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娘亲
“怎么回事！？”
一般人看到自己门口围着一圈怪人，当然会慌张，吕秀才也不例外。
他举着鹿腿就冲了过去，那群斗篷人看到突然有个鼻青脸肿的人举着条断腿冲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其中一个斗篷人一脚踏前，伸手就要去拦吕秀才。这人下盘牢固，一看就是练过的，吕秀才不敢怠慢，一脚踢在他的股间。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捂着裆蹲了下去。
吕秀才踢完才觉得不对，连忙挥着腿解释道：“错了错了，我没想惹事！”
为首的斗篷人一挥手：“停，他是吕秀才，出去一年长相有些变化，你们仔细看看。”
几个斗篷人大眼瞪小眼，脱下斗篷，原来都是吕秀才的乡亲，为首的是名老者，吕秀才认得此人，名为顾南，是吕家村唯一的教书先生，也是唯一的风水先生。如今吕秀才觉醒了真气，还能感应到顾南是有些修为的，大约炼体圆满的样子，难怪小时候就见这老人健步如飞。
而被踢裆的那个人是吕牛，力气在同龄人中颇大，从小就是村里的孩子王，长大后也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他向来看不起吕秀才这种书生，觉得读书屁用没有，如今却莫名吃了一瘪，不禁面红耳赤，半疼半恼地咬牙切齿着说道：“噫，出去混了一年......成真秀才没啊？”
顾南让人把吕牛扶到后面，对吕秀才笑道：“考完了？感觉如何？”
吕家村跟着顾南读书的不止吕秀才一个，但都没坚持下来，能把官家指定的那几本书学完，真的去考试的也就吕秀才一个。
因此顾南对吕秀才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吕秀才答道：“不是......很有底。”
顾南摸了摸胡子：“考试虽说是考个道理，但天底下道理千千万，自是考不完的，若遇上你未曾知晓的道理，属是时也命也，不必寻思太多，该考上自然会考上。”
吕秀才点点头：“顾先生，你们在我家这是......”
一时其他几个乡亲都面面相觑，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顾南也摸起胡子，略作沉吟。
吕秀才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我娘她......”
顾南说道：“你娘病又加重了。”
吓死吕秀才了，他还以为老娘过去了呢。
吕秀才叹了口气，他娘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是他亲眼看着的。而且他娘属于是积劳成疾，无药可医。他摇了摇头：“乡亲们......是来看我娘的？”
众人点了点头，这就让吕秀才心中升出一丝暖意，省城中虽然繁华，却不如小村有人情味。
“但为何，乡亲们要穿袍子？”
“之前有人来村里传教，说是信他大红教，田地能丰收。”顾南解释道：“本来也没人在乎，但那人说行大红教之礼，就赏银子。”
“赏银子？”
顾南凑到吕秀才耳边说：“不拿白不拿嘛。”
吕秀才还是头次听说有这样传教的，一般也就送点馒头米粥完事了，还有直接给银子的？
不过这也不关他事。
吕秀才作揖道：“谢谢各位乡亲关心我娘，那......我得去看我娘了。”
众人连连答道：“好好好”
吕秀才正欲推门，却被顾南拦住了：“等等。”
“先生还有何事？”
“见你娘......你娘的病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
顾南的眉头拧了又拧，十分纠结：“你娘现在啊，不能见光。”
“这是为何？”
“不知，总之不能见光，一见光就满地打滚，好半天才能消停。”
吕秀才推门进去，他家有一间屋子一间柴房。以前总觉得这地方一家人住着有些拥挤，但在老爹过去，哥哥入仙门，自己进京赶考后，小小的院子却又显得太过宽敞了。
主屋紧闭着门，窗户都用木板挡住，或是糊上厚纸，当真是不透一点光。
吕秀才站在院里，回头看去，顾南站在门外，朝吕秀才喊道：“点烛也不行！”
吕秀才点点头，把房门推开一些，闪身进了漆黑的屋内。
刚一进去，一双干瘦的手爪就立刻抓住了他。
他有些发抖，试探性地问道：“娘？”
“秀才啊......”
