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决裂
自打吕将军出生以来，他从未如此狼狈过，至少，没有脸着地摔在泥地里过。
芦国内本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然后张无伤来了，好，值得他注意。
张无伤有个法身阶的帮手，好，值得他不作保留。
启动大阵的确会制造出短暂的空隙，但凌极能帮他拖延足够的时间。
如果现在突然蹦出个隐藏的大能要夺这【归一大阵】的控制权，他也能接受。
可他弟算什么？
吕秀才漂浮在天空中，无数真气不断向他身上飘去。
他身上浮现出红白相间的光芒。
金光阶。
而在吕秀才的意识空间中，嫣红长老感到喜悦。
当初他还没来得及完成大阵，血魔教就被剿灭。
他藏了十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各仙门的眼线松懈，却又撞上张无伤那个神经病。
如今正好有人帮他完成了大阵......
那吕将军自以为控制了大阵，却不知大阵的控制权限有高低之分。
现在在场的人里，权限最高的自然是他这个血魔教长老。
“嫣红......”
见吕秀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嫣红也不慌：“小子，现在有笔很划算的买卖。
随着大阵启动，你身上的力量会越来越强，感受到的法则会越来越多。
但感受到不代表能承受，你的意识终将破溃。
但在那之前，你就有力量去战你那亲哥。
之后，你的身体就归我了。
有意见吗？”
吕秀才将意识收回了现实，看来是没有意见。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并且感到自己真气的一部分，或者说类似于灵魂的那些，确实慢慢地在粉碎成末，回归天地。
适应现在的身体状况还需要些时间。
吕秀才回头看向吕家村，真气沸腾的热量点燃了周围的一切，村民融化后，养的牲畜也开始融化，最后连房屋也开始.....
而那融化的一切，都在向吕秀才体内涌来。
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什么，村民们的期望、委屈、愤怒、绝望......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变成了沉默不语的能量团，充盈着吕秀才的经脉。
他俯视他的兄长：“我知道你对大伙很有意见。
顾先生骂过你心术不正，我想你应该是在记仇。
吕牛觉得谁拳头大就该听谁的，你觉得他很野蛮。
吕大不学无术，你看不起他。
村长的老婆偷偷占我们家地，你也发现了。
可你是不是忘了。
顾先生从不收我们家学费。
吕牛会把自家的鸡蛋分给我们。
四兄弟会帮我们家修房顶。
娘亲被说闲话时，村长的老婆直接和那人动手了。
不论如何，他们都不是该死的人。”
吕将军擦掉脸上的泥，抬起头来：“你错了，弟。我并不是因为不满才这么做。”
吕秀才反手挡住了背后射来的真气波。
波光消散，吕将军立于吕秀才身后不远处，而地上的吕将军已是一道影分身。
吕将军收手。他看出来吕秀才需要调整状态，而他也是一样：“若他们有足够天赋，我很乐意带他们一同修炼。可惜......”
“问题不在这。”吕秀才打断了吕将军：“这个大阵，就必须对乡亲们用吗？”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果然，你只是嫌麻烦。”吕秀才的声音有些扭曲：“你根本不在意他们。”
“弟，现实一点。”
“那娘亲呢！？”吕秀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布料早已四分五裂，血色的纹路在胸口中心聚集成了一个圆形图案：“我呢？”
“弟，你看看顾南，修了一辈子才炼体圆满，你也差不多啊！”吕将军有些恼火：“你不明白吗？修士和凡人就像黄牛和虫豸一般，若是之后你们被强者掳走，受到的折磨只会生不如死！我也顾不上别人，修仙界凶险万分，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好，果然。
修仙者都是这样。
岚兰是这样，吕将军也是这样。
张无伤或许也是这样。
“果然。”吕秀才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这人只会想着自己。”
“弟，你若是明白道理，就把力量传给我。”
不可能。
“你就算吸收了大阵内的全部能量，也会因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我知道。
“我本也不想这么突然，只是附近有个强大的邪修，不得已才用这法子提升力量——————”
那又如何？
吕秀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娘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吕将军愣了一下：“不，娘是肉体凡胎，死是必然的，但我有办法让她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身边......”
