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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与过去彻底再见

    在她小区的街对面,有一排高高的墙,上面设置着带刺的铁丝网。

    那是一所女子监狱的后墙。往下走,监狱的对面有一两个工厂似的大院,做什么无从得知。

    路面被薄薄的尘土覆盖着,原来是柏油路,路面早已破损,沥青油层磨没了,下面的石子混凝土酥烂了,石子剥离,到处散落。

    锈了的铁篱笆,高高的水泥墙,陈旧的街道,紧挨着郊区的成片的居民矮建筑。好似残垣颓壁,周围常常是异常的静……

    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破损的马路沿石讲述着老城的历史。老城,需要些新鲜的血液来唤醒它的生机。

    一到周末便又坐城际公交车去Y城。

    他最近特别高兴,因为他办了一件大事。

    上次派出所事件以后,他就和霜儿商量,怎么还程少坤的钱,尽快把她的离婚手续办了。

    其实如果两个人没有经济纠纷,且双方互相同意离婚。办离婚手续就是签个字而已,并不费事。

    有句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男子汉。对女的来讲也一样。

    那时Y城普通人的工资在两千左右,五万也不是一笔小钱。霜儿积蓄不多,只有三万多。

    田宁回学校给父亲打电话,说美院上设计课,需要买电脑,要了五千块。

    他爸问买电脑需要多少钱,他说得五六千,自己还有点小积蓄,凑凑就够了,他爸连连夸他懂事了,会精打细算了。于是就痛快给他银行卡上汇了五千块钱。

    他爸在五四一工厂上班,是个数控冲床师傅。原来五四一是国家的兵工厂,最早的时候是造坦克的,后来和平时期军队裁员,也不造那么多坦克了。

    工厂就改制了,由公有制改私营,下岗了一大批工人。他爸因为是技术人才,所以被留原单位。

    改制以后工厂由造坦克改造面包车,效益也不太好。

    虽然工厂拥有先进的技术,但是突然改制。很长一段时间内,没产品,就没有直接的经济来源。

    工厂不仅要养活工人,还要养活原来的退休工人以及家属。工厂机构庞大,工人众多,退休工人也不少。

    当时居民区的住房都是免费给工人及家属提供的,有一个庞大的社区。突然改制以后。

    很多人下岗失去经济来源,社区的水、电以及供暖,因缴费不齐,都受到了影响,不能正常使用。

    有些一家两口都不在原单位工作的,就直接搬出居民区,人去楼空。因为本来工厂所在地方偏僻,距离附近的村庄远,楼房也卖不出去。

    他家算是幸运的。

    多亏他爸有技术,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语是夸张的,但道理却没错。

    幸运得益于努力。他爸是个勤奋肯钻研的人,工厂里的数控机床大多都会操作。

    对于他爸来说,掌握一些数控冲床的程序关键词汇,操作规则,善于总结经验。所以从普通工人做到了工段主任。一个月有稳定的两千多的工资。

    这在当地已经算不错的了,大部分人的工资都是一千多。所以他家生活还过得去。

    省城和Y城的工资自然比他们的小地方工资高。那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那里是镇上。Y城是临近省城的地级市。

    ……

    造坦克的设备都需要换掉,更新,更新后需要时间调试设备,研发,很长一段时间成熟的产品——面包车,才能造出来。

    他家所在的镇上。有一家民营钢铁公司,给他爸的工厂提供原材料——钢材。

    他哥在钢铁公司工作,记得放假回家去找他哥的时候。钢铁公司的办公楼大院里,齐齐地放着好多辆某某牌面包车。

    据说是顶账弄回来的。

    钢铁公司给造车厂提供钢材,造车厂造的车又卖给钢铁公司,改制后的企业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当然,政府从中协调斡旋,做了不少工作。

    七八十年代,民营企业发展强势,很多发展超过了国营企业,更为国民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

    回到田宁凑钱的事上。他的生活费一个月有六七百,平时还攒了三千块。找两个老师分别借了两千块。

    跟同学胖子借了一千块,跟峰哥借了一千块。胖子和峰哥家里都是L市里的,他俩各自拥有自己的“小金库”。

    虽然不多,但是哥们急需用钱,都是鼎力相助,分别凑一千块,从此吃土一个月。

    但是免不了要问借钱的目的。

    “借钱干啥,田哥?”峰哥笑着问。

    峰哥性格温和,总是乐呵呵,从来没有发过大火。

    一米七八的个子,大寸头,瘦脸,大鼻头。

    脸上长几颗痘痘,没事总拿个小镜子挤痘痘。家里有矿,小煤矿。

    他和胖子,田宁都是损友,也是朋友。

    “嗯……难言之隐!”田宁想了想还是无法开口,怕信息量太大,他们接受不了。

    再说怕其他同学知道了,传来传去影响特别不好。

    “田哥,啥难言之隐?”胖子凑过来,神秘地问:“人流?”

