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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天降祥瑞

    大年三十,裕国都城。

    朝阳刚刚生起。

    此时的裕州,并不像定州那样大雪纷落,反而晴朗无风,万里无云。

    裕州城最繁华的街两旁,商铺林立,道上旅客依旧来来往往,一心赚钱的商人似乎也忘记了回家和亲人团聚。

    做买卖的小贩早早就把摊位摆起来了,吆喝声不绝于耳。

    都城的百姓们像往常一样热闹的生活着。

    任谁经过一座八角阁楼时,都会忍不住的抬头多看几眼。

    这是都城中最高的一栋建筑,八边八角八层。虽然外观朴素无华,但仍然遮不住它的恢宏大气。

    高耸巍峨的阁楼,可以说是都城里平时不能轻易靠近皇城的百姓,眼中最高不可攀的。

    有胆大之民私下议论,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样的,这么威武的一座建筑,为什么非要放在市井聚集、皇城之外的地方。

    阁楼顶层,朝阳的一面门扇大展。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盘坐并正对着那里。

    他放在怀里的双手快速掐动着,双目微眯但有神,直视天空。嘴中念念有词,声音太过细嘶以至于无人可听得他在说什么。

    裕州城的百姓们肯定想不到,他们心目中的圣人,已经如入魔怔般的在此盘坐了整整三个月,双眼未曾合过一下。

    轰隆隆~轰隆隆~

    “快看快看!天上!”

    正当有人还在四处寻找巨响的来源时,突然一声大喊将人们的目光吸引向天空中。

    青白的苍穹,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疤。

    开始时像是一条黑色蜿蜒的细线,一瞬间便变粗许多,并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两旁不断张裂。

    轰隆隆~轰隆隆~

    在所有百姓都未反应过来时,如惊雷般的巨响还在持续传来。

    而眨眼间,穹顶上那条黑线已经扩张到不知几何。此时看上去,宛如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在天上怒视,俯瞰着这个人间。

    突然,狂风大作,地上沙尘四起,一时竟吹的人们睁不开眼睛。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这个时辰,明明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但无边无际的黑暗快速的笼罩了苍穹,人们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刻,裕州城内,皇城之外,只有一个人是睁着眼并且一直看向天空的,那就是穿黑色长袍的老人。

    鲜红的血早已流到了他的下巴上,将他灰白的长须染红了一片。

    白昼转瞬成夜。

    百姓们吓得动弹不得。有捂着脑袋趴在地上的,有抱着柱子不松手的,有紧靠在墙上起不了身的。

    只有孩子的哭声和各种惊慌失措的喊声此起彼伏。

    “巨眼”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似是从“巨眼”瞳孔中蹦出来的一样,两道光影在其中一闪而现,不断交错盘旋。

    随着轰轰的巨响,光影再一次相互撞击以后,像流星坠落,向着人间俯冲而来。

    宛如火球的两道流星划破天空,伴着尖锐的呼啸声,分别朝着不同方向掉了下去。

    呼啸声突然听不见了。

    天空再次亮了起来,光明又重回人间大地。

    有人偷偷从手缝中小心的看向天上,依旧万里晴空,好似刚才做了个梦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稍微挪动身体,被风沙吹过的痛感显得那么真实,才提醒着人们刚才经历过的一切。

    “帝诏!”

    一声大喝响起,声音传遍方圆百里。

    惊魂未定的百姓们瞬间回神,条件反射般的,纷纷跪匐在原地。

    “永兴威德,恩泽四宇,达感上苍。故天降祥瑞,以灵显之。兹选吉日,朕将亲临祀坛,祭祖慰天。特免徭赋一年,大赦天下,告民之。钦此!”

    念罢,发声者在城墙上一闪而逝,无影无踪。只有余音还在滚滚传向四方。

    “谢万岁~谢万岁~”

    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得人们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各自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街道上的人群,不一会儿便又流动了起来,大家忙活着生计,恢复了之前的井然秩序。

    帝诏还在宣念的时候,坐在阁楼顶层的老者就已经动了。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阵盘,亦是八棱八角。默念几句后,分别在阵盘两处点了一下。

    两道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同样披着黑色长袍,不同的是,两人容貌也被黑布遮挡住,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速去!记住,可察不可争!”

    老者干涩而嘶哑的声音极其细微,但另外两人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老者什么交代都没有。两人也什么都没说,弯腰一鞠后,同时消失在阁楼之中。

    恰好,帝诏在此时也宣告结束。

    “噔噔噔~”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老师,帝使求见。”听到身后门外传来自己学生的声音。

    老者艰难回头,说到,“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是。”

    “不必了。国师,我来了。”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老者身旁不远处。

    他身着锦衣,上面一只踏踩青云,仰头长啸的白虎栩栩如生。腰间挂着一柄长刀,在刀柄处同样雕刻着一只凶神恶煞的虎头。

    “我看你是讨打!”老者冷哼到。

    “不敢不敢,国师恕罪,实在是身负帝命,不敢耽搁。”帝使慌忙抱拳低头。

    如果街上的百姓在这里,一定会有细心的人发现,这就是刚才那个在城墙上大声宣布帝诏的人。

    “说吧,什么事?”

    “天降祥瑞。帝,请国师宫中一见。”

    “嗯,知道了,说我片刻就到。”

    他一眼就看到了老人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两道血痕和白须上的那滩血迹。

    老人并没有遮遮掩掩,任由他目光的大不敬。

    “是国师,告辞。”

    赶忙再次抱拳低头,帝使这次没有凭空消失,而是老老实实的推开门下楼,当走到阁楼外,才一闪而逝。

    阁楼顶层又变得空荡荡的了,微风穿过,吹动老人的须发和长袍。

    他此时沉默至极,深邃的眼眸变得如星辰般浩瀚,似有漩涡在其中隐隐旋转。

    面貌上看,这位似是已入古稀之年,须发皆已灰白。

    但无人可敢轻视,因为他不仅仅是这栋阁楼的主人,同样也是永兴帝的老师,乃当今的裕国国师!

    永兴三十二年,大年三十。

    帝诏告民曰,天降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