“好。”吕秀才合上双掌：“我们不再是兄弟了。”
他现在冷静得可怕。
【祭血通神】
常人想要爆发出远超修为的力量，只能靠藏。
或是把高浓度真气藏在体内，或是封印在法器中，或是直接从环境中吸收.....总之力量不会平白增长。
聚于此者散于彼，散于此者聚于彼。
但血魔教的【祭血通神】却非同一般，能真正做到平白将修为提升一个大段。
代价便是死。
但吕秀才不在意，他今天本就是要死的。
通过【归一大阵】吸纳而来的真气已强行将他的修为提到了
吕将军已经通读了血魔教典籍，自然是知道这个法术的，当即从掌心拉出一道雷光就向吕秀才掷去。
嫣红长老作为血魔教长老，更不用说，但他知道【祭血通神】有个隐藏的发动条件。
这个条件没道理在此时达成，因此他也并不在意，准备在意识空间中辅助吕秀才躲开攻击。
但这时，它产生了一种感觉。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它连忙将注意力转向了天空。
莫非————————
与此同时，吕秀才双掌接住了吕将军的雷光。
掌心瞬间烧焦，马上又被浓郁的真气修补完好。
吕将军看着那些缠绕在吕秀才身上的真气，只觉得心在滴血。
他本不想花太多力气，不然他没法处理之后赶来的张无伤和那个法身阶女子。
吕将军身形一瞬，又往上窜了十多丈。
吕秀才想要跟上，但身体并不听使唤。
他的意识中现在挤满了嫣红长老记忆中的功法与感悟，他要一边梳理这些过载的信息量维持自己的理智，一边不让嫣红长老的记忆覆盖自己的记忆。
这也是他冷静的缘由，他实在没有多余的脑子去产生些别的情感了。
而且说到底，他现在的实力还没上升到能和吕将军硬碰硬的地步。
嫣红长老提升着他对法则的掌握，汇聚而来的真气提升着他的真气强度。
还不够，还不够。
吕秀才感到天上有数只会嬉笑的手慢慢伸下来，抚摸着他的脸......
然后，他胸口的红圈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对他嬉笑着。
他猛地惊醒，修为已再一步提高！
与此同时，吕将军在天上不断飞行着。他的身后留下道道雷光，而那雷光凝在空中，久不消散。
吕将军停了下来，双手掐诀。
雷光纷纷调转方向，对准了吕秀才。
【万雷神笔】
雪崩般的雷光一齐落下，吕秀才瞳孔微缩，这下他挡不了了。
跑！
全身都像随时要裂开，吕秀才勉强向前扑去，真气不断在他身下塑形，造出一道平滑的表面，使他能一直往前滑去。
吕秀才已经到结丹阶了。
雷光瀑布并没有停下，空中依旧不断生成着新的雷光加入其中。吕将军单手指挥着雷光瀑布追击吕秀才，雷光所到之处，不论土石还是草木，一切灰飞烟灭，只留下一个大沟。
这么看来，就好像吕将军握着支雷光凝成的笔，在大地上绘画一般。
吕秀才自然只能不停地跑，而且跑得颇为狼狈。
踏空而行，本质是在落脚前在脚底用真气造出落脚点。而在不断的踏空中，吕秀才也越来越熟练......