娘的声音沙哑又乏力，令吕秀才的眼泪一下崩了出来。
“娘啊！娘啊！”
“儿啊！”
母子抱在一起，吕秀才甚至不敢用力，他就感到娘的皮下几乎只剩骨头架子了。
明明离开前，娘身上起码还是有肉的。
吕秀才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捎带着吕母到了床边，就像在搬一根巨大的羽毛。
许久未见的两人坐在床边互诉衷肠，吕母说起话来十分吃力，吕秀才也十分有耐心地听着。
他捏着母亲的手，年仅四十多岁，她的手摸来竟已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那般干皱，了无生气的血管根根凸起，令吕秀才心颤不已。
原来这一年间吕母的身体越发虚弱，几乎无法下床走动，全靠好心的乡亲接济才能过活，尤其是顾南老先生，对她尤其关心。
但这段时间，就连乡亲也很少来了，只剩下顾南。但顾南和吕母就算一把年纪，终究是男女有别，照顾起来颇为不便。吕母又不能见光，真是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您受苦了！”吕秀才再度落下泪来：“我不去读书了，读什么屁书！”
“你不去读书，是要气死我————咳咳！”
“妈，不是那样！”吕秀才连忙扶住老娘的身子：“我得仙人指点，可以修仙了！”
“归云派......不是说你不行...”
“我确实没天赋，但那仙人说了，没天赋只是练的慢些，不是不能练。我方才遇到吕大那伙人，有些摩擦，但不落下风！”吕秀才激动地在黑暗中挥舞着拳头：“这样练下去，我也能有吕牛那般力气帮忙种地了！娘，这几年书读下来我就感到自己本质愚笨，或许在家里陪你种田才是最适合我的。”
“咳，娘其实不在乎你读不读书，只要你能养活自己就成。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要靠你自己喽~~~”
吕秀才抱着母亲，再次后悔要去读什么破书，那么多人抢那么几个名额，哪轮得到他呢！
顾南先生说读书能识得道理，他确实也识得了些道理，可这些道理既不能治好娘的身体，也不能帮他打过吕大四兄弟。
到头来这个世界看的还是拳头！
但他哥哥又为什么不多照顾娘些？
岚兰虽要杀他，但说的那些话却不似骗人，他哥哥就算在门派内有些苦衷，也不至于一点资源都匀不出来吧？
就算是最低阶的药草，只要能让娘气息稍微通畅些，也算是有孝敬之心了。
吕秀才越想越心疼老娘，想要在房间里一直陪着她，老娘却赶他走：“你去祠堂看看吧，听说村里来了个仙人，连老顾都十分敬重。你既会修仙了，就去见见他，打点好关系，定能助你修行呀
水缸下边的地里埋着我藏的银子，你可取出去给仙人当作礼物。”
吕秀才在水缸下果真找到不少银子，都够他建一栋小房了。他知道这是母亲毕生积蓄，又放了回去。
存了这么多钱，自己都要死了却享受不上，又是何苦。
吕秀才摇摇头，没有取银子，直接向祠堂走去。
祠堂里聚着三十多个年轻人，统一披着黑底红纹的斗篷，围着戏台坐在长凳上。
同样披着斗篷的顾南正站在台上说着什么，见吕秀才来，便用眼神示意台下人腾出个凳子。
吕秀才一坐下，觉得有些拥挤，定睛一看，原来是膘肥体壮和牛似的吕牛正坐在他左边。
吕牛鼻子喷着气，没好气地问道：“你不看圣贤书，来这做什么？”
“欸，顾爷不说了嘛，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身形高大的吕大坐在吕秀才右边：“况且你不知道，这小子出去一年不知咋回事，练过了。”
有这俩人一左一右夹着，自然是挤得慌。吕秀才有些难顶，运足了真气，身体一时硬的像块石头，硌得两人连连缩身。
吕牛很不服气，竟也运起真气和吕秀才抵在一块。
他何时觉醒的真气？
吕秀才惊讶间，也听明白了台上的顾南讲的是修道基础。
