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炼（四）
透过那一丝光明，可以看到中年男子的灵魂已经极度虚弱。中年男子表情复杂，有落寞，有惋惜，也有悲伤。楚辞脑子飞快运转，想尽可能组织一句能起到安慰作用的话，然而，片刻后他也只能说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前辈请节哀。
中年男子笑了笑，“人死是可以复生的，只是现在没机会了。”
楚辞一脸尴尬，安慰什么的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你不用安慰我的，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心早已释然。”
楚辞抓了抓头，问道：“前辈是因为那灵……僵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中年男子点头，说道：“那灵僵实力强大，我和师姐两人联手也未能斩杀他，最后躯体被毁，只能燃烧灵魂提升实力，勉强将其封印在这处密境之中，也就是现在的试炼场了。都怪我实力不济，如果能在战前突破，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我和师姐也不会被打成一缕残魂。那灵僵被封印之前设下一道秘法，也封印了我们，然而，我们的伤势比他要重得多，灵魂慢慢消磨殆尽了。一千多年了，山中门人肯定以为我和师姐当场阵亡了吧。”中年男子忧心忡忡，“就是不知道那灵僵后来有没有人镇守，封印他时，师姐当时给联盟传递的最后一道消息就是此事。”
楚辞想了想，说道：“四明山已享千年太平，想必那灵僵还被镇压着。”
中年男子默默点头，“这秘境之中定有高人。”
沉默片刻，楚辞开口道：“不知前辈让我给符山主传什么话？”
中年男子顿时神情飞扬，满脸自豪，说道：“除妖灭魔斩僵，传子孙规，兴四明山。”楚辞也受到这份豪气感染，暗暗点头。然而，此话刚落，那张自豪兴奋的脸却渐渐落寞了，中年男子语气中带有一丝悲凉，“符胤是我捡来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他和符灵本是天生一对。你就告诉他，当年之事，是为师错了。”
楚辞没好细问缘由，只是对着中年男子微微一礼。他看了看四周，这才问道：“前辈，我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中年男子灵魂飘到楚辞面前，“我自会送你出去。”他打量了一眼楚辞，问道：“你可有师承？”
楚辞点头，给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玉佩。
“原来如此。”看到玉佩，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接着说：“本想收你为徒，让符胤代师传艺，现在看来，不可求这个师徒名分了，你坐下吧，凝聚心神。”
“前辈要做什么？”
“我已油尽灯枯，等不到第二个人出现了，剩下的一点东西，送给你了，就当是你传话的报酬。”说完，中年男子屈指一点，一道白光没入楚辞脑中，“好好吸收，修炼数千载，这一点修为对你的修行会有帮助的，不敢说让你脱胎换骨，但强化肉身，净化体质，拓宽气府是绰绰有余的，能拥有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缕白光没入体中后，楚辞感觉到全身极度舒适，筋骨正在一点点变化着，每个气府都好像在膨胀，气府中的灵气也更为精纯。一个时辰后，楚辞睁开双眼，他握紧拳头，感觉力量比往常强了数倍，灵寂境！
他看向中年男子，此时，那虚影更加虚弱了，越来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虚影抬手一挥，一个乾坤袋出现在楚辞面前，“这里面是我和师姐留下来的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你了，你自行处置吧。现在，我送你出去。”话音落下，他双手一抬，楚辞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然后，只见他腾出一手向上一挥，楚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穴中，中年男子面露笑容，身形渐渐消散。