他猛一个转身，向吕将军冲去。
吕秀才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但他能感到那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修为。
就好像自己每踏一步，都有人提着自己的小腿一齐使力一般。
但是无所谓，不管是谁的力量，能用就行！
见【万雷神笔】追不上吕秀才，吕将军也立刻将新的雷光收到手中，化作两支小雷笔，迎向吕秀才。
吕秀才怒吼一声，一拳朝着吕将军面门而去。
吕将军眉头紧锁，这也太看不起他了。
他这弟弟实在是不知好歹！
吕将军便喝道：“好，你也不再是我弟弟！”
说完，两道根雷笔交叉着砍向吕秀才的拳头。
吕秀才的身形往上一窜，拳头便绕过雷笔，直直地轰到了吕将军的脸上。
噗！
吕将军的身体打着旋儿再一次砸到了地上。
然后吕秀才的下半身也跟着掉了下来。
吕将军第一次挨打是因为没有防备，第二次就单纯是因为吕秀才的修为上来了。
结丹阶确实不是游神阶的对手，但不代表破不了防。
刚才这一击，吕秀才将全身的真气都在拳头上凝成了真气丸，这也是结丹阶理论上最强的一击。
之所以说是理论上，是因为这招相当于放弃防御，就算打中了也不一定能制服对方，反倒是自己必会被抓到空隙反杀。
但吕秀才并没有这个担忧，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他的胸口以下被吕将军砍断，心脏正在空气中剧烈跳动着，像要随时爆裂一般。
而有形真气凝结在原本是下半身的地方，令吕秀才能勉强支撑。
备用身体被这么糟蹋，嫣红长老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它在意识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提着吕秀才上下身相连的唯一一条真气细线，将吕秀才绷直的下半身提溜上了空中。
与此同时吕将军也站了起来。
他的脸被一拳打到背后，下巴搭在自己的脊椎上。
他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
出现了太多预想外的东西。
不论是张无伤的法身阶帮手，还是花了一个月取得的大阵控制权被突然夺走，还是吕秀才突然使出的诡异步法......
他把自己的脑袋转回正面，看着吕秀才的上下半身被勉强接上。
他几乎能确定吕秀才体内有另一个意识了。
而且多半和血魔教有关。
这么说来......
吕秀才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虽然借用【归一大阵】突破的诱惑实在很大，但他就是一个十分懂得分寸的人。
若是还贪图那些真气，他就要同时面对一个游神阶大成，一个在不断变强的结丹阶大成，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会赶来的法身阶圆满了。
别管什么归一大阵了，能安全撤走才最要紧！
于是吕将军做出了决定。他对身后的人说道：“前辈，你也看到了，我弟弟被血魔教之人夺舍了。”
“哦？”不知何时出现在吕将军背后的张无伤抱着吸魂妖剑，倚在一棵没被波及的树上。
“我知道前辈你一直在追杀血魔教残党。虽被仙门列为魔修，但我相信前辈你其实是有些冤屈在身的。”吕将军转身对张无伤行了个礼：“那魔头恐怕想借这【归一大阵】恢复实力。前辈，我们便联手，一齐斩了这魔头。之后，我保证不向归云派报告前辈的动向。”
张无伤在追杀血魔教，这事吕将军早已知道。既然吕秀才体内可能藏着血魔教成员，那把锅甩到他身上也顺理成章。
吕秀才在空中没有动弹。他的身体还在修补，并不能做出剧烈动作。
他刚才那一拳对吕将军的真气制造了不小的损伤，而自己虽然受的伤害更大，但在【归一大阵】的加持下，回复也更快些。
拼到最后，未必不能和吕将军同归于尽。
但吕将军竟然想和张无伤联手，这倒让他没想到。
张无伤点了点头，然后冲吕秀才喊道：“喂，嫣红到底在不在你那？”
嫣红长老连忙喊道：“臭小子，你可别————”
“在。”吕秀才淡淡答道：“不过师傅，你先让我杀了这邪魔外道，之后，听你安排。”
嫣红破口大骂：“你这块粪坑里的猪血！”
没人理它。
“说了别叫我师傅。”张无伤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唉，没想到会这样......”
