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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雷修与比蒙

    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

    太初称为“道”,太一为万物之始。

    天地昏蒙,历经万千纪衍,太初初动,轻清上腾,有了日、月、星、辰,谓之四象。浊气下凝,有水,有火,有山,有石,有土。水、火、山、石、土谓之五行。

    至此,天清地爽,太一渐生阴阳二气,以造化万物。万物又以阴阳二气滋养,世间便有男女之分。

    “道”乃太初,凡人不可及,更不可修行,“道”便降下五行,是分水、火、山、石、土,其后,男女皆可修行。

    五行之力,历经百千万年,逐渐演变,天赐大陆,崇尚魔武,太初为“道”,是为道始,“五行”不可称为“道”,便有了魔法之名。

    修炼魔法的人,百千万中,有成就的万不存一。

    一代代的魔法历经演变,主要修炼的是水、火、风、雷四系,水系绵柔,火系猛烈,风系绝妙,雷系至刚,其中的雷系最是威猛绝伦,但百万人难寻其一。

    土系,盘龙山北域蛮人修习,其力,开山断金,其坚,水火不侵。

    人类不具备木系天赋,但凡修炼木系者多是无用之辈,其多用于养殖草木。唯有破斗原妖精部族,世代修炼木系,并将其视为生命之神的恩赐,更是奉为神法。

    忽然有一日,烈阳高挂的天空掉下了一物,虎身蛇兽,背生双翼,腹有石卵,卵上五官具备,四肢似虎爪,嘴能吐火,焚山煮海,吐出的火焰不可灭,飞行攀走间,吞吃生灵,嬉笑踩踏间,毁灭城邦。

    妖物凶残,惊动了高塔之上十二法圣,御风,踏水,流火,披电而来,那日斗的天昏地暗,世界崩碎,海水倒灌,至此而分五大域:盘龙山北域,破斗原西域,水之都南域,无尽海东域,以及中域神州。

    禁咒之威,毁天灭地,至此,魔法昌盛,世人立十二圣贤雕像,建立十二圣城,圣贤后代受先祖福泽,血统者纯正者被称为十二贵族。

    又过一千年,魔法愈加高贵,皆是贵族修习,无论何域,平民大多为武者,无魔法典藏可供其修习,远不及贵族法师。

    中域神州,地大物博,人口最是繁多,其密密匝匝的蓝玥树展布在广阔无垠的平原上,将中域大陆隔断出了南北两地。

    在蓝玥树林中,有一股河流穿过,名曰红河,红河历经千百年,河流中有一妖精,凶狠好杀,原是破斗原“木火城”的长公主,叛乱失败后便逃入此地,化为枯枝,流荡在这湍急无比的红河中。

    中域的北面,高山荫护,那高耸的盘龙山脉阻断了八月天应有的炎热。

    在盘龙山脉往南的中域“泽盐村”里,地面因为大量的水流被抽取而干涸开裂,使得诸多地域的植被死亡殆尽,没了以往的生气。

    “这些该死的野蛮人。”

    咒骂声在炎热的天气里显得有些无力。

    蛮人很强大,三年前中域北面出现了三支蛮人队伍,十丈高的蛮人样子着实吓人,踩着地面轰隆隆作响,那些城邦高大的护墙还未接触到蛮人便已经崩坏了大半,更不用说挥舞起来的那沉重的铁锤,升起,落下,带动起来的罡风作响,强烈的爆破声震得路面直接颤。

    总共三十来只的蛮人,将中域北部尽数崩坏,那些帝国的强大魔法师在蛮人面前飞舞的魔法好似只会上下蹦跶的萤火,无法带给它们丝毫的伤害。

    好在蛮人的数量太少,又不好杀戮,它们带来的器具抽干了攻占地域的水流便不做丝毫停留。

    “又渴又热的!”