楚辞重回地面，他看眼手中的乾坤袋，里面只有四物：
一把无鞘长剑，通体银白，一面刻有“云霞”二字，一面题诗一句：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
一本古籍，名为“至法剑诀”。
一颗丹药，色泽光亮，呈七彩色，尚不明用处。
一块深青玉牌，正面刻“四明山”三字，反面刻有一“符”字。
楚辞将乾坤袋一并放进了玉佩之中，他抬头望向天穹，突然一道光柱落下，罩在了他的身上，顿时眼前一片虚无，等他再次看清四处光景，已是在四明山顶。
宋词连忙跑到楚辞身边，抓住楚辞的衣袖，“主人，你终于回来了。”语气中满是担心。
楚辞微微一笑，拉着宋词走到了卫蓝等人身边。
“这么快就灵寂境了？”铁牛问道，卫蓝叶青衣也打量着楚辞。
楚辞嘿嘿一笑，“碰巧遇到了高人指点。”
听罢，叶青衣一脸垂头丧气，“我咋就遇不到……”
符笙出现在演武场中心，开口道：“名次已经出来了，下面有请山主。”
话音落下，符笙身边突然出现一名老者，就像是凭空出现，空间没有一丝灵气波动。老者相貌和蔼，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头戴普通纱冠，冠上插着一根竹签，一身黑色长衫上绘有云雾图案。老者正是符胤，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礼，满脸笑意，脸上些许皱纹更显慈祥。符胤示意符笙取出准备好的试炼机缘，然后说道：“蒙天垂爱，让鄙人在两百年后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特设下此次试炼，以偿天道。接下来，就交给小徒了。”
符笙宣布道：“卫蓝、叶青衣、周铁牛、宋词，并列第三，可支配山主令牌一月，四明山上下，皆可通行，可登藏经阁三楼。”符笙抬手一挥，一块玉牌落在卫蓝手中，一面刻有“四明山”几字，一面刻着一个“胤”字。
场下众人皆是哗然，藏经阁不是谁都能去的，对本门弟子都约束极多，而卫蓝等人竟可进入第三楼，传闻，第三楼是有神法古籍的，若能参悟，对于登高一途，大有裨益。
“第二名苏梨，得仙法一部。”
场下又是哗然，仙法更在神法之上，竟然还赠给了她。众人无不表遗憾。
“第一名楚辞，得大还丹一颗，仙器一件，仙法一部。”
场中一粗犷汉子满脸吃屎的表情，如果不是遇到那翻地兽，他兴许就是这第一名了，要知道，大还丹也是仙丹品阶！一丹、一器、一法，都是仙阶啊。场下叹息声不断，都没想到这四明山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符笙微微一笑，再次开口，“其余众人，也是有所获的，虽然比不上前三名，但也不会让大家白来一场，稍晚，自会派人送到各位居所。现在，大家请回吧，愿意在我四明山游历一番的，我山门礼敬地主之谊。”
众人退去，场中只剩下六名试炼者。符胤笑道：“之前山下发生之事，诸位小友的正义之举很是难得啊，这次试炼之中，大家也表现不凡，此后若是诸位愿意来此游历，我四明山随时恭候。现在，后山已经安排好了住所，那里灵气充沛，也更加精纯，符笙，带诸位小友前去吧。”
说完，符胤跟两位长老转身准备离场，就在这时，楚辞突然开口，“符山主。”
符胤转头一笑，“小友可还有事？”
“有位前辈让我带话给您。”
符胤微微一愣，然后笑道：“但说无妨。”
“那位前辈的第一句话是：除妖灭魔斩僵，传子孙规，兴四明山。”楚辞说道。
闻言，符胤面色严肃起来，瞬间出现在楚辞眼前，着实吓了楚辞一跳。符胤拉住楚辞的手，“楚小友，那人是谁，可有信物？”
楚辞想了想，拿出了那块刻有“符”字的玉牌。看到玉牌，符胤，符笙，以及那两位长老皆是难以置信，符胤开口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那位前辈没有说。”
“此乃四明山山主之物，已经消失一千多年了。四明山上，任何人入山门后，都会改为‘符’姓，且都有一块玉牌，反面会刻上自己的名，唯独山主玉牌是始终传承的，山主令牌，反面刻的正是‘符’字。”符胤难掩激动之情，继续问道：“那人可是一名女子？”
楚辞摇摇头，“前辈说那女子是他师姐，多年前，已经灰飞魄散了。”
“是师傅！”符胤紧紧抓住楚辞的手。
楚辞接着说道：“还有一句话，前辈让我转述给您。”
