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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老谋深算

    诗曰:

    燕山五六月,气候苦不常。积阴绵五旬,畏景淡无光。

    天漏比西极,地湿等南方。今何苦常雨,昔何苦常暘。

    七月二日夜,天工为谁忙。浮云黑如墨,飘风怒如狂。

    滂沱至夜半,天地为低昂。势如蛟龙出,平陆俄怀襄。

    初疑倒巫峡,又似翻萧湘。千门各已闭,仰视天茫茫。

    但闻屋侧声,人力无支当。嗟哉此圜土,占胜非高冈。

    赭衣无容足,南房并北房。北房水二尺,聚立唯东箱。

    桎梏犹自可,凛然覆穹墙。嘈嘈复杂杂,丞汗流成浆。

    张目以待旦,沈沈漏何长。南冠者为谁,独居沮洳场。

    此夕水弥满,浮动八尺床。壁老如欲压,守者殊皇皇。

    我方鼾鼻睡,逍遥游帝乡。百年一大梦,所历皆黄粱。

    死生已勘破,身世如遗忘。雄鸡叫东白,渐闻语场扬。

    论言苦飘扬,形势犹仓黄。起来立泥涂,一笑褰衣裳。

    遗书宛在架,吾道终未亡。

    ——文天祥《七月二日大雨歌》

    且说宋军西渡平水,曾威、曾猛二兄弟归降宋军,宋军进驻平乐。

    钟洵便向曾威打探静江府消息,曾威道:“军师,这静江府北面乃是静北城与黄江城,静北守将蒋术,黄江守将蔡昆,除前年大旱向静江府与我平乐借粮,其余并无甚么往来。平乐北面依平水而建的一座小城,名唤昭东,但并无守将,只百姓出入,倒成了集市一般。”

    钟洵问道:“附近多有盗贼出没,尽是刘氏兄弟二人平定?”

    曾威道:“数年间,有不下十伙儿贼人,有依山而居者,有依水而居者,无论人多人少,子杨二哥尽都叫上曾猛兄弟一起,亲自平贼,百姓才安居乐业!”

    钟洵笑道:“原来如此,不知这兄弟二人是何样貌,且派个使者前去通报一声,明日老夫率军前往静江府城下一叙。”

    使者领命去了,刘英相得了消息,欣然应允,使者回报,钟洵着赵峰、翁禄志率五百轻骑,于次日一同见刘氏兄弟。

    次日晌午时分,钟洵与赵峰、翁禄志一起前往静江府,远远已看见静江府城下兵马列阵,约摸也五百军士,看那为首的二人,应是刘英潇、刘英相。钟洵远远望见,翁禄志道:“左面便是刘英潇,右面便是刘英相。”

    钟洵先看那刘英潇,但见:

    头戴铁镘玄铁盔,背披衬甲白罗袍;

    身着镔铁连环铠,中嵌宝玉护心镜;

    腰系凤凰狮蛮带,座下银色拳花马;

    足登鹰爪云根靴,手搦梨花方天戟;

    真个是:

    皂旗一展杀天气,恰似荷叶弄清风。

    再看这刘英相,但见:

    头戴镶银三宝冠,背后锦织战白袍;

    身着珠嵌白银铠,腰系虎头白玉带;

    座下九尺银鬃马,足登踢云鹰嘴靴;

    手中持一杆画戟,腰间挂一张雕弓;

    真个是:

    护国功成欺伯约,顺天名就堪张良。

    钟洵暗暗称赞,谓赵峰、翁禄志道:“果然有大将之风!”遂催马上前。

    刘英相问道:“来者可是钟老先生?”

    钟洵道:“正是老夫!”

    刘英潇、刘英潇双双拱手行礼,钟洵问道:“听闻二位将军欲要与我一战,不知可有准备?”

    刘英相道:“钟老有甚计策,尽管使来,在下若是接不住,自然认输!”

    钟洵道:“我已有擒你之策,到时可不要抵赖!”

    刘英相笑道:“大丈夫,言必信,不知钟老先生有何计策?”

    钟洵道:“我不取静江府,先取了静北,黄江,那时静江府便是一座孤城,乃是我军囊中之物,唾手可得耳!”

    刘英相道:“既然如此,但愿钟老先生如愿!”

    两军遂各自离去,赵峰问道:“军师可是真要攻取静北城与黄江城?”

    钟洵道:“然也,此二城其实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今日先说出来,必令刘英相以为乃是佯攻,但此举若要让静江府军犹豫不决,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赵峰心领神会,笑道:“军师真神机妙算!”

    再说静江府中,兄弟二人返回城中,刘英潇问道:“那钟老今日所言,莫非乃是故作声势,实则要取我静江?”

    刘英相沉思片刻,道:“此乃阳谋,若是宋军真个攻取了静北与黄江,静江府便真成孤城,只断了南北来往道路及各处农田,便不战而胜,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速派探马前往打探两处消息,再做打算!”

    钟洵等人返回军营,调兵遣将,袁烽、项媚二人各领一队人马,星夜赶往黄江搦战,赵峰翁禄志又有安排,曾威、曾猛留守平乐,安排妥当,各自行事。

    刘英相于静江府得探马来报,袁烽、项媚二人攻打黄江城,袁烽箭射蔡昆,余众皆降,宋军便取了黄江。刘英相暗道:“宋军之中果然有能战之人,莫非钟老所说乃是实情?这让我如何是好?”

    忽有使者求见,道:“静北城遭攻城,不似佯攻,蒋术乞求静江府援军。”

    刘英相道:“虽是如此,但大军仍旧在静江府处,不可轻动!”

    不多时,又有使者报,道:“又有两队人马朝静北方向去了!”

