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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乡旅人

    窗外碧草青山白云,风的痕迹能被眼睛轻易的捕捉,偶尔出现的羊群和牛群,点缀在苍茫的画里,享受着大地丰收的温柔。一转眼就是秋季,没有了夏日的燥热,多了一份坦然清凉。

    在火车厢里,沈茂贪婪的望着窗外,此时他是麦田间的守望者,他心里默默感叹着时间过得匆匆,真如孟子说的那样:白驹过隙。这不应该是他这个青葱年华所该有的惆怅,想必是染上了旅途中的乡愁,但正如他所想在军营的两年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那一年他十八,也是现在这个时候,登上了去往云南的列车。

    对于他来说,他从未出过远门,就连自己考上的龙城大学都没有去过龙城那个城市。

    如今20岁的沈茂此时坐在回故乡的火车上,穿着那时候他参军时唯一的一身黑色便装,到了部队之后除了外出的时候穿上一下就没机会再碰到了,毕竟平常训练都是作训服和体能训练服,由于长期锻炼的原因,两年过后穿起来显得有点宽大了,不过不仔细看还是觉得比较合适的。

    窗外的景色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风景还是挺美的,身旁不断穿行的人并没有打断他的沉思,他这两年不会有这么样子的空当去看这些,对于他来说,军营里的一切就是他两年看到的全部风景,要说起这当兵,这件事还真算得上是一场梦,只不过现在一觉醒来,他就退伍了。

    回想到在部队的难忘经历,他是很感激的,没有辜负他最初选择这里,他也是真正的体验了那句: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俗谚,要让他来说,第一年是最后悔的,因为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得学,就像是游戏里的新手,需要打怪升级,怪就是体能,思想教育,生活习惯等,你需要慢慢的融入这个特殊又特别的团队,到了第二年,成为上等兵之后,就要渐渐肩负起培养新兵的任务,这也是连队为培养下一代的新士官提供平台,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就是这个道理。

    那时候你会想到一年前还是新兵的自己,也终于会明白一些班长那时候的良苦用心,在每天的训练生活下,也越来越了解老连队,越来越把这里当成自己第二个家。感情,也越来越舍不得。人本来就是个感情动物,所谓日久生情,就是如此。

    没有去过部队的人,会去想象在里面很枯燥,很乏味,很严厉,在他出发的时候,也有许多里面的传言,苦了甜了之类的,应有尽有。但经历过部队熏陶的沈茂才能真正明白,里面其实很有趣,会打真枪,会去演习,会去驻训,逢年过节有大餐,过年更是会有很多花样,篝火晚会,烧烤晚会,体能比赛,逛花园,唱歌比赛,军事理论竞赛等等。那种团队的氛围感是无与伦比的,火车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对那两年的眷恋。

    至于为什么两年后没有留下,原因也只有沈茂他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地方你喜欢是喜欢,但并不合适,有些地方合适是合适,但你并不喜欢。不管怎么说,他仍旧感谢这两年的历练,收获无穷。

    火车上的人们都在低着头玩着手机,听着歌,看着综艺,聊着天,沈茂在心里感慨科技进步的同时,也偷偷看着从裤兜里掏出来自己两年前买的诺基亚,感觉跟没来过城里的土老帽一样,要不是部队还让看看新闻联播,知道知道天下大事,可以智能支付了,更流行网上购物了,这几年的变化确实不少,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

    要不是有这新闻联播,不然他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是两年前,现代社会发展的太迅速,两年的断层就足以让一个人被淘汰,他轻悄悄地长舒一口气,又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本体积如手掌一般的书,第一章的内容: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原来是一本迷你版的《老子》,在部队站岗时无聊之间就已经默默背下来一半了,说实话里面的智慧蛮多的,让他也学到了很多,如“上善若水”、“金玉满堂”、“和光同尘”、“目迷五色”等等。

    他要打发的时间还有很久,何况手机还是个诺基亚,他还得在火车上待上一天。

    旅部本计划着让退伍老兵们坐飞机的,但边境距离飞机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中途大多是山路,弯弯曲曲,磕磕绊绊,绕来绕去的挺麻烦,涉及到每位退伍老兵的安全,索性就放弃了。

    沈茂这一番旅途上大致上又读了一遍《老子》,每次读都感觉到这个出函谷关的圣人的智慧,五千字,字字珠玑,不过对于他来说,更能让心里多一份宁静,《道德经》不仅仅是用来读的,还是需要你去行动的,需要用你的经历和生活去验证的,里面的智慧越读越觉得无穷无尽。

    外面的天色也渐渐蒙上了灰纱,窗外的景色也因此变得神秘而绮丽,山的背后衬着美丽的光,那是落日的温柔,万物也暗淡下来,形成一种好看的暗色,沈茂一直都喜欢这个时间点的人间,在部队,这个时候他们正躺在草地上,放松身体,刚搞完体能的那种舒服感,说不上来,简而言之就是爽。温度适宜,微风不燥,此刻,尽管他在车厢里感觉不到风,周围的景物颜色黯淡却宁静,也别有一番美好。