“什么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符胤松开手，随手一挥，一道无形屏障将二人围住，两人之后的对话，即使是那两位长老也不可闻。
楚辞缓缓说道：“前辈说，您和符灵本是天生一对，当年之事，是他错了。”
闻言，符胤募地瘫坐在地，透过屏障，众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符胤神情悲伤不已，嘴角也在微微颤抖着。
符胤沉默了良久，屏障渐渐消失，符笙恭敬的走到老者跟前，“师傅，您怎么了？”符胤听而不闻。又过了片刻，老者突然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练武场上灵气剧烈波动，楚辞等人身体像被刀割一样，灵魂竟然也出现了不适之感，见状，那位身穿灰袍的长老符旻连忙出手护住了他们。符胤大笑不止，练武场上狂风大作，连天气也变得乌云密布。渐渐地，符胤开始出现变化，一头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竹簪从头上滑落，满头白发披散开来。符胤慢慢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眼眶早已湿润。符胤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形由佝偻慢慢变得挺拔，表情由悲伤慢慢变得平静，身上气息由紊乱到凝聚，慢慢愈来愈强，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符胤白发垂肩，问楚辞，“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在何处？”
“我在试炼场中意外掉进了一处地穴，在那遇到了前辈，当时，他强撑的灵魂体已经极其虚弱。前辈本来想收我为徒，但我已拜入山门，前辈不求名分将最后的修为赠予我，我离开之后，前辈应该兵解离世了。”
符胤哀叹一声，“原来师尊一直在我四明山，是徒儿不孝。”说完，他看向楚辞，然后一指点出，一缕蓝光没入楚辞识海之中，“小友，虽然你未入我四明山门，但也算师傅半个传人，我作为师傅弟子，理应有护道之责，这一缕识海传信，你可在危急关头催动，我会立马感应到，助你一臂之力。”他转头吩咐符笙，“以后楚辞小友，以及他的家人朋友来到四明山，务必以最高礼仪接待，不可怠慢！”言罢，符胤微微一礼，便离开了。
牛爷爷声音突然响起，“符胤年轻时也是一位天才人物，你的话彻底解开了他的心结，如今气息暴涨，接着闭关去了，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再次破镜，他的成就，会比符敬谦更高。”
“牛爷爷，您之前跑哪去了？”楚辞问道。
“睡了一觉。”
楚辞一阵无语，“符敬谦就是地穴那位？”
“你还好意思问，别人把命都给你了，你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我问了啊，他没说，这符胤前辈也是，都自说自话。”
牛爷爷语气认真了几分，“这四明山值得交好，虽然傻，没几个特别能打的，但都还算正义。”
楚辞本来也有与四明山交好之意，原因既有登山后四明山恭敬谦和的待人接物处事作风，也有符敬谦的传承，只是牛爷爷的话让他一阵语塞，哪有开口就说别人傻的，再者，傻在哪里呢？不过楚辞也没在此问题上作过多纠缠，而是转移话题问道：“牛爷爷，符敬谦前辈说他们是被一灵僵打伤，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灵僵是什么东西？”
牛爷爷沉默片刻，语气略带沉重，“想来你也知道了一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既然问到了，我就给你讲一下那场战事吧。世人只愿说那是人类修士与灵兽、鬼物的战争，其实不然，人类修士需要对抗的还有魔族，而这一族，从根本上讲也是人类，这一批人因为修行过程中产生心魔而堕落，对正道心生怨气，最后入魔，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那些入魔前再难提升境界的人，堕入魔道后，反而实力大增，当年的魔族首领，是可以和灵兽、鬼物的首领比肩的。之所以提到魔族，是因为魔族跟灵僵颇有相似之处，魔族的诞生源自活人的心魔，而灵僵源自人死后的心魔，人死后怨气不断加深，灵魂摆脱不了躯体，最后成了一种尸魂一体的鬼物。所以鬼物是分两种的，一种与生前躯体再无关联，而另一种尸魂一体的，便是灵僵了。至于为何叫‘僵’，其实是僵硬之意，人死后，躯体会丧失机能，逐渐僵化，而灵魂寄居其中不得自由，便只能把躯壳修炼成活动之体。普通修为的灵僵，身体的灵动性太差，而一旦修为达到了元婴之上，便与常人无异了，而且，身体的坚韧性犹有甚之。这就是灵僵了。”