原来祠堂聚这么多人，是跟着顾南修炼呢。
吕秀才和吕牛运足了真气的胳膊磨来磨去，传出阵阵刺耳声响，惹得众人背后直起鸡皮疙瘩，纷纷侧目。
“咳咳。”顾南清了清嗓子：“你们不要急着运气，先听我讲完。修行之事最急不来，胡乱运气只会伤身。”
吕秀才刚经历了觉醒真气和张无伤指点这两个过程，便清晰地明白修炼过程中，适当的引导十分关键，凡人若靠自己摸索修仙之道，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人到中年才能凭着经年积累积出个炼体大成来。
但吕秀才就感应到祠堂内的三十多个炼体阶年轻人，人均熟练，包括吕牛在内有五个到了大成的。
再听顾南讲那修炼技巧，条理清晰好懂，步骤分明有理，一时让吕秀才以为自己在上某门某派的课程。
一旁的吕大嘴碎，低下身子向吕秀才说明了村里的近况。
原来那大红教的传道人不仅传教给银子，还传授村民功法。传道人怒骂那些名门自私自利，选拔时挑挑拣拣，他大红教尊崇一神之下人人平等，信大红教得真生。
虽然村民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但他给的功法和银子是真的，便顺他的意穿上大红教的衣服，在家里立上大红教神坛每天拜一拜，甚至在坡上修了个大红庙。
吕秀才遇到张无伤也是在大红庙，只是那大红庙已经破落，不知道告诉那传道人后他会不会过去修缮啥的。
“那传道人现在在哪？”
“嘿，修士爷爷忙得很，每天在临近几个村来回跑，这会却又不知去了哪个村子。”
吕牛冷笑着斜眼瞟了瞟开小差的二人，那传道人给的功法书籍晦涩难懂，全靠顾南将其说得明白，这俩居然不好好听讲，真是不知好歹。
顾南讲完一课，说道：“先讲到这里，该做日课了。你们入定时要好好地想，用心去悟。”说完，他突然目光一冷：“我相信你们来听我说课，定是想要取得道行，为村子尽一份力。不然，到了这还神游天外，我又是为了谁费力拆解那功法奥妙？”
吕大连忙坐直了。
顾南手一指：“你上来给大伙看看，对真气的把控到什么境界了？”
吕大个子高，坐直了更是鹅立鸡群，顾南明显是叫他上去丢人。他一个无赖，原本该拔腿就跑，但他知道跑了这遭，以后就没得听课了，只好硬着头皮站起——————
结果吕秀才站得比他更快。
吕大愣了，吕牛愣了，顾南也愣了。
还在吕家村时，顾南作为村里唯一读过书的老先生，吕秀才自然是跟着他学。读书期间，犯了错误，自然要点名起来用戒尺打手心。
如今在祠堂中，众人围坐听课的情景，令吕秀才毫无障碍地进入到了课堂状态，刚才与吕大交谈时，潜意识里也带着开小差的心虚感。
论被点名时的起立速度，他自然是比不读书的吕大更快更强！
顾南尴尬了一会，招手让吕秀才上来。
众人无不向吕秀才投去同情的目光。因为觉醒真气之后，众人的身体变得更结实了，顾南罚起人来下手那叫一个狠。
这吕秀才刚回乡还没怎么修炼，就遇上这么一遭，怕是要受苦喽。
吕秀才走上台子，顾南点点头：“放出你的真气看看。”
顾南一见吕秀才就知道他在外得人指点，可惜台下这些小子刚入门，还看不出来。
如今正好验验吕秀才的真正实力。
吕秀才站定，双拳置于腰侧，真气下沉，稳住基盘。
随后怒吼一声！
“喝”
这一声令祠堂内的年轻人无不体内真气大乱，只有炼体大成的吕牛等人才能勉强稳住气息。
顾南脸上被吕秀才真气带动的气流吹拂，惊到：“炼体圆满！”
一般人看到自己门口围着一圈怪人，当然会慌张，吕秀才也不例外。
他举着鹿腿就冲了过去，那群斗篷人看到突然有个鼻青脸肿的人举着条断腿冲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其中一个斗篷人一脚踏前，伸手就要去拦吕秀才。这人下盘牢固，一看就是练过的，吕秀才不敢怠慢，一脚踢在他的股间。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捂着裆蹲了下去。