吕将军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我想归云派应该与您无冤无仇，我们的合作......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张无伤点了点头，吕将军大喜：“那我们赶紧————”
“等下，先和你说个事。”
“请问前辈有何指教？”
“岚兰是我杀的。”
“啊？”
张无伤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这下我可不得不杀你啦！”
张无伤一剑从吕将军脑门劈下，他的鼻梁中心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吕将军的左眼往左上角翻去，右眼往右上角翻去，两半吕将军倒向了两边。
从中间钻出来的，是一只眉头长角的蝰蛇脑袋。
芦国内本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然后张无伤来了，好，值得他注意。
张无伤有个法身阶的帮手，好，值得他不作保留。
启动大阵的确会制造出短暂的空隙，但凌极能帮他拖延足够的时间。
如果现在突然蹦出个隐藏的大能要夺这【归一大阵】的控制权，他也能接受。
可他弟算什么？
吕秀才漂浮在天空中，无数真气不断向他身上飘去。
他身上浮现出红白相间的光芒。
金光阶。
而在吕秀才的意识空间中，嫣红长老感到喜悦。
当初他还没来得及完成大阵，血魔教就被剿灭。
他藏了十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各仙门的眼线松懈，却又撞上张无伤那个神经病。
如今正好有人帮他完成了大阵......
那吕将军自以为控制了大阵，却不知大阵的控制权限有高低之分。
现在在场的人里，权限最高的自然是他这个血魔教长老。
“嫣红......”
见吕秀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嫣红也不慌：“小子，现在有笔很划算的买卖。
随着大阵启动，你身上的力量会越来越强，感受到的法则会越来越多。
但感受到不代表能承受，你的意识终将破溃。
但在那之前，你就有力量去战你那亲哥。
之后，你的身体就归我了。
有意见吗？”
吕秀才将意识收回了现实，看来是没有意见。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并且感到自己真气的一部分，或者说类似于灵魂的那些，确实慢慢地在粉碎成末，回归天地。
适应现在的身体状况还需要些时间。
吕秀才回头看向吕家村，真气沸腾的热量点燃了周围的一切，村民融化后，养的牲畜也开始融化，最后连房屋也开始.....
而那融化的一切，都在向吕秀才体内涌来。
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什么，村民们的期望、委屈、愤怒、绝望......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变成了沉默不语的能量团，充盈着吕秀才的经脉。
他俯视他的兄长：“我知道你对大伙很有意见。
顾先生骂过你心术不正，我想你应该是在记仇。
吕牛觉得谁拳头大就该听谁的，你觉得他很野蛮。
吕大不学无术，你看不起他。
村长的老婆偷偷占我们家地，你也发现了。
可你是不是忘了。
顾先生从不收我们家学费。
吕牛会把自家的鸡蛋分给我们。
四兄弟会帮我们家修房顶。
娘亲被说闲话时，村长的老婆直接和那人动手了。
不论如何，他们都不是该死的人。”
吕将军擦掉脸上的泥，抬起头来：“你错了，弟。我并不是因为不满才这么做。”
吕秀才反手挡住了背后射来的真气波。
波光消散，吕将军立于吕秀才身后不远处，而地上的吕将军已是一道影分身。
吕将军收手。他看出来吕秀才需要调整状态，而他也是一样：“若他们有足够天赋，我很乐意带他们一同修炼。可惜......”
“问题不在这。”吕秀才打断了吕将军：“这个大阵，就必须对乡亲们用吗？”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果然，你只是嫌麻烦。”吕秀才的声音有些扭曲：“你根本不在意他们。”
“弟，现实一点。”
“那娘亲呢！？”吕秀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布料早已四分五裂，血色的纹路在胸口中心聚集成了一个圆形图案：“我呢？”
“弟，你看看顾南，修了一辈子才炼体圆满，你也差不多啊！”吕将军有些恼火：“你不明白吗？修士和凡人就像黄牛和虫豸一般，若是之后你们被强者掳走，受到的折磨只会生不如死！我也顾不上别人，修仙界凶险万分，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好，果然。
修仙者都是这样。
岚兰是这样，吕将军也是这样。
张无伤或许也是这样。
“果然。”吕秀才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这人只会想着自己。”
“弟，你若是明白道理，就把力量传给我。”
不可能。
“你就算吸收了大阵内的全部能量，也会因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我知道。
“我本也不想这么突然，只是附近有个强大的邪修，不得已才用这法子提升力量——————”
那又如何？
吕秀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娘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吕将军愣了一下：“不，娘是肉体凡胎，死是必然的，但我有办法让她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身边......”