“战事持续了十多年，修行登高时，十年一晃而过，可身处乱世就不一样了，饶是那些顶尖强者，也觉得度日如年。那场大战打的天昏地暗，中原大洲灵气被抽干，一洲陆沉，沦为一处镇压之地。死伤更是无数，尤其对普通人，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足为过。”
楚辞脑中构想出了那场大战的画面，可他不知道是，构想的惨烈程度还远远不够。他问道：“牛爷爷，您参与了那场大战吗？”对于此事，他是极为好奇的，直觉告诉他，玉佩中的牛爷爷肯定不是一般人，在那场大战中的顶级位置中，必有一席之地。然而，牛爷爷的回答跟他预想的截然不同，他并没有参与战争，战争伊始，便被困在玉佩之中了。
楚辞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已经知道，推衍一千三百名额正是与当年那场大战紧密相关。跟牛爷爷结束对话后，楚辞回到了房间，宋词依旧跟楚辞住在一起。
停留了一个月后，楚辞等人离开了四明山，符笙亲自送行到山门口。那一个月里，几人几乎过着同样的日子，四明山会安排好一切，众人只管各自修行，卫蓝等人更是没离开过藏金阁。唯一悠闲的人便是苏梨了，一共六人，只有苏梨会经常出门闲逛，而且每天都会找到楚辞，或闲聊，或默默看着楚辞修炼，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楚辞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几天后，他突然有了一种期待感，当某天苏梨来晚了，他便心神不宁。一段时间的相处，楚辞觉得自己有点了解苏梨了，虽然他们在世俗界就认识，但在此之前，他俩几乎没有过什么特别的交际。
匆匆一面匆匆言，都是太匆匆。
中年男子笑了笑，“人死是可以复生的，只是现在没机会了。”
楚辞一脸尴尬，安慰什么的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你不用安慰我的，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心早已释然。”
楚辞抓了抓头，问道：“前辈是因为那灵……僵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中年男子点头，说道：“那灵僵实力强大，我和师姐两人联手也未能斩杀他，最后躯体被毁，只能燃烧灵魂提升实力，勉强将其封印在这处密境之中，也就是现在的试炼场了。都怪我实力不济，如果能在战前突破，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我和师姐也不会被打成一缕残魂。那灵僵被封印之前设下一道秘法，也封印了我们，然而，我们的伤势比他要重得多，灵魂慢慢消磨殆尽了。一千多年了，山中门人肯定以为我和师姐当场阵亡了吧。”中年男子忧心忡忡，“就是不知道那灵僵后来有没有人镇守，封印他时，师姐当时给联盟传递的最后一道消息就是此事。”
楚辞想了想，说道：“四明山已享千年太平，想必那灵僵还被镇压着。”
中年男子默默点头，“这秘境之中定有高人。”
沉默片刻，楚辞开口道：“不知前辈让我给符山主传什么话？”
中年男子顿时神情飞扬，满脸自豪，说道：“除妖灭魔斩僵，传子孙规，兴四明山。”楚辞也受到这份豪气感染，暗暗点头。然而，此话刚落，那张自豪兴奋的脸却渐渐落寞了，中年男子语气中带有一丝悲凉，“符胤是我捡来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他和符灵本是天生一对。你就告诉他，当年之事，是为师错了。”
楚辞没好细问缘由，只是对着中年男子微微一礼。他看了看四周，这才问道：“前辈，我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中年男子灵魂飘到楚辞面前，“我自会送你出去。”他打量了一眼楚辞，问道：“你可有师承？”
