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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棋 杂章⑩乞丐师傅

    晨光钻进屋内,百里剑晴睁开了迷蒙的眼,微微摇头,依稀记得自己是饿晕过去的,现在却感觉不到了,看来有人喂了她点食物,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一个简陋的茅屋之内。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对桌椅,显得刚刚好,若真再添点东西就会觉得不舒服,就连窗前的阳光都不能再进来再多。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摸着床上的草席,她猜到是那个好剑的主人救了自己。

    “喂,大叔,谢谢了。“她大声喊道,却不见有人回答。于是蹑手蹑脚的下了地,再仔细端详起这个茅屋,她一个住惯了金碧辉煌宫殿的公主居然有点这里,没有那么多下人,没有那么多吃人的眼神,仿佛每一个目光都在告诉自己:要不是你生在皇家,你什么都不是,她经常梦见这些人带着面具,而那面具之下是丑恶的嘴脸。

    深吸一口气,破旧寒酸的茅屋里空气格外的好,她能嗅到花草树木的清香,似乎还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顺着香味她的脚步不自觉移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做饭,是那个陌生的乞丐,她眼中的落魄之人,可看他背影坚挺,胜过她一路走来遇到过的行尸走肉。

    “醒了?“范皓冷淡的问道。

    “嗯,你是怎么……“百里剑晴本想问清楚他究竟是如何破了自己的意戒的。一般人可做不到,就连宫里的大公公田景都破不去。顿时好奇心十足,可来不及问到底,就被范皓打断了。

    他拂袖将炉子的炭火熄灭,这一手功夫怕是有三十年。可百里剑晴年纪尚小,岂能看出来这里面的行道。

    又将煮好的菜粥端进了茅屋内,当即坐下,吃了起来,一旁的百里剑晴哪还顾得上问,也是疾步坐在了范皓对面,狼吞虎咽拿着小锅吃了起来。也不管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也不管自己是个客人。

    “你这小丫头真是好意思。“范皓笑言道,百里剑晴这吃饭的架势让他有点刮目相看,虽然她的脸上不干净,全是污迹,但从骨相上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这美人吃起饭来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有点夸张。

    百里剑晴默声不答,嘴里吃进肚子里的菜粥香喷喷的,比她在皇宫大院里的满汉全席还要好吃上几分。能吃出来胡萝卜,白菜,绿豆,有些没吃出来。

    范皓似乎知道她想知道什么,说道:“紫兰菜,百蒿。“

    公主的一顿饱饭是用袖子擦嘴结束的,她之前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现在她不想问了,她想让这个琢磨不透的家伙亲口告诉自己。

    “我想跟你学剑。“百里剑晴用倔强的口气说道,不容人拒绝。

    可回答她的是范皓微微一笑和他的一句话:“我只是个擦剑的,不会什么剑术。“

    转身拿上无双,坐在门口,仿佛继续着两个人相逢那天未擦完的那把剑。

    百里剑晴愣了一会儿,就在他的身旁坐下,说道:“那我就跟着你擦剑。“

    此时,她看见身旁的这个人一点都不惧怕自己的意戒,自己第一次没有伤到人。原本觉得擦剑真是个多余的事情,现在成了她最想干的事。

    范皓听到她说她要学擦剑,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百里剑晴从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生活着,早就习惯了别人看她的眼光,阿谀的,谄媚的,欣赏的,她还专门挺了挺胸,直面他的目光。可时间一长,范皓丝毫没有把目光从她身上挪走的意思,倒让她这个微服私访的公主有些害羞,脸颊升起了一抹红,虽然脸上脏脏的,却也掩盖不住她的倾城之貌。似是凛冬开的一朵梅,倔强又美丽。

    “本姑娘这么漂亮,擦剑都做不得吗?“

    她不敢再看范皓,范皓似乎清醒了过来,也不再看她。

    “可以,你以后就叫剑晴吧。“范皓说道,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看她对剑似乎有灵性,意戒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有的,剑骨剑心缺一不可,而她眼神明澈,如川云之高远,如溪流之澄净,一个晴字正好形容恰当,可他这一开口把百里剑晴吓了一个激灵。

    心里慌的很,自己什么都没说,连官话都没曾用过,穿着如此接地气,他怎么发现自己百里国公主身份的?不会是蒙的吧?转眼一想,肯定是蒙的,知道她剑晴名讳的恐怕只有自己的皇帝哥哥和皇太后母亲,除此之外,旁人只知道她的封号:云川公主。

    “剑晴,名字不错,你可以这样叫我,那本公……本人能擦这把剑了吗?“

    “接好了,给你的第一个修行呢就是每天擦剑一个时辰,如果擦完剑,你完好无损,我就教你剑术。“

    拿到剑的百里剑晴愣了一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求这么低,这不得明天就准备好学习他的不知名剑术,看来自己还是高看这个乞丐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不了自己擦几天剑,白嫖几顿饭也是好的,再找个良机离开这冷清的地方。

    她的鬼点子范皓猜不着,可从她那微微的得意洋洋的笑就看出来这小姑娘心怀鬼胎,不过他倒不在意,好久没人跟自己玩耍了。

    转身就回去茅屋里睡了起来。

    躺下的范皓眼睛刚闭上,就听到屋外的百里剑晴“啊“的大叫了一下,他一脸怪笑,在他的预料之中。接下来的一天又一天中,只见百里剑晴的手从一个绷带变成九个绷带,十指连心,每次擦完剑看范皓那眼神都能杀了他。

    以至于他这个“师傅“把床让给了她,自己只能在厨房里另外搭了一张小床。

    “擦了九天剑,挺不错的,手指头都还在。再接再厉!“

    百里剑晴真是有气撒不出来,这可恶的乞丐。骂人也得知道名字,很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个乞丐的名字。

    这无双剑不仅漂亮,也锋利无比,擦剑的力度寻常人根本不好把握,要不是自己有意戒护身,只是受一些小伤,要不真成了一个指头的可怜丫头,她常常看见身上的意戒与无双剑气不时碰撞生出火花。

    后来她把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放在了晚上,擦剑时火花升起,缠缠绵绵,给这平淡的东城带来了些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