    砍柴为生的樵夫们纷纷抱怨起来。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伟大的宫廷法师在那黄金比蒙的眼皮子底下,吟唱不出任何有作用的魔法。”

    “哎,该死的黄金霸体。”

    黄金霸体,土系五阶魔法,只有蛮人中的贵族,黄金比蒙才能施展。能够抵抗五阶以下的所有不良魔法,包括不限于降速、破防、诅咒、无力、沉眠、失落、混乱等。但无法抵挡魔法带来的实质伤害。黄金比蒙恢复力惊人,哪怕强大的火系轰击在身上,眨眼之间便可恢复完好。

    蛮族的黄金比蒙,天生神勇,又有黄金霸体,近乎无敌。

    “蛮族太强大了,这日子没法过啊!”

    “谁说不是呢,哎!”

    在樵夫的交谈声中,一道雷光吞吐,射冲而来,惊动了四周的人群。

    “泽盐村在哪个方向?”

    那闪烁的雷光静立,雷莽消散后,是一个俊俏的人影,那人脸色雷莽闪烁,无法看清是什么模样。

    “老丈,泽盐村,在哪个方向?”

    瞠目结舌的农夫左右相顾,最后一人颤指道:“在那边,山头底下就是了。”

    俊俏的人影点头,道:“那蛮族只不过是四肢健全的爬走之物,你们且安心耕作,以后这片地域,不再受到滋扰。”

    自蛮族攻入三年以来,每受摧残的帝国第一次来了雷系法师,那崩裂的雷芒之间,闻风滋滋作响,化为一道雷光眨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好快的速度,跟真的闪电一样,这就是雷修?”

    不消片刻,远处轰鸣炸响,光芒直冲斗府。

    隔的远,听的真切,那从高天冲击而下的雷电,也看的见。

    炸响轰鸣,许久之后,便彻底安静下来,农夫朝那方向拜了拜。

    而后的日子里,果真再无黄金比蒙的踪影。

    村民们感激涕零:“雷系啊,这就是雷系啊!”

    星耀十分疲惫,北域的贵族中有人要他的命,可惜他们终究低估了雷系法师,也低估了星耀,那些比蒙没能要他的命,偷袭的人类法师更是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星耀是个平民体修,修的是剑法,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雷系。所以,他有着两面身份:在校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外,是个不加管束的雷系法师。作为雷系法师,他是贵族的噩梦,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蓝玥树里,广阔无垠的树林让他迷失了整整一年,好在树林里从来不缺食物,等他下了红河,就被一朵极其美丽的蓝色花朵吸引。

    “兰银朵!”

    这是颗年代已久的兰银朵,疗伤圣药。

    星耀欢喜之间想要将它采摘,谁知那韧性十足的藤条顷刻间就卷上了手臂。

    “该死!”

    藤蔓穿透了左臂,沿着血液向着肩膀攀爬而上。

    雷劲乍现,麻痹藤蔓的瞬间,星耀斩断了左臂,那血染的红河蓝光焰焰,左臂的血肉被吞噬殆尽,眨眼间化作了身姿妖娆的女妖精。

    “五百年了,终于品尝到了人类的血肉,啧啧,味道真不错!”女妖精红唇白吃,猩红的舌尖舔动嘴角,妖态尽显。

    星耀并未言语,掌心雷莽覆盖,眼里煞气涌现。

    “雷修!”

    女妖精先前就觉得不大对劲,如今确定了对方竟然是百万中无一的雷修,当下哪里还敢有丝毫的大意。

    “地狱冥葬!”

    猩红的蔓藤上遍布毒刺花朵,在与雷莽碰撞的刹那奔溃殆尽。

    “怎么可能!”

    女妖转身欲逃,又怎么快的过雷修?

    刹那水花四溅,一道人影被轰上了岸边,那妖艳的脸庞还未抬起又重新被按入了泥土里。

    女妖沁芯心惊暗忖:“该死!他怎么这么强大!”

    妖精万般挣扎地想要站起来,

    星耀不给她丝毫机会。

    “等等!你且等等!”

    生死只在眨眼之间。

    “说!”

