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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寿州破

    柴荣彻底灭掉紫金山的南唐援军后,寿州附近就只剩下了濠州驻军这唯一的力量了,南唐在此屯驻有一直水军,兵力在数千人。

    柴荣仍然以谨慎的态度,封住这支部队。

    他此前就已命人在濠州以西,涡水与淮水交汇的地方筑起了一座城池,并给这座城签批了一个行政区划,定名为“镇淮军”。(此处距离一征南唐时,赵匡胤派军中“好舌头”诱敌而歼灭的涂山不远)

    柴荣这次在镇淮军原有城池的基础上,于淮河对岸又建起了一座城池,二城夹淮河而立,并辅之以水军。同时又把之前位于下蔡的浮桥再次东迁至此,势要彻底锁死濠州水军救援寿州的道路。

    完成了这一番部署之后,柴荣才重新回到寿州城下。

    看着已久经战火仍屹立不倒的寿州城,柴荣没有再发兵猛攻,而是在城北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式让南唐守军观看。之后柴荣派人向刘仁赡送信并向城中喊话,若投降,周军会优待全城军民。

    这是距离寿州被围困已经接近1年时间,除刘仁赡之外,各级将领和士兵都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如果不是在此此前刘仁赡当着全城军民的面,亲自处决了自己试图逃跑的儿子,恐怕早已控制不住局势。

    但个人再努力,也终究无法与大势相对抗。更何况此时的刘仁赡也已失去了最基本的履职能力。

    长期的全方位透支再加上紫金山援军惨败带来的精神伤害,他已经一病不起、不能理事。

    寿州其他的将领们拿着柴荣的劝降书,只是扫了一眼昏迷中的刘仁赡,就一致决定代表主帅接受柴荣的劝降。

    957年三月十九,寿州城门大开,军民递上降表,跪迎柴荣入城。

    一个历史阶段结束了,寿州归属为后周之后,淮南局势的彻底落幕,也就只剩时间问题了。

    作为一代英主,柴荣不以成败论英雄,对那些有能力的败将历来十分敬佩。

    早在去年赵匡胤于滁州俘获皇甫晖之后,柴荣就第一时间慰问了躺在担架上的这位中原老将,皇甫晖当时说了一番话,让人唏嘘,大意是:

    战败并非他能力不行,只是后周军队的战力太过强大了,甚至要强于当年坐拥藩(沙陀)汉精兵的后唐。同时皇甫晖还在柴荣面前由衷的夸奖了一番初出茅庐的赵匡胤。

    而这一次,柴荣更是对刘仁赡表达了极高的尊重。

    他好生安抚了被抬着出城请降的刘仁赡,让其回城休养,并升其为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

    中书令是比同平章事级别高的宰相官衔,天平节度使也是管辖今山东西南部的重要藩镇之一。

    而刘仁赡此前在南唐也不过就只担任清淮节度使而已。两相比较,就能轻易的看出柴荣对刘仁赡的尊敬和器重。

    只不过,刘仁赡再也没有机会在一个更高的平台和更广阔的天地施展他的才华了。

    957年三月二十五,就在柴荣晋升刘仁赡的诏书下达之际,这位名将便在家中病逝,享年五十八岁。

    刘仁赡逝世的消息传来,柴荣万分悲痛,派遣使者吊唁。后来柴荣为了削弱寿州的城防的地理优势,毁其城而降治所迁到了下蔡,并将该藩镇名称由清淮军改为忠正军,以再次表达对刘仁赡的崇敬。

    与此同时,李璟闻讯后也难得地展现了清明,悔恨恸哭之余,追赠刘仁赡为太师、中书令,晋封卫王,谥号“忠肃”。

    能在敌我两国都受到如此礼遇,刘仁赡短暂的一生称得上生荣死哀、举世敬仰。

    历史上,以守城出名的将领比比皆是,唐朝的张巡、明朝的朱文正,论知名度都要高于刘仁赡不少。

    但刘仁赡能从五代十国中一个不列为正统的南唐脱颖而出,某种意义上更是凸显了他远超于当时所受局限性的能力和价值,这是足以值得我们感怀和铭记的。

    更为关键的是,刘仁赡坚守寿州这一仗,实际上是为整个五代的君主和将领们敲响了一次警钟,那就是千万不要以为凭借着战力和兵力的优势,就可以放心的横扫一切,就可以不带有任何风险的实现战略目标。

    对手尽管实力不如你,但如果是防御作战,人家是可以凭借坚城死守来拖到战局变化的。

    如果谁还指望着战争的形态仍旧是此前的野战一役而定胜负、而剩下内容的就是摧枯拉朽,那他一定是要吃大亏的。

    先前的战争,交战双方都普遍面临根基不都稳固,这也注定了他们不具备坚持到底的能力和基础,只能寄希望于一锤子买卖。

    可到了现在这个时期,五代即将进入尾声,无论是收复中原失地重新大一统,亦或是开疆扩土、抵御外族,战役的实质都将是来自两个统治成熟的体系之间的对决,再把胜率放在带有赌博性质的一把梭哈之上,绝对是没有做到与时俱进,也必然将遭受到客观规律的反噬。

    寿州这一仗,柴荣亲历了,赵匡胤也参与了,这两个现今和日后主掌华夏命运的人,都从这一课中得到了真知。

    然而,历史的玄妙就在于,有些事件的发生注定不是交给那些有所准备的人去面对,而当再冒出某些志大才疏却又缺乏历练的主政者,他们大概率是无法做好历史赋予的课题。

    也就不到30年后,从寿州到幽州将近2000里之外,一个豪情壮志激烈、自比唐宗汉武的人,将在万千箭雨之下,躺在一路颠簸的驴车上,认清这个痛苦的事实。

    眼下,我们还是回到现在这条时间线:

    柴荣在拿下寿州后,就满足的结束了第二次征淮南之战,再有了这样一个决定性的支点之后,后面的战役完全就是照本宣科即可。

    因此,柴荣带着南唐的降卒回到开封,将其进行整编和补充。据记载,即便是经过了整编,南唐的“解放战士”也足足编成了30个指挥。

    指挥,既是当时的军队建制,也是同级军队的长官官职。每个指挥的具体人数因兵种而异,步兵一般是500人,骑兵一般是300人左右。

    与此同时,柴荣还不忘同远在西南的后蜀同享其乐,而方式也是一贯的虾仁猪心:

    他把之前后蜀投降后周,又在此战中投降南唐,最后却又兜兜转转回到后周的士兵,累计约800人全部遣送回了成都。

    让这些远离故土多年、数次改换门庭的爷们儿,向他们的主子孟昶,详细的讲述一下这些年天下的故事。

    不出意外,孟昶会被恐吓的再把剑门关城墙加上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