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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南墙影子

    王缚岩欲向西出关,深入西域之地。隐姓埋名起来,或能苟全一生。

    他靠着这些盘缠一路向西北走,路过了三个州,走了两个月,一路上省吃俭用。这些盘缠本足够他走到出关去,只是到了角州境内,过飞度河时船翻了,他落了水。他又不熟水性,幸得船家救助才漂到岸上,身上的钱袋也落水了。

    身无分文的他又饿着走了两日,到了角州的永泰城时。王缚岩打算在永泰城找点事做,先活下来再想以后的事,若是还能存下一些钱再出关不迟。这里距半云居已有千里之遥,应当无人认得他,不会遇上仇家。

    王缚岩想去药铺当个伙计,可药铺掌柜不愿多养一个人。除此之外,王缚岩还会绘画,他的花鸟工笔画还有一些功底,字也写得不错,可这些都不能换来一个饼。

    几次被拒后,有人让他去城南墙边碰碰运气。

    永泰城是角州最大的城,出关到西域的商队和入关走水路的商队都会路过这里。外地的商队常有一些临时雇工需要,如上下货,照料牲口等杂事,一些寻活计的人都会在城南的城墙边等活儿,那儿便成了个苦力的市场,当地人称“南墙影子”。不仅永泰城,这一条商道上的城几乎都有这样的人力市场,也都约定俗成的称为南墙影子。

    南墙影子里鱼龙混杂,有出苦力的,有摆摊的,还有拿赏金的打手。

    王缚岩一路打听,沿着城中大道往南,走到南城门后沿着城墙边的一条大道往东走两个街口,就到了。

    此时正值午后,城墙的影子占了大半街道。城墙根下,蹲着的,卧着的,有二十来人。

    街北侧,有阳光的地方,摆着三四个地摊,卖着各式杂物,也许是偷抢来的物件。

    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另一队聚在城根下,跟近处的一伙人应分属两个帮派。

    王缚岩不懂这里的规矩,便上前打听,见他径直走来,城脚下的一伙人都看了过来。

    王缚岩先拜了拜,说:“打扰诸位休息了,小弟初来宝地,望大哥指点一二,不胜感激。”

    众大哥听他这么说,都哈哈笑起来,离他近的一破衣大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整了整破衣,煞有介事的回拜,拿腔调地问:“这位公子,有何贵事,敬请吩咐。”

    王缚岩正准备拱手回礼时,破衣大哥拍腿大笑起来,引得众人又欢笑一阵。

    “喂!是来找活的?”坐在中间的人问道,这人大约三十出头,身材魁梧,其他人都面黄儿瘦的,唯独他膀大腰圆,面色红润。

    破衣大哥说:“这是我们花蛇哥,是咱们这儿扛事儿的人,花蛇哥问你话呢,说话可得小心一点。”

    王缚岩点点头,拱手道:“花蛇哥好,小弟路过这里,身上的盘缠用完了,听说来这里能找到活儿干,还望花蛇哥指点一二。”

    花蛇哥又打量了他一番,说:“不欺外人,这是咱这儿的规矩,大伙现在认我是扛事儿的,自然不能让祖上的规矩在我这儿坏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苦出身。话我说前头,南墙影子向来是出一分力,吃一口饭。你能出力干活,自有一口饭吃,若是出不得力,就只能看别人吃。你膀子有劲吗?干得了粗活吗?”

    王缚岩见花蛇哥不嫌弃,连连点头,“小弟任劳任怨,什么活都能干。”

    花蛇笑了笑,一挥手,指着右边说:“去那边上等着,有活儿干叫你。”

    王缚岩走到右边正欲蹲下,被刚才的破衣老哥推了下,说:“你过去一个档。”

    “为何呀?”缚岩问

    老哥说:“这儿有人了,他撒尿去了,一会儿回来见你占了他的档,非揍你不可。”老哥见他还不明白,又指点他:“咱们这儿一个座儿是一个档,坐中间的是杠事的大哥,懂了吗?”

    王缚岩往右移了一位,拱手向提点的老哥致谢。

    这位破衣老哥年纪四十多的,一头散发如同乞丐,一嘴黄牙,门牙掉了一颗,在队伍里的诨名也叫“黄牙”。

    黄牙老老哥跟王缚岩闲淡,说自己在这南墙影子讨活有三年多了,吹自己见过到大世面。

    当日,王缚岩一直坐到太阳下山,有两位雇主来要人,花蛇哥派了三个人去干活,自己排在最边上,没等到。天黑了,花蛇哥让大伙散了,明日再来。

    王缚岩在城里找了个避风雨的地儿,睡了一宿。天不亮,就醒了,早早地来南墙下蹲着,太阳升起来了,也没见个人来,他以为今日换地方了,不停地四处张望。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过路的商队陆续进城。王缚岩第一次见到了骆驼,他曾在书上见过描述,今日可见到活物了。

    日上三竿了,才终于有人来了,王缚岩起身跟他打招呼,那人瞥了他一眼,敷衍地点点头,便在自己的档位坐下。此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得过来,花蛇哥则一直没出现。

    王缚岩恭维黄牙说:“老哥,您在这儿是老资格了。”

    这话引得旁边人笑起来,那人说:“就他?他要是老资格,怎会坐你旁边?你不来,他就是最边上一个。”

    “那……那还不是我年纪大了,摔不赢你们年轻的,早个十年,我可是一把好手呢!等你们都死逑了,老子可不就坐过去了?”

    “摔什么?”缚岩问。

    “咱们这儿的规矩,想争档位,就得摔跤,摔赢了就挪一个档位。老子四十几的人了,摔不赢他们年轻力壮的,书生,你会摔跤吗?跟他们比画比画?”

    黄牙哥这一说,引得众人大笑,有人笑道:“就他?喂,书生,要不我俩的玩玩?保证不摔疼你。”

    王缚岩笑着连连摆手,认怂。

    在南墙影子,大伙都喊诨名,王缚岩当日便得了个“书生”的诨号。

    黄牙哥一拍大腿,说:“哎呀,不中用啊!你摔不摔的赢都该上,你这怂货,今后可要被他们掐死了。”

    正说着,花蛇哥来了,坐着的一排人都站起来跟他问好。

    花蛇哥说:“金狗死了,你们往中间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