吕秀才踢完才觉得不对，连忙挥着腿解释道：“错了错了，我没想惹事！”
为首的斗篷人一挥手：“停，他是吕秀才，出去一年长相有些变化，你们仔细看看。”
几个斗篷人大眼瞪小眼，脱下斗篷，原来都是吕秀才的乡亲，为首的是名老者，吕秀才认得此人，名为顾南，是吕家村唯一的教书先生，也是唯一的风水先生。如今吕秀才觉醒了真气，还能感应到顾南是有些修为的，大约炼体圆满的样子，难怪小时候就见这老人健步如飞。
而被踢裆的那个人是吕牛，力气在同龄人中颇大，从小就是村里的孩子王，长大后也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他向来看不起吕秀才这种书生，觉得读书屁用没有，如今却莫名吃了一瘪，不禁面红耳赤，半疼半恼地咬牙切齿着说道：“噫，出去混了一年......成真秀才没啊？”
顾南让人把吕牛扶到后面，对吕秀才笑道：“考完了？感觉如何？”
吕家村跟着顾南读书的不止吕秀才一个，但都没坚持下来，能把官家指定的那几本书学完，真的去考试的也就吕秀才一个。
因此顾南对吕秀才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吕秀才答道：“不是......很有底。”
顾南摸了摸胡子：“考试虽说是考个道理，但天底下道理千千万，自是考不完的，若遇上你未曾知晓的道理，属是时也命也，不必寻思太多，该考上自然会考上。”
吕秀才点点头：“顾先生，你们在我家这是......”
一时其他几个乡亲都面面相觑，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顾南也摸起胡子，略作沉吟。
吕秀才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我娘她......”
顾南说道：“你娘病又加重了。”
吓死吕秀才了，他还以为老娘过去了呢。
吕秀才叹了口气，他娘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是他亲眼看着的。而且他娘属于是积劳成疾，无药可医。他摇了摇头：“乡亲们......是来看我娘的？”
众人点了点头，这就让吕秀才心中升出一丝暖意，省城中虽然繁华，却不如小村有人情味。
“但为何，乡亲们要穿袍子？”
“之前有人来村里传教，说是信他大红教，田地能丰收。”顾南解释道：“本来也没人在乎，但那人说行大红教之礼，就赏银子。”
“赏银子？”
顾南凑到吕秀才耳边说：“不拿白不拿嘛。”
吕秀才还是头次听说有这样传教的，一般也就送点馒头米粥完事了，还有直接给银子的？
不过这也不关他事。
吕秀才作揖道：“谢谢各位乡亲关心我娘，那......我得去看我娘了。”
众人连连答道：“好好好”
吕秀才正欲推门，却被顾南拦住了：“等等。”
“先生还有何事？”
“见你娘......你娘的病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
顾南的眉头拧了又拧，十分纠结：“你娘现在啊，不能见光。”
“这是为何？”
“不知，总之不能见光，一见光就满地打滚，好半天才能消停。”
吕秀才推门进去，他家有一间屋子一间柴房。以前总觉得这地方一家人住着有些拥挤，但在老爹过去，哥哥入仙门，自己进京赶考后，小小的院子却又显得太过宽敞了。
主屋紧闭着门，窗户都用木板挡住，或是糊上厚纸，当真是不透一点光。
吕秀才站在院里，回头看去，顾南站在门外，朝吕秀才喊道：“点烛也不行！”
吕秀才点点头，把房门推开一些，闪身进了漆黑的屋内。
刚一进去，一双干瘦的手爪就立刻抓住了他。
他有些发抖，试探性地问道：“娘？”
“秀才啊......”
