和临时安保人员到岗，情况才终于有了好转，光明正大闯入课堂的现象再也没有发生。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知是谁想出的假扮学生家长的念头，让难得消停两天的校园又闹腾了起来，这才催生了如今无本校学生证或本校教师证绝对不能进入校门的死规定。

    “喂，”响了有半分钟的铃声终于戛止，电话那头的人冷冷的开口道。

    “喂，老师，我是杨轩。”

    “我当然知道你是杨轩，你这家伙给我带来的麻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怎么，今天特地打电话来，该不会是想借着自己这几天在网络上的风光劲，来放肆地嘲弄我吧？”

    “怎么会呢老师，我哪有您那落井下石的本事。”我故意揶揄道，“这次我打电话来给您，单纯是想托您办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我现在被门卫拦在了西校门外，想请您劳驾来亲自接我进……”

    “没得谈，滚！！”似乎已到忍耐极限的班主任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上次在你叔叔的事务所里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从今往后你杨轩和我们卡伦中学再无干系，我们没有收过你这个学生，你也没有委屈在我们学校读书过。怎么，现在有舆论加持后，想出尔反尔来学校大闹一场威风不成？”

    “不不不，老师，你误会我了。我今天必须要进入学校的原因，是真的有要紧事想和你们商量。”过完阴阳怪气瘾的我立刻用严肃的办事语气说道，“我从卡伦警方的一条眼线那里得知，今天很可能将有一个暴力团伙潜入学校干一些违法犯罪甚至伤人的勾当，”

    “杨轩，你小子吓唬谁呢？别以为自己踩狗屎运帮警察破了几桩案子，就能睁眼瞎地胡编乱造了。光天化日之下，你觉得会有人愚蠢到把高中学校作为袭击对象吗？我们一千来号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都足够把他们淹死了，图什么呢？亡命之徒去抢劫银行不好吗？”

    班主任嗤笑着回应，但是转念一想，兴许放对方进来是一个使他当众出丑的报复良机，便又半勉半强地同意道，“不过听你那信誓旦旦的口气，有人要进来寻麻烦的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呃……那好吧，我同意给你进入学校的机会，只不过我现在正在年级部开会，没法亲自去校门口接你。这样，我让唐赋去校门口一趟，你把手机给门卫，由我来为他们解释说明。”

    ……

    发量稀疏、身材矮小的男人挂断了电话，伸起右手中指便支了支鼻梁上的老式花镜。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回我可要好好出一出恶气，让你在全校师生面前出尽洋相，再也没有在人们面前耍威风的胆力。”

    他咧起一嘴狞笑自言自语道，殊不知，就在离他几步远的楼梯转角，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靴正悄无声息地躲在阴影里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