楚辞点头，给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玉佩。
“原来如此。”看到玉佩，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接着说：“本想收你为徒，让符胤代师传艺，现在看来，不可求这个师徒名分了，你坐下吧，凝聚心神。”
“前辈要做什么？”
“我已油尽灯枯，等不到第二个人出现了，剩下的一点东西，送给你了，就当是你传话的报酬。”说完，中年男子屈指一点，一道白光没入楚辞脑中，“好好吸收，修炼数千载，这一点修为对你的修行会有帮助的，不敢说让你脱胎换骨，但强化肉身，净化体质，拓宽气府是绰绰有余的，能拥有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缕白光没入体中后，楚辞感觉到全身极度舒适，筋骨正在一点点变化着，每个气府都好像在膨胀，气府中的灵气也更为精纯。一个时辰后，楚辞睁开双眼，他握紧拳头，感觉力量比往常强了数倍，灵寂境！
他看向中年男子，此时，那虚影更加虚弱了，越来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虚影抬手一挥，一个乾坤袋出现在楚辞面前，“这里面是我和师姐留下来的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你了，你自行处置吧。现在，我送你出去。”话音落下，他双手一抬，楚辞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然后，只见他腾出一手向上一挥，楚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穴中，中年男子面露笑容，身形渐渐消散。
楚辞重回地面，他看眼手中的乾坤袋，里面只有四物：
一把无鞘长剑，通体银白，一面刻有“云霞”二字，一面题诗一句：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
一本古籍，名为“至法剑诀”。
一颗丹药，色泽光亮，呈七彩色，尚不明用处。
一块深青玉牌，正面刻“四明山”三字，反面刻有一“符”字。
楚辞将乾坤袋一并放进了玉佩之中，他抬头望向天穹，突然一道光柱落下，罩在了他的身上，顿时眼前一片虚无，等他再次看清四处光景，已是在四明山顶。
宋词连忙跑到楚辞身边，抓住楚辞的衣袖，“主人，你终于回来了。”语气中满是担心。
楚辞微微一笑，拉着宋词走到了卫蓝等人身边。
“这么快就灵寂境了？”铁牛问道，卫蓝叶青衣也打量着楚辞。
楚辞嘿嘿一笑，“碰巧遇到了高人指点。”
听罢，叶青衣一脸垂头丧气，“我咋就遇不到……”
符笙出现在演武场中心，开口道：“名次已经出来了，下面有请山主。”
话音落下，符笙身边突然出现一名老者，就像是凭空出现，空间没有一丝灵气波动。老者相貌和蔼，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头戴普通纱冠，冠上插着一根竹签，一身黑色长衫上绘有云雾图案。老者正是符胤，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礼，满脸笑意，脸上些许皱纹更显慈祥。符胤示意符笙取出准备好的试炼机缘，然后说道：“蒙天垂爱，让鄙人在两百年后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特设下此次试炼，以偿天道。接下来，就交给小徒了。”
符笙宣布道：“卫蓝、叶青衣、周铁牛、宋词，并列第三，可支配山主令牌一月，四明山上下，皆可通行，可登藏经阁三楼。”符笙抬手一挥，一块玉牌落在卫蓝手中，一面刻有“四明山”几字，一面刻着一个“胤”字。
场下众人皆是哗然，藏经阁不是谁都能去的，对本门弟子都约束极多，而卫蓝等人竟可进入第三楼，传闻，第三楼是有神法古籍的，若能参悟，对于登高一途，大有裨益。
“第二名苏梨，得仙法一部。”
场下又是哗然，仙法更在神法之上，竟然还赠给了她。众人无不表遗憾。
“第一名楚辞，得大还丹一颗，仙器一件，仙法一部。”