    “你咋猜的那么准,神啊你!”他不想说那么多,索性就拿这个理由当理由。

    “我去”胖子瞪大眼睛。峰哥笑眯眯。

    “唉,可不是,马失前蹄呀!”田宁长感叹道:“你咋那么有经验,看来你是深藏不露呀,说,你糟蹋了人家多少黄花大闺女?”

    “没有没有,老子真是处男,瞎猜的,呵呵呵呵!”胖子笑道。

    “猜得这么准,不信啊,不信!”田宁反驳道。

    “真尼玛猜的。”胖子又说道:“田哥能不能透露一下具体细节呢,咱们宿舍这群旱男,都啥经验也没有呢!”

    “都一个个装啊,你们都是处男,就我一个不是。还不知道谈了几个呢!”田宁用喉咙发音,粗声道。

    “可尼玛不是,我是一号处男,峰哥是二号处男,钟哥是正宗三号处男……”胖子说罢几个人呵呵笑个不停。

    借钱的老师都是美院里关系好的。

    一个是专业男老师,东北汉子,平时随和而幽默。

    田宁和胖子,峰哥都是他班里的学生,老师娶的这里的媳妇,老家就是胖子和峰哥他俩的家乡。有点缘分,所以他们的关系都很好。

    老师平时话不多,但要是上课不认真做雕塑,就会发脾气骂。也是好心让大家认真观察,用心学。

    田宁跟老师说有点急事,需要用点钱,老师二话没说给了他。

    因为平时很惯,所以就顺口问:“啥事?”

    “嗯,对象有点事要用点钱。”田宁也不好意思说,跟同学在宿舍说的理由,在老师跟前说不出,毕竟身份不同。

    有所顾忌,也是尊重老师。

    “哦,女人的事……”老师笑着说道。

    “哦,是,女人的事。那方面的,呵呵呵”田宁也笑答道。

    老师刚从外地调到他们的美术学院的时候,住的房子是租的,位于大学家属区里,别人的房子。

    刚来时家里没有什么家具,往家里搬床,桌子,家具什么的,田宁都会搭把手。

    甚至后来他媳妇怀上孩子,需要到位于大学校园内的社区,给他媳妇办理生育监测本。

    每个妇女在生孩子前,都要在社区办一个本,上面记录产妇的健康和就诊情况。以帮助产妇健康平安地生个好宝宝。

    老师是个大男人,嫌麻烦,索性让田宁拿着他的户口本去社区办。

    然后社区的工作人员问了个难倒所有男人的问题:

    “她的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

    这他没想到呀,给老师打电话:“老师,社区的人问师母最后一次例假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我他妈哪知道呀!”东北汉子老师也不知道还要登记这个。

    “社区的人必须要登记这个,说是要根据这个确定预产期。”田宁解释道。

    “哦,那我打电话问问。”老师了解后说道。

    他媳妇在省城的另一个大学当老师,不在家。

    借给他钱的另一个是美术理论课的女老师。

    平时上课,田宁积极回答问题,表现出色,每次理论课考试成绩也都不错。

    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田宁也总是义不容辞。

    女老师是一位硕士生导师,对待学术认真严格。人也非常好,田宁去她家借钱,也很爽快。

    她家里装修漂亮,养了一只蝴蝶犬。老公是省城某咖啡的代理商。跟人借钱这个事,家里人都要知道。

    她老公人也很大方,只要是他老婆做的事,他都支持。

    ……

    凑了一万四,回Y城给了霜儿。霜儿的母亲也拿了五千块。

    老太太虽然没有和田宁交流过,但女儿的事她肯定要支持。这些加上霜儿的积蓄,就够五万了。

    然后联系程少坤,办理离婚手续。

    田宁专门请了一天假,到Y城,陪霜儿办手续。

    跟程少坤约好在Y城的顺城街民政局见。

    一辆黑色的旧桑塔纳隆隆地开到民政局的大门口停下。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个子,头发油亮,戴墨镜,方脸挺白,一身白西服,里面套着深色马甲,黑皮鞋,从车上下来。朝站在大门口的霜儿和田宁看了看。

    霜儿拿着捆好的五万块钱,走了过去。

    “来啦!”白衣程少坤干干地问道,完了伸手要拿钱。

    “到里面写个收据吧,一起就办了。”霜儿面无表情,冷冷地对他说道。

    “好。”他也没什么可说的。跟着霜儿一起走进了民政局的大厅。

    拿到了彩礼钱,程少坤写了收据,签了离婚协议。

    办离婚手续气氛是很沉寂的,工作人员也有素养,让他们到大门边上的打印店里照各照一张2寸的蓝底免冠证件照。

    霜儿付了两人拍照的钱。俩人一起走进走出打印店。

    田宁全程默默陪着霜儿,他想: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走了。

    霜儿和程少坤站在民政局的柜台前办离婚证。他觉得拿了钱,自己也没太大损失,也就同意了。

    一人拿一本离婚证,各自贴的自己的照片,民政局盖了章。这段关系就算终结了。

    程少坤坐上黑桑塔纳,轰隆隆一溜烟儿开走了。

    霜儿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口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