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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以树代天

    面对粥桥,韩斌没有半点儿保留,将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说到“太平隐者”相助那一段时,还颇为“幽怨”地瞪了粥桥一眼。

    听着听着,粥桥再也无法保持那仿佛天生刻在脸上的笑容,表情连连变化,一会儿惊喜,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古怪。

    待韩斌讲完后,他站起身绕着梨树踱步,眉头紧皱。

    “原来如此。”粥桥停住,靠在树干上,表情严肃。

    韩斌抚着橙子,他刚才向粥桥讲述时也顺便将整件事理了一遍,现在条理已颇为清晰:“我原就想着崆峒宫那宫主为何能封印一座天界的天劫近万载无人问津,原来是因为那场玉帝和我先祖都不愿多谈的大战导致几乎所有神灵陨落,至高主世界仙界、佛界灵山,佛界净土破灭,众神空余执念,真是想管都管不了。”

    “不止如此。”粥桥双眼微闭,补充到,“那崆峒宫的宫主也是神通广大,能封印一座天界的未来,修为之高深恐怕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想象。”

    不过这样就有一个问题。

    韩斌道:“崆峒界绝对不是只有崆峒宫一块铁板,以其海纳百川,包容一切飞升之人的特性,注定不会有太多人能够容忍身处主世界的人封印一座较低等等天界的天劫之事发生。一旦被知晓,定会群起而攻之。”

    “可是近万载过去,青源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善,这说明了什么?”粥桥睁开眼睛,仰头看着满树梨花,手抚梨树枝干。

    “我想……这梨树最初的主干可以称为崆峒界等主世界。”

    接着,他手指主干延伸出去的无数枝丫形成的树冠:“这些分化的树枝,是其他较低层次的天界与主世界联系的通道。”

    粥桥站起身,轻抚一枝细枝上的一朵梨花,嗅着清香:“这些缀在通道上的梨花是为各天界。”

    咔吧。

    粥桥折断这枝细枝,细枝带着梨花坠地,声音微弱。

    从此,它与主干,与梨树,再不是一个个体!

    “而枝丫毕竟出于枝干,所以它们也有它们所生长出的位置。而崆峒宫恰好找到了连接我们与主干的位置,以大神通将主干掰断或者阻隔,如此,既然没有了飞升的可能,那么还要天劫有什么用呢?”韩斌将粥桥的话总结说出。

    从崆峒宫化灵境强者能够暂时降临青源界来看,青源界与主世界应该是被阻隔而不是断绝。毕竟天地初开时就衍生的规则,哪有那么容易被打破?

    “恐怕作为崆峒宫在青源界的狗的承天宗都没有料到他们主子的这一手吧,真是可悲。作为一条躺在地上的狗,不会有上榻于主人共卧一床的资格!”粥桥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草明道人,万载以来的天骄们,这就是真相!”

    “我们像被养在池子里的鱼,无法离开小小的池塘,而游人却笑嘻嘻的在岸上观望。”

    半晌,粥桥向韩斌点头,示意跟他走向另一间相对完好一些的草庐。

    “你既然已经服用过东极长生丹,那么应该也是找到了别的药物吧?”粥桥推开半掩的房门。

    韩斌点头,掏出玉瓶跟着粥桥进屋。在跨过门槛时突然冷不丁问道:“崆峒宫这样做,真的只是与韩家有关吗?”

    粥桥顿了顿。

    “我不知道,或许,不是……”

    草庐内一张宽大的竹床上,祀寒紧裹着一张毛茸茸的薄被,秀眉紧皱,脸色苍白,娇躯不时颤抖,病情之重,实在惹人怜惜。

    粥桥揶揄道:“你回来之后,可是还没有问过她啊……”

    韩斌面露愧疚和尴尬,自己早上急着去找家族秘境的原因中有一大部分是为了祀寒的病。但不知为什么,从秘境离开后他反而变得不太重视了,就好像遗忘了似的。还有闲情追猫,和粥桥与梨树下细谈……这对于他自己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但他还是颇有些郁闷的解释道:“我跟她没有什么过深的关系,朋友,朋友你懂吗?”

    “嗯,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粥桥郑重地点头,但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韩斌沉默,不再和粥桥扯皮,打开了玉瓶。

    几乎是转瞬间,药香就充满了整个草庐,浓郁至极。

    “这……”

    粥桥面露惊容,猛吸几口药香,只觉一股暖流游荡体内,亏空的生命力甚至都有几分增加。要知道,他可是已经告诉过韩斌因泄露天机而亏空的生命力无法用丹药恢复,没想到这太乙救苦丹半成品竟神妙至此!

    韩斌倒没多大感受,吃了东极长生丹以后,他对绝大多数增补生命力的丹药都有了抗性,如今只能感觉到些许舒爽。

    倒出这枚半成品仙丹,仙丹呈苍翠碧色,云纹密布,大繁至简。不见过多华丽,却给人一种仰视感,仿佛它不应现于此处,而理应被置于庙上,日夜膜拜。

    “且慢。”见韩斌就要将仙丹塞入祀寒口中,粥桥冷不丁出声制止。

    看着韩斌疑惑的目光,粥桥面无表情:“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些崆峒宫的人分明是奔着你韩家来的,为什么要带着她?虽然崆峒宫的人内部对是否继续带着她都有所分歧,但能引起分歧,能在这种情况下一直带着,这难道不是她非同寻常的表现?而且,他们又是要把她带去哪儿?”

    “另外,崆峒宫这次来人的实力你也知道,很强。那为什么在她被我们救走后未以雷霆之势将我们诛杀,再将她夺回?这个其实还可以推脱为他们为了更根本的目的不愿打扫惊蛇。那之后,韩家被灭之后呢,他们应当已无顾忌了吧?”

    “当然,我施法暂时屏蔽了你们的存在。但这几天他们在外面却连一丝寻找的踪迹都没有,这难道不让人心生疑惑吗?”

    韩斌皱眉思索,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些,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有众多疑点。

    没等韩斌想出个所以然来,粥桥又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天灾’是什么,与她这种怪病是否有所联系?”

    “她的本我之灵为何被封印镇压?”

    “她所处的势力又是何情况?位于青源界还是崆峒界?她是直系还是旁系?她在其中地位如何?是否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才令她陷入如今的境地?”

    “你仅凭她几句话就推断出的她的状况又有几分正确,几分可信?”

    “她的势力与崆峒宫的关系,她与崆峒宫的关系……以及对崆峒宫和对韩家的态度如何?”

    “甚至,”粥桥缓了口气,“你对她的感情如何?”

    他上前几步逼近韩斌,目光炯炯。

    是啊,她拥有如此多的秘密,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那天被自己抱入客栈的她,也正如现在这样,忍着苦痛,惹人怜惜。从她身上,自己联想到了武文。

    再是在那厅中,她涂了一脸米粥,娇憨可爱。

    丫鬟的“离开”,她能哭得稀里哗啦;父母的调侃,她能羞红了脸;自己的欺骗,她悲伤愤恼……

    不管自己做什么,她好像从来都是百依百顺。

    只不过她时冷时热……让自己总是琢磨不清,她是怎样的姑娘?

    啧……韩斌咂咂嘴,拉起她冰凉的手,悄悄塞入一枚花戒: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我可不愿去想!再说,你还想让我见死不救不成?”

    粥桥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无奈道: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免得以后自己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韩斌小心地将太乙救苦丹塞入女孩口中,又喂给她几口清水,帮助丹药入体发挥效力。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对被晾在一旁的粥桥一笑:“你说的那些,我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我不在意……”

    粥桥刚想说些什么,忽又听他说:

    “只要她是祀寒,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