场中一粗犷汉子满脸吃屎的表情，如果不是遇到那翻地兽，他兴许就是这第一名了，要知道，大还丹也是仙丹品阶！一丹、一器、一法，都是仙阶啊。场下叹息声不断，都没想到这四明山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符笙微微一笑，再次开口，“其余众人，也是有所获的，虽然比不上前三名，但也不会让大家白来一场，稍晚，自会派人送到各位居所。现在，大家请回吧，愿意在我四明山游历一番的，我山门礼敬地主之谊。”
众人退去，场中只剩下六名试炼者。符胤笑道：“之前山下发生之事，诸位小友的正义之举很是难得啊，这次试炼之中，大家也表现不凡，此后若是诸位愿意来此游历，我四明山随时恭候。现在，后山已经安排好了住所，那里灵气充沛，也更加精纯，符笙，带诸位小友前去吧。”
说完，符胤跟两位长老转身准备离场，就在这时，楚辞突然开口，“符山主。”
符胤转头一笑，“小友可还有事？”
“有位前辈让我带话给您。”
符胤微微一愣，然后笑道：“但说无妨。”
“那位前辈的第一句话是：除妖灭魔斩僵，传子孙规，兴四明山。”楚辞说道。
闻言，符胤面色严肃起来，瞬间出现在楚辞眼前，着实吓了楚辞一跳。符胤拉住楚辞的手，“楚小友，那人是谁，可有信物？”
楚辞想了想，拿出了那块刻有“符”字的玉牌。看到玉牌，符胤，符笙，以及那两位长老皆是难以置信，符胤开口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那位前辈没有说。”
“此乃四明山山主之物，已经消失一千多年了。四明山上，任何人入山门后，都会改为‘符’姓，且都有一块玉牌，反面会刻上自己的名，唯独山主玉牌是始终传承的，山主令牌，反面刻的正是‘符’字。”符胤难掩激动之情，继续问道：“那人可是一名女子？”
楚辞摇摇头，“前辈说那女子是他师姐，多年前，已经灰飞魄散了。”
“是师傅！”符胤紧紧抓住楚辞的手。
楚辞接着说道：“还有一句话，前辈让我转述给您。”
“什么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符胤松开手，随手一挥，一道无形屏障将二人围住，两人之后的对话，即使是那两位长老也不可闻。
楚辞缓缓说道：“前辈说，您和符灵本是天生一对，当年之事，是他错了。”
闻言，符胤募地瘫坐在地，透过屏障，众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符胤神情悲伤不已，嘴角也在微微颤抖着。
符胤沉默了良久，屏障渐渐消失，符笙恭敬的走到老者跟前，“师傅，您怎么了？”符胤听而不闻。又过了片刻，老者突然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练武场上灵气剧烈波动，楚辞等人身体像被刀割一样，灵魂竟然也出现了不适之感，见状，那位身穿灰袍的长老符旻连忙出手护住了他们。符胤大笑不止，练武场上狂风大作，连天气也变得乌云密布。渐渐地，符胤开始出现变化，一头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竹簪从头上滑落，满头白发披散开来。符胤慢慢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眼眶早已湿润。符胤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形由佝偻慢慢变得挺拔，表情由悲伤慢慢变得平静，身上气息由紊乱到凝聚，慢慢愈来愈强，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符胤白发垂肩，问楚辞，“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在何处？”
“我在试炼场中意外掉进了一处地穴，在那遇到了前辈，当时，他强撑的灵魂体已经极其虚弱。前辈本来想收我为徒，但我已拜入山门，前辈不求名分将最后的修为赠予我，我离开之后，前辈应该兵解离世了。”
符胤哀叹一声，“原来师尊一直在我四明山，是徒儿不孝。”说完，他看向楚辞，然后一指点出，一缕蓝光没入楚辞识海之中，“小友，虽然你未入我四明山门，但也算师傅半个传人，我作为师傅弟子，理应有护道之责，这一缕识海传信，你可在危急关头催动，我会立马感应到，助你一臂之力。”他转头吩咐符笙，“以后楚辞小友，以及他的家人朋友来到四明山，务必以最高礼仪接待，不可怠慢！”言罢，符胤微微一礼，便离开了。