“好。”吕秀才合上双掌：“我们不再是兄弟了。”
他现在冷静得可怕。
【祭血通神】
常人想要爆发出远超修为的力量，只能靠藏。
或是把高浓度真气藏在体内，或是封印在法器中，或是直接从环境中吸收.....总之力量不会平白增长。
聚于此者散于彼，散于此者聚于彼。
但血魔教的【祭血通神】却非同一般，能真正做到平白将修为提升一个大段。
代价便是死。
但吕秀才不在意，他今天本就是要死的。
通过【归一大阵】吸纳而来的真气已强行将他的修为提到了
吕将军已经通读了血魔教典籍，自然是知道这个法术的，当即从掌心拉出一道雷光就向吕秀才掷去。
嫣红长老作为血魔教长老，更不用说，但他知道【祭血通神】有个隐藏的发动条件。
这个条件没道理在此时达成，因此他也并不在意，准备在意识空间中辅助吕秀才躲开攻击。
但这时，它产生了一种感觉。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它连忙将注意力转向了天空。
莫非————————
与此同时，吕秀才双掌接住了吕将军的雷光。
掌心瞬间烧焦，马上又被浓郁的真气修补完好。
吕将军看着那些缠绕在吕秀才身上的真气，只觉得心在滴血。
他本不想花太多力气，不然他没法处理之后赶来的张无伤和那个法身阶女子。
吕将军身形一瞬，又往上窜了十多丈。
吕秀才想要跟上，但身体并不听使唤。
他的意识中现在挤满了嫣红长老记忆中的功法与感悟，他要一边梳理这些过载的信息量维持自己的理智，一边不让嫣红长老的记忆覆盖自己的记忆。
这也是他冷静的缘由，他实在没有多余的脑子去产生些别的情感了。
而且说到底，他现在的实力还没上升到能和吕将军硬碰硬的地步。
嫣红长老提升着他对法则的掌握，汇聚而来的真气提升着他的真气强度。
还不够，还不够。
吕秀才感到天上有数只会嬉笑的手慢慢伸下来，抚摸着他的脸......
然后，他胸口的红圈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对他嬉笑着。
他猛地惊醒，修为已再一步提高！
与此同时，吕将军在天上不断飞行着。他的身后留下道道雷光，而那雷光凝在空中，久不消散。
吕将军停了下来，双手掐诀。
雷光纷纷调转方向，对准了吕秀才。
【万雷神笔】
雪崩般的雷光一齐落下，吕秀才瞳孔微缩，这下他挡不了了。
跑！
全身都像随时要裂开，吕秀才勉强向前扑去，真气不断在他身下塑形，造出一道平滑的表面，使他能一直往前滑去。
吕秀才已经到结丹阶了。
雷光瀑布并没有停下，空中依旧不断生成着新的雷光加入其中。吕将军单手指挥着雷光瀑布追击吕秀才，雷光所到之处，不论土石还是草木，一切灰飞烟灭，只留下一个大沟。
这么看来，就好像吕将军握着支雷光凝成的笔，在大地上绘画一般。
吕秀才自然只能不停地跑，而且跑得颇为狼狈。
踏空而行，本质是在落脚前在脚底用真气造出落脚点。而在不断的踏空中，吕秀才也越来越熟练......