    刘英潇于一旁道:“宋军去了三队人马,纵使宋军人多,也分不得如此多路的兵马,这宋军果真要取静北?”

    刘英相道:“再派使者打探!如若宋军大队人马前往静北,我便可率军前往平乐,先取了宋军大营!”

    又过了一个时辰,使者来报,道:“宋军驻扎于静北城下,营帐甚多,不计其数,恐数千人马。”

    刘英相大喜,谓刘英潇道:“如此说来,宋军果然大部人马尽去静北,我且率军前往平乐,拿了宋军大营,兄长在此守城。”

    刘英潇应允,刘英相点了三千人马,从平山绕将过去,天黑之时便到了平乐地界,见宋军驻扎于城外,只有数百人马在营中往来,中间大帐旁边又竖起一面“宋”字旗,刘英相道:“是了,果然大部人马尽已离去!”

    遂挥军直入,待刘英相赶到大帐,掀起门帘,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刘英相大惊,大呼“中计!”忙令军士后撤,不料此时四面杀声响起,从北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乃是姜洪,从南面又来一队人马,为首乃是孙平,二人率军围住大帐,并未屠杀军士,孙平见了刘英相,遂道:“想必你便是刘将军了,军师有言,若是刘将军前来劫营,擒了所带军士便可,放回刘将军,请吧!”

    刘英相懊悔不已,又不知探马消息哪里出错,只好谢过孙平,孤身一人骑马望静江府而来。

    路过平山,但见前方军士列队,刘英相知是钟洵,甚是羞愧,踌躇不前,正低头思索该如何是好,马蹄声响起,刘英相抬头一看,乃是翁禄志,道:“军师在平山已等候多时了!”

    刘英相只好随着翁禄志前去拜见钟洵,离了百步便下马,翁禄志牵了两匹马站在路边,未曾随刘英相前往,刘英相诧异,翁禄志道:“军师只说见你,我在多有不便,你且前去!”

    刘英相步行来到军前,见钟洵在平山脚下设一地铺,席地而坐,席上有一小桌,上煮茶水,钟洵见刘英相来到,遂令旁边军士道:“你可离去,传我命令,于平山脚下安营歇息一晚。”

    那军士怕刘英相对钟洵不轨,未敢离去,钟洵笑道:“无妨,你且前去!”

    军士只好离开,钟洵谓刘英相道:“子杨若是再晚来片刻,这茶可就要凉了!”

    刘英相拱手作揖,道:“晚辈羞愧!”

    钟洵示意刘英相坐下,道:“算算时辰,袁烽将军已取了静北城了,子杨以为此战如何?”

    刘英相道:“如此阳谋,确是无法破解。”

    钟洵哈哈大笑,品了一口茶,道:“你以‘围魏救赵’之计要袭我大营,足见谋略,然前日与曾威交谈,知你常犯大忌,故此计方成。”

    刘英相问道:“可否请钟老明示?”

    钟洵道:“白日我将计策告知与你,我军欲取静北,黄江二城,你必猜测此话真假,故会犹豫不决,待二城求救之时,不知救与不救。不料袁烽神勇,箭射蔡昆,只半日便取了黄江,静北惊慌,遂向静江府求救,然你以为我军大部仍在静江府地界,故仍旧犹豫不决,此时,我又令袁烽多造营帐灶台,迷惑使者,使者分不清真假,回报之时必会明说,我又令几人化妆成农民模样,哄骗使者我军大部已在静北,此时你便已全然落入我这计策之中。”

    刘英相道:“钟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一步不差!”

    钟洵又问道:“此茶如何?”

    刘英相道:“好茶!”

    钟洵道:“此茶乃是我村庄之中生长的茶树,炒干后叶片卷起,沏茶之时,叶片舒展,闻之苦涩,食之甘甜,起名唤‘藏锋’;如同阵前对敌,藏起锋芒,懂得示弱,乃为将之道。”

    刘英相道:“晚辈受教!”

    钟洵又道:“前日与曾威交谈,曾威言附近山贼出没之时,尽是你与曾猛二人带兵前往平定,故此举又中我下怀,知此番劫营之人必定是你,遂命两个徒弟姜洪、孙平埋伏于大营两面,待你带军杀到,擒了军士,放你回来,我便在此沏茶等你前来!”

    刘英相心服口服,叹道:“晚辈不过读了几年兵书,便在老先生面前口出狂言,实在是班门弄斧,螳臂当车!”

    钟洵未理会,又道:“为将者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便可鼓舞士气;但为帅者冲锋陷阵,便是陷军士于万劫不复之地,你且记住,日后若非紧急事务,万不可轻易离营,一则恐伤士气,二则若细作报与敌军,后果可想而知。”

    刘英相道:“多谢钟老先生,晚辈领教!”

    钟洵道:“我有几个徒弟,大徒弟卢饮涧,此时应在广州道修建边防,二徒弟姜洪与三徒弟孙平现在军中,还有个小徒弟吴紫栾,现在容州。这几人虽有资质,然并非为帅者。老夫自创兵书以来,遍求贤者,恨未得其人。今遇子杨,吾愿足矣!老夫便将生平之所学尽数传授于你!”

    刘英相闻之大喜,道:“承蒙钟老先生不弃,愿拜老先生为师,鞍前马后,敢不效命!”

    钟洵也喜,二人品茶,谈兵论战。自此,刘英相便为钟洵五弟子,亦是关门弟子。卢饮涧等人遂是钟洵弟子,然几人在钟洵家中多年,钟洵深知这几人并非是为帅之人。前日见了刘英相,便觉此人亲切,又想到在容州之时,夜观天象,将星明亮,便知是应在了刘英相身上。

    正是:

    既得大将能用智,又求元帅可施威。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