    “不要杀我!我跟你订立契约!”

    “没那个必要!”

    身后的雷声大了起来,沁芯忙道:“等下!手臂我可以还给你!”

    “嗯?”

    “我可以将手臂还给你,不过这段时间我只能暂居在你手臂上,等你找到兰银朵,帮我重塑身躯,我就离开,我们秋毫无犯,如何?”

    “哼!你想的倒好!”

    “作为报酬,我可以作为你的打手,我实力虽然不及你,但你毕竟受了重伤,我想你也是需要我的帮助的。”

    “好,那便订立契约。”

    眼下星耀不能暴露雷修的身份,妖精修炼的是木系,人类也有极少数的法师修炼的是木系,正好可以隐藏身份。

    人与妖的契约,有些繁杂,两者互相交换了一滴血液,形成了微妙的灵魂感应。

    契约完成,一人一妖便出了蓝玥树林,一路逃到南部,还未稍作停留,就被十来个身材高大的士兵铐了起来。

    “我是从北面逃过来的……”

    “队长,他北面的口音,看起来不像野人!”

    “我听到了,先抓起来再说。”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要反抗,待核查了身份,自然会放你离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嘴,好好配合!”

    星耀十分的疲劳,手上的镣铐更是令他透不过气来,他没有多做任何的反抗与辩解。

    “我帮你杀了他们?”化为左臂的沁芯灵魂传声。

    “不,他们应该是莹星城的卫兵,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混入城中。”

    莹星城,十二贵族之一金贵族的地盘,藏有雷系五阶咒文,禁咒之下,五阶最高。

    在押解的路上,星耀握紧了拳头,沉默不语,身体的狼狈始终遮挡不住他眼底里的光辉。

    今年比去年更加炎热,路不远,一进城镇,抬眼便可瞧见一些水灵俏丽的姑娘在贩卖着各类野菜瓜果,在那些姑娘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高楼,那道道敞露的窗子,零星地探出些脑袋,有长相帅气的,有美丽端庄的,即便是长相不怎么友好的,却也不禁透露出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

    很热闹,一眼望去的街道起码有几千户人家。

    几人没有停留,从门口一直走到街的另一端,四周的人们十有八九会把视线投过来:“快看,潘队长又抓了个野人!”

    邋遢模样的星耀初次进入莹星城使得看过来的人们啧啧称奇。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拦住了去路,拖长腔调说:“哟,潘队长,你这是哪里又抓了个野人回来,这三番五次的,可以领到不少功劳啊!”

    面前人的话让星耀感到不快,他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气中混杂着许多嘲讽意味,也让星耀意识到,此人对这个潘队长有着许多敌意。

    “只是带他确认身份罢了!”

    两人并未多做闲聊,带着星耀进入“登记所”里,道:“小花,这个人你帮忙查查,顺便登记一下。”

    “好的,潘队长哥哥!”

    好听舒适又温柔的声音使得星耀抬起了眼,他这一眼仿佛瞧见了整个世界的颜色。少女的脸庞说不上绝色,可是十分俏皮,看起来“毫无攻击力”,黑色的长发垂落在曲折有致的胸前,那腰肢细腻的尽如人意,可惜再往下就被工作台给遮挡了。

    “啪!”

    后脑挨了一巴掌,便听身后的士兵骂道:“小子,眼神老实点!”

    “这是潘小花,潘队长的妹妹,你那眼睛别乱看,当心我揍死你!”

    潘队长的祖先是第一批进入莹星城的人,也是莹星城的建造者,刚刚落成的莹星城里头就有一栋他的漂亮住宅,在莹星城这块地上,可谓是相当有身份的人了。那潘队长的妹妹,自然是诸多人眼里的香饽饽了,加上可爱的外表,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晋升为众人心目中的小公主。

    “潘队长!已经查到了,他叫星耀,原本是司岚学院的特招生,四年前司岚学院被蛮人袭击后,就没有特别的消息了,直到一年前……等等,他,他……”

    见到小花一脸惊讶地看着星耀,潘队长皱眉说:“还有呢?”

