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疫病四起

    “夏色，我怎么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笑道。自从他在那所小破庙里陪着我，治好我的疫病之后，倒是真的有整整七天未曾见过夏色了。

    “最近去了劫界，外面的情况有点走不开。”我不着痕迹的打量他眉眼，才发现他眼角有一圈淡青，脸色也稍显苍白，似乎多日奔波未眠，连此时的笑容也不比从前阳光。

    “夏色，外面疫病是怎么了吗？”我问，其实内心也有了或多或少的猜断。这个小山村一直破落衰败未有什么大妖肯到此做自己的修炼之地，村里连与外面的妖做交易都很少。

    然而尽管这样，疫病都有小小的波及，更何况外面大千妖界，万千妖阶。然而我只是笑，无害又纯洁。

    “外面的疫病，已经超出我出门的估计了。”他答，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忧心忡忡，这么多年，起码我知道他是个好大夫，怜人生命的好大夫。

    他从我身边迈开脚步，大步极快的离开，我触到他随风卷起的衣袍，还是有点想他，未完全解脱未缠尽思念。

    我瞧瞧路脚石子，踢了踢，野草茂盛，风吹的作响，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背起草药筐子，脚步比平常快了点，甚至带了点踉跄，路上走的滑，他不经意间跌了一跤，却带着泥泞的袍角继续赶路。

    仔细看，他衣角内袍带着点点血迹，我捏紧手掌，看着他，跟的更紧了。

    三两个时辰过后，他越过摸骨岭，渡过韩河冰凉刺骨的河水，到一处村冈便停下了。

    芦柑古镇，我看着木牌轻声念出，他到此处为何，这里的妖魔比村子里的要强大有势力的多，想着间，他单手化出一层白纱可覆盖全身的罩篱，将肩上背着的草药筐子改成在手上拎着，脚步逐渐变成了以前不急不慌的步速，走入古镇。

    一路上的情况甚至有点超出我的假想，好多在路上阳光下躺着四肢弥漫青色筋脉的妖怪，咿咿呀呀发出微微的撕咬抓挠声。有好几只衣服带着血，撕开的衣袖里皮肉外翻，流着脓液，但是腿上的疤和创伤更多，黑色的大块远远都能瞧见。

    夏色的速度不那么快了，我也能抓着空闲抬起泥泞带草的鞋子，活动一下在刚解冻的河水冻的发麻的脚趾。

    草棚里冒出滚滚蒸汽和浓的呛人的草药味，夏色在这里停下。绿衣触到烧得正开的罐子，他俯身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然后关上，向上前迎他的妖打了个招呼。

    “你来了。瞧你刚才看了眼药，不知你觉得我这药煎的如何啊？”那是一个鹤发白须，皱纹纵横全身，岁月留下不少痕迹，头上因化形有支梅花的妖，依我看，大概是只修为尚可的梅花鹿妖，吃素，不危险。

    夏色轻润道，：“火候大了些，其余倒是尚可。”说话间一拂衣摆，几个罐子的火变小了些。

    夏色向一起来迎接他的小童递过草药筐子，“这点大概是三四天的量，小心保管，不够再和我说。”

    小童接过，道了声诺，便进了门，夏色和梅花鹿妖说着什么，气氛被拉的紧张又急促，随着进去了。

    我在外面跺脚，来来回回的走，想让结冰的脚掌暖和起来。看会这间草屋前来去的妖怪，出去的大多带着寄了绳带的草药包，这应该是个妖药堂。

    那个老者应该是这里的大夫了吧，那夏色呢？我知道他是大夫，而且医术可以称得是精妙高超。

    可我从未看过他替别的妖诊脉，自我与他相遇始，我未曾凋谢，他十年如一日挂着清浅温柔的笑，可脚步却像是走在数十年的冰霜上，如履薄冰，我时常担心这条路他走着走着就碎了，他就不见了。

    毕竟他如此清俊，超凡脱俗不可方物，不像是妖界小村落里出来的妖怪，气质倒比画中仙人还要超出几分。

    唉，我看上的夏色妖怪要真的如他所说是只再过寻常不过的老树精，那就再好不过上天保佑了。怕就怕，当事人不知，而时间过去，水落石出，等其他妖怪摸清底细时，怕是已经为时已晚。

    若上天眷顾，他亦怜惜，三年抱俩，百年儿孙满堂，于我即是修福了。

    就算没有这福报，现在的我也不肯放过他。谁让他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