    他环视四周,那些人和他看书前的姿势基本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每个人身边或手上都多了个充电宝。倒是有几个孩子依旧兴趣不减的看着窗外,有说有笑,童年的美好也在这一刹那被描述的透彻,他又把那个年代久远的诺基亚拿了出来,心里不由得默默感激道:若真成了这些人的样子想必会错过窗外的美好吧。现在科技虽然在进步,但快节奏的文化也在充斥着每个人,无暇顾及身边的美好。

    他本人也不知道是吃不到葡萄酸,还是发自肺腑的感叹。

    火车上开始l了固定的广播,男女声音轮流播报,可谓是男女通杀,并且告诉乘客在15号列车会提供晚饭,不过很少人过去,火车上的价格要比平常贵上很多,都坐火车哪还会对这“高价”食品感兴趣,就跟高速路上的服务区是一个道理,沈茂把东西放好,再把贵重的东西装到战斗背包里,随身携带,若说起这贵重物品,也没什么,就是些部队的东西,腰带,徽章,肩章,荣誉证书还有一些照片,有些老兵都把该扔的扔了,在他这里却被当成宝贝儿。他算的上是个恋旧的人,连个用过的钢笔都跟谈过恋爱一样。

    走过几个拥挤的车厢,也见识到了软卧和硬卧的区别,他订的是硬卧,跟在部队的感觉一样反而好睡着,唯一相同的是都充满了小孩子的笑闹声,不嫌弃这拥挤,反而觉得很有趣。

    运气还好,到了十五号车厢之后还有最后一份盒饭,花了三十多,沈茂是个什么都想尝试的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要经历一番,没坐过火车,他坐了;没吃过这火车上的饭,他要吃一次。这盒饭吃起来味道不错,若是和部队的伙食比,那就没什么竞争力,顿顿是肉,五菜一汤,这一块儿部队真的没的说。

    吃完盒饭,买了瓶水便又转身回去10号车厢,顺便去了个厕所。

    在临近的车厢里,他听到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是关于一款游戏,这款游戏的名字叫做“极战世界”,是一款第一人称的枪战游戏,是当今网游圈子中最爆火的网游,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沈茂初三时内测就一直存在感爆表,直到现在,它仍然网游一哥,可见它的实力非同一般。凭借它的品牌,它的宣传,它的画质,它的操作,它的整体综合实力等等一系列的包装,让“极战世界”这四个字贯彻了许多人的青春里,甚至最重要的一段时光都是它在陪伴,也是他当初为什么会决定当兵的一个缘由之一。里面的竞技让他想要去部队里大展身手。

    每个男孩子都有过参军梦,拿着枪,开着坦克,跳跳飞机,冲上战场,可能与电影里刺激的情节有关,可能与那段压抑的历史有关,也可能与摸不着却敬仰万分的荣誉有关。然而大多数的人都变成了社会上的普通人,赚着刚刚够生活的钱,之后忘记那些曾经最贵最真挚最勇敢的梦。

    而由迅腾这个世界级游戏公司做的“极战世界”恰到好处的唤醒了每个男孩的梦想,这也是他们的游戏组最初做这个游戏的初心,在这款游戏里,你可以尽享天下枪械,在你可能一辈子无法去到的国度杀敌拼命,重燃热血,不顾一切的冲在前面,也可以用自己的智慧谋略把握战局。只是沈茂退坑多年也不知道如今版本更迭了多少次了,在部队很少时间过去关注,倒也基本知道个大概。

    唤醒男孩梦想,但并不是说这款游戏就不被女孩子喜欢,其他游戏之所以不能有很长的寿命,也和玩家群体有关系,说白了,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是有关联的,一群大老爷们的集体肯定需要几朵花来点缀,热血男儿也需要金玉良缘,而极战世界的研发人员也是注意到了很多游戏男女玩家比例失调,因此特意设计了可以让女孩子爱上这款游戏的一些元素,并且举办各种各样的浪漫活动,他们为了让女孩子也能驰骋在这虚拟的极战世界里,打造设计出或性感,或美丽,或可爱的女性角色,战侣系统等,虚拟的爱情关系,还有周边的手办,游戏背景故事,甚至还拍成了动漫,官方每年都会发出好多人奔现的画面图片,羡煞旁人。

    画面再转到火车的车厢里。

    谈论游戏的两个年轻人聊得很开心,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听了一段便知道穿黄色花纹衬衫的寸头男孩喜欢玩狙击枪,而穿黑色T恤的刘海头男孩喜欢AK,碰巧的是他们跟沈茂在同一个区,北方大区。

    极战的华夏服务器有四个,分别是南方大区,北方大区,西部大区,东部大区。

    实力最强劲的要数北方大区和东部大区,因为每年举办的各项比赛最终得主都是这两个大区的高手轮流拿,竞技赛的排名也是这两个区去霸占。而沈茂就是第一届全国冠军赛的得主,那一年群英荟萃,直到今日也被人们赞称最有只不过那一年他当兵去了,颁奖现场也没去,时过境迁,也不知道今年的冠军是谁。

    正当他疑问的时候,寸头男孩就如同知道他心里疑惑似的,说出了今年的冠军得主。

    “落神。”

    这个名字,他熟悉,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乘坐卧铺车的旅客请注意,卧铺车厢将于22:00点熄灯,您在夜间上下铺时一定要扶好慢上慢下,踩准站稳,防止踏空摔伤......”