娘的声音沙哑又乏力，令吕秀才的眼泪一下崩了出来。
“娘啊！娘啊！”
“儿啊！”
母子抱在一起，吕秀才甚至不敢用力，他就感到娘的皮下几乎只剩骨头架子了。
明明离开前，娘身上起码还是有肉的。
吕秀才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捎带着吕母到了床边，就像在搬一根巨大的羽毛。
许久未见的两人坐在床边互诉衷肠，吕母说起话来十分吃力，吕秀才也十分有耐心地听着。
他捏着母亲的手，年仅四十多岁，她的手摸来竟已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那般干皱，了无生气的血管根根凸起，令吕秀才心颤不已。
原来这一年间吕母的身体越发虚弱，几乎无法下床走动，全靠好心的乡亲接济才能过活，尤其是顾南老先生，对她尤其关心。
但这段时间，就连乡亲也很少来了，只剩下顾南。但顾南和吕母就算一把年纪，终究是男女有别，照顾起来颇为不便。吕母又不能见光，真是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您受苦了！”吕秀才再度落下泪来：“我不去读书了，读什么屁书！”
“你不去读书，是要气死我————咳咳！”
“妈，不是那样！”吕秀才连忙扶住老娘的身子：“我得仙人指点，可以修仙了！”
“归云派......不是说你不行...”
“我确实没天赋，但那仙人说了，没天赋只是练的慢些，不是不能练。我方才遇到吕大那伙人，有些摩擦，但不落下风！”吕秀才激动地在黑暗中挥舞着拳头：“这样练下去，我也能有吕牛那般力气帮忙种地了！娘，这几年书读下来我就感到自己本质愚笨，或许在家里陪你种田才是最适合我的。”
“咳，娘其实不在乎你读不读书，只要你能养活自己就成。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要靠你自己喽~~~”
吕秀才抱着母亲，再次后悔要去读什么破书，那么多人抢那么几个名额，哪轮得到他呢！
顾南先生说读书能识得道理，他确实也识得了些道理，可这些道理既不能治好娘的身体，也不能帮他打过吕大四兄弟。
到头来这个世界看的还是拳头！
但他哥哥又为什么不多照顾娘些？
岚兰虽要杀他，但说的那些话却不似骗人，他哥哥就算在门派内有些苦衷，也不至于一点资源都匀不出来吧？
就算是最低阶的药草，只要能让娘气息稍微通畅些，也算是有孝敬之心了。
吕秀才越想越心疼老娘，想要在房间里一直陪着她，老娘却赶他走：“你去祠堂看看吧，听说村里来了个仙人，连老顾都十分敬重。你既会修仙了，就去见见他，打点好关系，定能助你修行呀
水缸下边的地里埋着我藏的银子，你可取出去给仙人当作礼物。”
吕秀才在水缸下果真找到不少银子，都够他建一栋小房了。他知道这是母亲毕生积蓄，又放了回去。
存了这么多钱，自己都要死了却享受不上，又是何苦。
吕秀才摇摇头，没有取银子，直接向祠堂走去。
祠堂里聚着三十多个年轻人，统一披着黑底红纹的斗篷，围着戏台坐在长凳上。
同样披着斗篷的顾南正站在台上说着什么，见吕秀才来，便用眼神示意台下人腾出个凳子。
吕秀才一坐下，觉得有些拥挤，定睛一看，原来是膘肥体壮和牛似的吕牛正坐在他左边。
吕牛鼻子喷着气，没好气地问道：“你不看圣贤书，来这做什么？”
“欸，顾爷不说了嘛，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身形高大的吕大坐在吕秀才右边：“况且你不知道，这小子出去一年不知咋回事，练过了。”
有这俩人一左一右夹着，自然是挤得慌。吕秀才有些难顶，运足了真气，身体一时硬的像块石头，硌得两人连连缩身。
