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历练

    女人打开门，把家中损坏的玩具车拿到了门外的曾经花园空地上，对于这个举动，她有着道不明的思绪。也许她应该更好保存这个来自自己父母传递了两代人的礼物，可如果把它放到阁楼，过着永无重见天日的日子，她又觉得有些不舍。她更不愿意把剩下的零部件亲手拆掉拿去换物资。她决定把玩具车放在有人路过便可以看到的地方，这辆车虽然自己没能力修好，但对其他人也许是有用的。又或者，万一她的大儿子有一天能够回家，那他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也是她大儿子最心爱的玩具，她的永远停留在五岁年纪的儿子。想到此处，她又上前搭了个小棚子，给这个小车遮风挡雨，一边搭着，一边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伴随着这样的念头，女人决定带鹤南去一趟黑市。现如今废土已经有了新的法则，旧世界的货币早已失去价值。有需要的物资或食物要么自己冒险去寻找，要么就用手头的物资或食物去换。因为食物的匮乏，沧澜镇控制的食物是算是衡量物资价值的通用标准。因此也可以去黑市、庇护所或者找到个人换取自己所需。

    每个幸存人类都知道的最大交易所，黑市，公平起见，最终选址在中部，各区域势力都参与其中，可以说是整个废土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从东部到中部，一来一回，最起码要数月时间，女人想着趁自己现在还年轻，带着鹤南走这一趟。这一路上自食其力，能收集到什么就收集什么，等到了黑市，能换到什么就换些什么。如果他们能平安回到家，那这一路的见闻和经历便是鹤南最大的收获了。

    这是鹤南第一次和母亲出远门，他们轻装上阵，除了必要的生存工具：刀、护目镜、打火石、指南针、水壶以外，就只有女人刚修好的收音机。如果入冬以前他们回不来，就只能留在当地，等待寒冬过去了。

    第一站，他们选择庇护所。庇护所即便在如今的废土，也算不上多好的住所，不过胜在相对安全，是很多冒险者的中转站。最初的庇护所由异能者建立，收留了大量普通人和部分缺乏自保能力的异能者。逐渐，各区域都建立了不少的庇护所，规模不大，也没什么威胁，一般隔着十几公里便能见到一个。本着友好互助的原则，普通人和异能者都能自愿加入，但必须和平相处，任何破坏庇护所和平的事件都不允许发生。他们安于一隅，与世无争，武装势力和帮派对这些地方也轻易不会到访，双方互不干涉。

    就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是最优方案。

    “鹤南，我们每隔一周就要找到庇护所待到迷雾散去，之后才能继续赶路，咱们现在只能靠步行，等到了庇护所，也许，我们可以换到一辆自行车，你想要吗？女人笑眯眯地问道。

    “妈妈，自行车是什么？”鹤南抬起头，好奇地看向母亲。

    “自行车，是能让你能够感受到风的力量的神奇宝贝。如果你慢慢骑，就能感受到温柔的风，轻抚你的脸。如果你拼命地快骑又赶上一个下坡，那么，恭喜你，就能感受到夏天的滋味啦！”女人用最温柔的方式来形容自行车。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残酷，她希望她的宝贝，心里永远有着美丽的记忆，哪怕世界已残破不堪，也要在他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

    “妈妈，夏天是什么？什么味道的？”鹤南更加好奇了，干脆停下来，拉住女人的手，想要一个答案。

    “夏天，夏天就是天很亮，阳光很舒适，甚至有点烤人，就好像冬天我们一直围着火堆，身体不会冷，还会出很多汗。到了晚上，又很凉爽，但是并不冷，很舒适。”女人，愣了一下，努力重复她的父母曾经抱着她，给她讲述的一年四季。

    “除了夏天，还有春天，有很多花，路边和草地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到了春天一切都是嫩嫩的，大地万物度过漫长的冬天，开始复苏，生根发芽。但它没有夏天那么热，还有秋天，那些开过的花经过夏天充足的阳光，会在秋天结出美味的果实。”女人轻轻地牵起鹤南，继续边走边说着。

    “那花是什么，长什么样子？”鹤南当然还没见过花，女人也没见过，但她仍然努力描述花朵的样子。

    “花，是这个世界上最天然的颜色，还记得家里你最喜欢的彩色包装袋吗？上面的颜色，铺满整个田野、果园、公园，我们可以在里面奔跑，打滚儿，还能闻到这世上最诱人的香气。”女人继续编织着美丽的童话。

    “妈妈，”鹤南突然不走了，“妈妈，为什么你说的我都没有见过？”鹤南没有见过妈妈描述的场景，他突然觉得无比委屈，眼圈刷地泛起了红，水汽很快蓄满了大大的眼眶，豆大的眼泪眼看着要翻滚而出。

    女人顿时一阵心酸，她蹲下身，抱住鹤南，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妈妈，也没见过，但妈妈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前行，就一定能看到妈妈所说的世界。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出发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鹤南点点头，抬起胳臂，主动擦掉了自己的眼泪。他拉起了妈妈的手，突然坚定得像个大人一般，牵着妈妈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