    沈茂也感觉待在这里的时间有点长,可能是好久没碰那个他热爱的游戏了吧,转身就前往自己的十号车厢。

    东西检查了一遍,放好之后,把鞋子在下铺放好,接着沈茂用很灵活的身手就去了上铺,车厢里看手机的人此时倒是少了些,都相互攀谈起来,谈天说地,聊什么的都有。

    硬卧分为上中下,上铺最为空间窄小,但在沈茂的眼里却是个不错的世外桃源,有些人就对于这种窄小的地方情有独钟。

    “落神...落神...落神”他不时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陷入回忆。

    “落神”这个人原名叫严宇阳,是沈茂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两家是邻居,没上小学那会儿两个人天天和着泥巴玩,今天爬树,明天捉鸟,后天上房顶,到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严宇阳他们家搬走了,听说是因为严宇阳他父亲的工作关系,后来,上高中的时候两个基友相见,泪眼汪汪,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泪眼汪汪的画面沈茂之前想起来还是很感动的,后来严宇阳在送自己去部队的那桌饭喝的大醉,才说出了当年的隐情——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困得一直打哈欠。而那个游戏正是极战,那时候极战还在初步运营中,没有比赛。

    这边沈茂正回忆着呢,就被右手边同为上铺的一个年轻男子拉回了现实。

    年轻男子,与沈茂差不多年纪,一身当下很潮流的打扮,头上带个棒球帽,上面还刻着极战的logo,整体看上去蛮阳光的,他面带微笑的问道:“朋友,你也是看了极战总决赛了吗?”

    方才一直听沈茂口中说着落神两个字,他也是落神的粉丝,遇到个“同道中人”岂能放过,今年落神能拿上冠军,作为粉丝的他不觉得意外,他笃定沈茂这样子肯定是落神的粉丝,于是主动打起了招呼,想和他一起聊聊天,打发打发这闲暇时间。

    现在想到自己偶像夺冠那天的画面,仍然感觉到热血澎湃。

    沈茂一看眼前这个男子也是认出了他是极战的游戏迷,凭这身打扮还有他那根本掩饰不了的表情,他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确没看,那时候他还在缅甸的边境巡逻,哪有那心思,不过严宇阳报名的时候通知过他,他看到的时候都已经是星期五了,比赛都打完了,他那诺基亚看个毛线个回放,想从他这个第一届冠军这里吸收点经验,有备无患,谁知道沈茂没回复他,他咬牙切齿了好几天,打比赛那天也是这么干的。

    看见沈茂摇了摇头,男子变得有些失望,沈茂见状开口道:“我因为某些原因没看到,你可以跟我说一说,我也挺好奇的。早就听说落神的大名,祝贺他能得到这次的冠军。”

    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挺好奇那严宇阳怎么得的冠军,他这参加过的老一代知道肯定不容易,不亚于现代的华山论剑,高手如云不是说说的,旁人观众看着打斗激烈会忍不住拍手叫好,台上的参赛选手你以为会有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很抱歉,他这个参加过的只能说没那么简单,大都是紧张和不知所措,平常犯一个小小的失误骂几句街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心理压力,要知道这是在全国的极战粉丝前打比赛,以后还会被反复观看,所以他深知,这种级别的比赛不仅仅比的是枪法战术,还有心理,还有那种自以为是的尊严。

    所以严宇阳能夺冠,他既不意外也很意外,这家伙的黑历史估计没人比他这个“黑粉头子”知道的多吧。

    男子一听到这话,立马又来了昂扬兴致,说的滔滔不绝,落神的枪法如何如何神奇,指哪打哪,不愧是叫落神的男人,而且这一届他的瞬狙是最流畅丝滑的,他这种滔滔不绝让沈茂有点后悔刚才的心软。

    男子继续说道:“八月十七号,下午三点,极战的个人冠军赛半途赛开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戏高手经过前几天两轮比赛的筛选,现如今只剩下了南区的貂蝉、绿恐龙、花花公子;东部的老火车、飞扬的猫、采姑娘的蘑菇、冷傲的柠萌、樱花不开;西部的法老、美男子、饕餮、守墓人;北区的凡为罪,曲终人散,鸿案相庄还有就是我们最后的冠军得主,被人叫做左手狙神的落神,他这个左手狙神是贴吧粉丝给起的,缘由是他喜欢把狙击枪使在左手,所以有了这个名号......”

    他说一点沈茂知道,真正的原因呢,还要追溯到两个人上学的时候。

    (书里的网名都是曾经陪伴我们虚拟世界里的一些朋友,而退伍的事情原型出自我这个作者,至于书里出来的角色都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原型,尤其是主角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这本书可以顺顺利利写完,作为以后的一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