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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颂我真名者

    鸟瞰而下,眼下这幅景象便是名副其实的一人独挡百万雄师了,何况站在那一袭白袍客对面的一众人等,随便一人拎出来,便是可当百十军。

    那位为众人矛头所向者,居然悠哉悠哉,犹有空撇过头去,伸长了脖子望向队伍之中的孙子权笑道:“最后一次机会了啊,还不快来入伙?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可就是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无人管了啊。”

    孙子权伸手便要挠头,只是头上稚羽冠阻拦,无奈放手下来,斜提长戟,笑颜道:“那你可知如今景地,儿子打老子,也不犯法了?”

    孙晋便如出一辙的挠头复挠头,“愁也愁也,漏算了这一点,这可如何是好?”

    骤然风动,一只大手按住孙晋面门,狠狠砸向远处顽石山丘,而后魔尊延展双臂,背后骤生赤红双翅,破出数重音爆,长驱直入,随着一袭白衣客入那化为乱石丘陵的山丘之内,数道光华匹练一带而过,将那未曾落地的顽石扫成粉碎。

    除此之外,乱石坠落,烟尘滚滚迷蒙之中,魔尊一拳再次递出,拳过痕迹之上,一条血红小龙扭转腾舞,蓦然放大开来,参天巨木一般的身躯轻灵扭动,致使周遭乱石纷纷改变轨迹激射四旁,同时赤红巨龙身形扭转,在空中拖曳残影无数,眨眼来到孙晋所没入的山丘之中。

    几个身躯扭转,赤红巨龙便将整座山丘盘起,龙首抬头而去,高亢龙吟一声,身躯骤紧,除了将整座山丘挤成粉碎之外,同时灵炁引爆,整只赤红巨龙轰然炸开一团蘑菇大云。

    一拳递出后的魔尊神色凝重,望向眼前,一袭白衣客蹲在仅剩的山丘山根之上,吐了吐烟圈,百无聊赖,瞥向那背生双翅双人高,神气凛凛的魔尊,最终他视线定格在魔尊一双拳头之上,不由咧嘴一笑,“不一样啦,得加重些。”

    西海海岸层层白云,猛然恍惚间,便是那阴云临日,天下大暗的模样。

    盘腿坐在厚重云层之中的少年长老眉头紧锁,在他内天地之中,那位孙晋分身之一忽然之间气机暴涨,直叫原本理应是随着第二长老心神所控的诸天星辰一时间出现微微偏移迹象。

    随之更有一道气机涟漪出现,第二名孙晋分身出现在少年长老的内天地之中,缓慢且沉重地向那鬼修面前走去。

    这直接导致第二斋秋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继续与孙晋分庭抗礼,坐等那第二具分身走到那鬼修面前,要么便是撤除这份“天上异象”,彻底失去这份地利先手,以保那鬼修不落入他孙晋手中。

    少年长老深深呼出一口气,先前“破天”一举,致使孙晋不得不另行它路,如今这份“选择”,是不是又是他孙晋的另一种故意而为之?

    他望向始终噙着微笑的孙晋,洒然一笑,“看来我所料不错的话,若是我不选择你给我的这两种选择之一,而是撤出那鬼仙身上禁制放虎归山后,是不是……”

    第二斋秋指了指自己洞天天上方向,两个孙晋同时停步,如出一辙地双手负后,欣赏道:“不愧是第二斋秋,想不到这也让你想到了。”

    第二斋秋便点了点头,不出所料,那西海海心处的孙晋真身早早已经赶往这里,只待那鬼仙胆敢闯出自己的内天地,就会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才逃出生天,便入虎狼之穴。

    孙晋两个分身倏然合一,摇头笑道:“劝你还是不要想着什么同归于尽的手段了。”

    孙晋忽然看向天际扫过一眼,终于开口笑道:“不愧是你!我就说天下虎毒不食子,自打那破天之后,好像一切便有一丝不太对劲,诚然有那王朝惊神之阵的存在,可你洞悉我真身的速度还是太快了,原来是因为这样。”

    第二长老默不作声,只是重重叹息一声,诚然已经彻底将自己未来一条登高山路“封山”,甚至是彻底将那条登山路亲手炸毁,榨取空耗资质,以此换取今日一时片刻的修为攀高,饶是如此后患无穷的手段,仍旧未曾将孙晋置之死地,反而被他一一凭借后手化解了去。

    到了如今,既然孙晋可以“一眼”看穿那场破天的真相,其实是撞碎琉璃大罩之后,换成第二子珍与大妖苏酥镇守天门,两人残魂被他提前透支的灵魂一道飞速补全,再很快纳入那天门神将石像身上,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夺舍了。自此天门之上便有了一丝人间神魂,鸟瞰人间,视线所过之处,皆为我知。

    一个人能够轻易洞穿“天上内幕”,那么必然已经是一只脚迈入那虚无缥缈的仙人之上的境界,并且要比秦仙风等人的仙人之上,愈加高出一层楼,因为除此之外,孙晋还融合了一位完全可以厚积薄发的黑袍洞主,等于一人有了两份仙人修为。

    第二斋秋轻叹一声,少年长老洒然一笑,骤然伸手抵在自己眉心处骤然出现在鬼仙身旁,一把扯住鬼仙的脖颈,沉声道:“不想死,就跟在我身边!”