牛爷爷声音突然响起，“符胤年轻时也是一位天才人物，你的话彻底解开了他的心结，如今气息暴涨，接着闭关去了，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再次破镜，他的成就，会比符敬谦更高。”
“牛爷爷，您之前跑哪去了？”楚辞问道。
“睡了一觉。”
楚辞一阵无语，“符敬谦就是地穴那位？”
“你还好意思问，别人把命都给你了，你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我问了啊，他没说，这符胤前辈也是，都自说自话。”
牛爷爷语气认真了几分，“这四明山值得交好，虽然傻，没几个特别能打的，但都还算正义。”
楚辞本来也有与四明山交好之意，原因既有登山后四明山恭敬谦和的待人接物处事作风，也有符敬谦的传承，只是牛爷爷的话让他一阵语塞，哪有开口就说别人傻的，再者，傻在哪里呢？不过楚辞也没在此问题上作过多纠缠，而是转移话题问道：“牛爷爷，符敬谦前辈说他们是被一灵僵打伤，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灵僵是什么东西？”
牛爷爷沉默片刻，语气略带沉重，“想来你也知道了一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既然问到了，我就给你讲一下那场战事吧。世人只愿说那是人类修士与灵兽、鬼物的战争，其实不然，人类修士需要对抗的还有魔族，而这一族，从根本上讲也是人类，这一批人因为修行过程中产生心魔而堕落，对正道心生怨气，最后入魔，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那些入魔前再难提升境界的人，堕入魔道后，反而实力大增，当年的魔族首领，是可以和灵兽、鬼物的首领比肩的。之所以提到魔族，是因为魔族跟灵僵颇有相似之处，魔族的诞生源自活人的心魔，而灵僵源自人死后的心魔，人死后怨气不断加深，灵魂摆脱不了躯体，最后成了一种尸魂一体的鬼物。所以鬼物是分两种的，一种与生前躯体再无关联，而另一种尸魂一体的，便是灵僵了。至于为何叫‘僵’，其实是僵硬之意，人死后，躯体会丧失机能，逐渐僵化，而灵魂寄居其中不得自由，便只能把躯壳修炼成活动之体。普通修为的灵僵，身体的灵动性太差，而一旦修为达到了元婴之上，便与常人无异了，而且，身体的坚韧性犹有甚之。这就是灵僵了。”
“战事持续了十多年，修行登高时，十年一晃而过，可身处乱世就不一样了，饶是那些顶尖强者，也觉得度日如年。那场大战打的天昏地暗，中原大洲灵气被抽干，一洲陆沉，沦为一处镇压之地。死伤更是无数，尤其对普通人，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足为过。”
楚辞脑中构想出了那场大战的画面，可他不知道是，构想的惨烈程度还远远不够。他问道：“牛爷爷，您参与了那场大战吗？”对于此事，他是极为好奇的，直觉告诉他，玉佩中的牛爷爷肯定不是一般人，在那场大战中的顶级位置中，必有一席之地。然而，牛爷爷的回答跟他预想的截然不同，他并没有参与战争，战争伊始，便被困在玉佩之中了。
楚辞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已经知道，推衍一千三百名额正是与当年那场大战紧密相关。跟牛爷爷结束对话后，楚辞回到了房间，宋词依旧跟楚辞住在一起。
停留了一个月后，楚辞等人离开了四明山，符笙亲自送行到山门口。那一个月里，几人几乎过着同样的日子，四明山会安排好一切，众人只管各自修行，卫蓝等人更是没离开过藏金阁。唯一悠闲的人便是苏梨了，一共六人，只有苏梨会经常出门闲逛，而且每天都会找到楚辞，或闲聊，或默默看着楚辞修炼，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楚辞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几天后，他突然有了一种期待感，当某天苏梨来晚了，他便心神不宁。一段时间的相处，楚辞觉得自己有点了解苏梨了，虽然他们在世俗界就认识，但在此之前，他俩几乎没有过什么特别的交际。
匆匆一面匆匆言，都是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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