    “天啊,他竟然是星耀,司岚学院的传奇,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士兵忍不住问:“怎么了?他很出名吗?”

    小花再次打量了星耀一眼,好似有些惋惜,摇头说:“他是平民里的传奇剑士,不过,那些都是四年前的旧闻了,毕竟过了四年了……身份没问题了,那我就帮他登记吧,三日后就是‘剑御学院’的招生大典,他倒是可以去试试。”

    雨航学姐,要是让你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强大竞争对手如今这副模样,怕是有诸多失望吧,毕竟你这四年时刻都在努力呢,而他呢?逃亡了四年。曾经的南、北两地第一人,如今的差距太大了呢。况且你是贵族法师,他只是个平民剑士。

    解开了镣铐,潘队长说:“你别指望有谁会帮你,也别给我惹事,在莹星城的东南面,有个收容难民的落脚处,你可以先去那里呆着,记着,别给我惹事。”

    离开了登记所,星耀不得不费些心力找处落脚的地方,好在他的身上有着不少钱币。

    找个剪发所剃掉了长发,刮干净了胡子,再在小妹的引导下做了套洗脸护肤,此刻在镜子中的人影不仅让剪发的小妹瞠目结舌,即便是他自己,也微微有些吃惊。

    “挺俊俏的小伙子!”

    脑海里忽然又传来女妖沁芯的调笑声。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一年的流亡并未使得他变得沧桑,反而稚嫩的脸颊多出了七分刚毅,无了从前的稚嫩。

    人确实变化了,变化的太多太多了。

    拒绝了剪发小妹的交友邀请,星耀步履坚定地穿过大街,在一间旅社前停了下来说:“就这间吧,反正是暂住。”

    沁心道:“我闻到了那女孩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她在邀请伴侣,你方才为什么不接受她的邀请呢?”

    “你们那里很流行这个?”

    “要是遇见优秀的血统,就会发出邀请,这样才能孕育出优秀的后代,繁昌妖族!”

    星耀不说话了,因为已经进了旅社,点了点嚼食,便上了楼。

    “这是你要的饭菜,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好!”

    星耀吃过饭,透过旅社的窗户往外看,一眼就瞧见了底下形形色色的人流。

    “剑御学院的招生大典!”

    显然,星耀现在的目的就是进入剑御学院里。

    “梨子,梨子,新鲜的刚刚采摘的梨子!”

    “脆饼嘞,卖脆饼嘞!”

    商人小贩,此刻都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不远处的街道里,聚精会神的四处叫卖,倘若看到右臂带着“金剑”图案的行人,他们就会张开嗓门喊:“剑御的学生,这可都是刚出炉的美味,好吃,绝对好吃。”

    剑御的学生步履庄重,微抬的视线好似高人一等,他们不喜这些商人锱铢必较的铜臭味,可听到夸赞却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买下些吃食。

    星耀远远的就闻到了贵族的臭味,微微皱眉,暗忖:这些贵族子弟,都是剑御的学生?

    在莹星城中央区域有一块很大的地皮,在这地皮上建造着“剑御学院”,四周围着挺漂亮的护墙,那些石块则是每年经由这里的石肯城商人带来的,造价说不上十分昂贵,可也绝不便宜。

    剑御学院在莹星城百姓心中的印象就跟这些漂亮石块一样,它的特殊位置使得百姓只要一看到“金剑臂章”,便不由的尊敬起来,臂章上金剑的数量愈多就愈是受到人们的尊敬。

    那些探出高墙窗户的脑袋,在看到金剑臂章的时候,也是变成了一副老好人的模样。那金剑臂章可是金城主亲自绘制的,就连剑御学院门口的石碑上也用极大的字写着“金”这个姓氏,在莹星城,纵然是高傲的人,也不得不费些心力讨好那个既冷酷又顽固的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