    鬼仙赶忙点头,一手抵押眉心的少年长老看那架势约莫是要施展什么移形换影的高阶传送神通,约莫是可以保住自己一条性命了,他赶忙扭动身躯,神奇发现原本禁锢自己的术法神通悄然撤出,来不及细细思量,赶忙起身跟随那一头银白长发的少年人身旁。

    孙晋眼神怜悯,眼睁睁看着那鬼仙躲在少年长老身后。

    当鬼仙一把抓住银发少年长老的袖袍之后,那少年长老却犹如泥塑一般,静静不动。

    心感不妙的鬼仙登时便要腾空而起,御风离去,只是一双抓住第二长老袖袍的手犹如黏在上面,始终不得“松手”,禁不住怒吼道:“你个老阴……!”

    语未毕,便被一银发少年一指洞穿了眉心,而后随手一搅,给彻底打散了神魂,化作青烟袅袅,消散在内天地之中。

    孙晋深深望向双手负后的银发少年,先前有老人向自己作揖,如今孙晋还之,“恭喜第二长老斩灭鬼仙,为人间多出一份清净,人间功德尔。”

    银发少年坦然受之,继而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我便不劝你什么了,只是人间功德一桩怎么够,怎么都改好事成双才是。”

    孙晋笑望目光炯炯的少年长老,笑着摇头道:“便不能遂了长老心愿了,我在此处已经耗时太久,且借长老身躯一用了。”

    第二斋秋却早已将手指抵押眉心之上,一指而过,将自己这副少年分身彻底抹杀。

    群星倏然黯淡,忽有白昼开始吞噬所有星空土地,就像是一副星空画卷逐渐褪色成为一张白纸。

    孙晋摇了摇头,望向天上那道来速极快的白昼极光,轻声叹气道:“就算如此,你也算白死一场了,我只是想拿那鬼仙一缕残魂作为祭品,祭祀那个存在而已。”

    孙晋神色阴沉,咧嘴笑道:“既然多年之前,有人曾经告诫世间,不要让世间生活太过安逸,世间人不曾相信,还专门制定了一场“排除异己”,将“危言耸听”“妖言惑众”者斩杀殆尽的屠杀,那么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看看,笑看杞人忧天者,其实是多么可笑。”

    他一袖卷起原本应随着内天地白昼极光吞噬而一并消失的青烟袅袅,很快在他手中凝集成为一枚青色珠子。

    行走在西海阴云之上的孙晋忽然伸手,手中便多了这颗青色珠子,被他两根手指轻轻捻动,化成青色粉尘,涂抹脸上。

    在脸上鬼画符一般画出数个晦涩难懂的符号文字后,孙晋咧嘴一笑,一道分身飞出,毫不犹豫砍去了自己真身的头颅。

    天上登时寒雨狼藉,阴风怒号,无形之间,突冒数道有形黑影,似是一只只孤魂野鬼,身躯呈现为旋风所旋一般的古怪弯曲,天空之上,素问天外,天外天上,很快便破开一个幽深黑洞。

    先是有一颗眼珠自黑洞之中探出,而后第二颗眼珠,继而才是眉鼻嘴唇,那是一张古怪到极其不似人脸的脸庞,好像世间所有言语都不足以描绘那张脸庞模样,身处这片天地的人们无论何时何地,抬头便可见此面庞,而除了惊惧之外,天下有灵众生,更是从心底腾起一抹禁不住跪拜的冲动,张口时候,已然在歌颂这位古神名讳。

    只是开口时候,是那喉头横亘喉骨不断敲打发出的瘆人声响,一声声似是凄鬼哀嚎的声音,便是这位古神的名讳。

    待到一部分意志坚定之人猛然回神时候,骇然发现身旁挚友亲朋,无一例外,皆是那七窍流血,喉中敲打古怪音节,歌颂古神伟大的瘆人模样。

    还有人当场便对那古神磕头不已,一张脸庞几次磕头下来,已经五官扭曲,面骨破裂,脑浆直流,只是仍旧有那诡异力量在促使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跪地扣头。

    一张脸庞而已,天外天之下,死者骤然,十之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