他猛一个转身，向吕将军冲去。
吕秀才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但他能感到那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修为。
就好像自己每踏一步，都有人提着自己的小腿一齐使力一般。
但是无所谓，不管是谁的力量，能用就行！
见【万雷神笔】追不上吕秀才，吕将军也立刻将新的雷光收到手中，化作两支小雷笔，迎向吕秀才。
吕秀才怒吼一声，一拳朝着吕将军面门而去。
吕将军眉头紧锁，这也太看不起他了。
他这弟弟实在是不知好歹！
吕将军便喝道：“好，你也不再是我弟弟！”
说完，两道根雷笔交叉着砍向吕秀才的拳头。
吕秀才的身形往上一窜，拳头便绕过雷笔，直直地轰到了吕将军的脸上。
噗！
吕将军的身体打着旋儿再一次砸到了地上。
然后吕秀才的下半身也跟着掉了下来。
吕将军第一次挨打是因为没有防备，第二次就单纯是因为吕秀才的修为上来了。
结丹阶确实不是游神阶的对手，但不代表破不了防。
刚才这一击，吕秀才将全身的真气都在拳头上凝成了真气丸，这也是结丹阶理论上最强的一击。
之所以说是理论上，是因为这招相当于放弃防御，就算打中了也不一定能制服对方，反倒是自己必会被抓到空隙反杀。
但吕秀才并没有这个担忧，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他的胸口以下被吕将军砍断，心脏正在空气中剧烈跳动着，像要随时爆裂一般。
而有形真气凝结在原本是下半身的地方，令吕秀才能勉强支撑。
备用身体被这么糟蹋，嫣红长老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它在意识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提着吕秀才上下身相连的唯一一条真气细线，将吕秀才绷直的下半身提溜上了空中。
与此同时吕将军也站了起来。
他的脸被一拳打到背后，下巴搭在自己的脊椎上。
他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
出现了太多预想外的东西。
不论是张无伤的法身阶帮手，还是花了一个月取得的大阵控制权被突然夺走，还是吕秀才突然使出的诡异步法......
他把自己的脑袋转回正面，看着吕秀才的上下半身被勉强接上。
他几乎能确定吕秀才体内有另一个意识了。
而且多半和血魔教有关。
这么说来......
吕秀才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虽然借用【归一大阵】突破的诱惑实在很大，但他就是一个十分懂得分寸的人。
若是还贪图那些真气，他就要同时面对一个游神阶大成，一个在不断变强的结丹阶大成，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会赶来的法身阶圆满了。
别管什么归一大阵了，能安全撤走才最要紧！
于是吕将军做出了决定。他对身后的人说道：“前辈，你也看到了，我弟弟被血魔教之人夺舍了。”
“哦？”不知何时出现在吕将军背后的张无伤抱着吸魂妖剑，倚在一棵没被波及的树上。
“我知道前辈你一直在追杀血魔教残党。虽被仙门列为魔修，但我相信前辈你其实是有些冤屈在身的。”吕将军转身对张无伤行了个礼：“那魔头恐怕想借这【归一大阵】恢复实力。前辈，我们便联手，一齐斩了这魔头。之后，我保证不向归云派报告前辈的动向。”
张无伤在追杀血魔教，这事吕将军早已知道。既然吕秀才体内可能藏着血魔教成员，那把锅甩到他身上也顺理成章。
吕秀才在空中没有动弹。他的身体还在修补，并不能做出剧烈动作。
他刚才那一拳对吕将军的真气制造了不小的损伤，而自己虽然受的伤害更大，但在【归一大阵】的加持下，回复也更快些。
拼到最后，未必不能和吕将军同归于尽。
但吕将军竟然想和张无伤联手，这倒让他没想到。
张无伤点了点头，然后冲吕秀才喊道：“喂，嫣红到底在不在你那？”
嫣红长老连忙喊道：“臭小子，你可别————”
“在。”吕秀才淡淡答道：“不过师傅，你先让我杀了这邪魔外道，之后，听你安排。”
嫣红破口大骂：“你这块粪坑里的猪血！”
没人理它。
“说了别叫我师傅。”张无伤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唉，没想到会这样......”
吕将军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我想归云派应该与您无冤无仇，我们的合作......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张无伤点了点头，吕将军大喜：“那我们赶紧————”
“等下，先和你说个事。”
“请问前辈有何指教？”
“岚兰是我杀的。”
“啊？”
张无伤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这下我可不得不杀你啦！”
张无伤一剑从吕将军脑门劈下，他的鼻梁中心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吕将军的左眼往左上角翻去，右眼往右上角翻去，两半吕将军倒向了两边。
从中间钻出来的，是一只眉头长角的蝰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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