吕牛很不服气，竟也运起真气和吕秀才抵在一块。
他何时觉醒的真气？
吕秀才惊讶间，也听明白了台上的顾南讲的是修道基础。
原来祠堂聚这么多人，是跟着顾南修炼呢。
吕秀才和吕牛运足了真气的胳膊磨来磨去，传出阵阵刺耳声响，惹得众人背后直起鸡皮疙瘩，纷纷侧目。
“咳咳。”顾南清了清嗓子：“你们不要急着运气，先听我讲完。修行之事最急不来，胡乱运气只会伤身。”
吕秀才刚经历了觉醒真气和张无伤指点这两个过程，便清晰地明白修炼过程中，适当的引导十分关键，凡人若靠自己摸索修仙之道，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人到中年才能凭着经年积累积出个炼体大成来。
但吕秀才就感应到祠堂内的三十多个炼体阶年轻人，人均熟练，包括吕牛在内有五个到了大成的。
再听顾南讲那修炼技巧，条理清晰好懂，步骤分明有理，一时让吕秀才以为自己在上某门某派的课程。
一旁的吕大嘴碎，低下身子向吕秀才说明了村里的近况。
原来那大红教的传道人不仅传教给银子，还传授村民功法。传道人怒骂那些名门自私自利，选拔时挑挑拣拣，他大红教尊崇一神之下人人平等，信大红教得真生。
虽然村民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但他给的功法和银子是真的，便顺他的意穿上大红教的衣服，在家里立上大红教神坛每天拜一拜，甚至在坡上修了个大红庙。
吕秀才遇到张无伤也是在大红庙，只是那大红庙已经破落，不知道告诉那传道人后他会不会过去修缮啥的。
“那传道人现在在哪？”
“嘿，修士爷爷忙得很，每天在临近几个村来回跑，这会却又不知去了哪个村子。”
吕牛冷笑着斜眼瞟了瞟开小差的二人，那传道人给的功法书籍晦涩难懂，全靠顾南将其说得明白，这俩居然不好好听讲，真是不知好歹。
顾南讲完一课，说道：“先讲到这里，该做日课了。你们入定时要好好地想，用心去悟。”说完，他突然目光一冷：“我相信你们来听我说课，定是想要取得道行，为村子尽一份力。不然，到了这还神游天外，我又是为了谁费力拆解那功法奥妙？”
吕大连忙坐直了。
顾南手一指：“你上来给大伙看看，对真气的把控到什么境界了？”
吕大个子高，坐直了更是鹅立鸡群，顾南明显是叫他上去丢人。他一个无赖，原本该拔腿就跑，但他知道跑了这遭，以后就没得听课了，只好硬着头皮站起——————
结果吕秀才站得比他更快。
吕大愣了，吕牛愣了，顾南也愣了。
还在吕家村时，顾南作为村里唯一读过书的老先生，吕秀才自然是跟着他学。读书期间，犯了错误，自然要点名起来用戒尺打手心。
如今在祠堂中，众人围坐听课的情景，令吕秀才毫无障碍地进入到了课堂状态，刚才与吕大交谈时，潜意识里也带着开小差的心虚感。
论被点名时的起立速度，他自然是比不读书的吕大更快更强！
顾南尴尬了一会，招手让吕秀才上来。
众人无不向吕秀才投去同情的目光。因为觉醒真气之后，众人的身体变得更结实了，顾南罚起人来下手那叫一个狠。
这吕秀才刚回乡还没怎么修炼，就遇上这么一遭，怕是要受苦喽。
吕秀才走上台子，顾南点点头：“放出你的真气看看。”
顾南一见吕秀才就知道他在外得人指点，可惜台下这些小子刚入门，还看不出来。
如今正好验验吕秀才的真正实力。
吕秀才站定，双拳置于腰侧，真气下沉，稳住基盘。
随后怒吼一声！
“喝”
这一声令祠堂内的年轻人无不体内真气大乱，只有炼体大成的吕牛等人才能勉强稳住气息。
顾南脸上被吕秀才真气带动的气流吹拂，惊到：“炼体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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