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喧哗与骚动（其二）
那几人在一阵嘻嘻哈哈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待他们走远，卫寂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然而，他那双上抬的目光已逐渐冰冷，难掩滔天杀意。
“道雷门……春芳。”
宽释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随之捡起了地上的百元大钞。没必要跟钱过不去，现在这正是急需之物。
没有人会嘲笑弯腰谄媚的卫寂，众人起初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随之见怪不怪的转移了注意力。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顺应规则，不值得为之劳神费力。
接下来，卫寂走在人群中，像是一个游街客四处闲逛，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人群中较为显眼的那四个人。
这几人衣着华贵、配饰考究，又正是风华正茂之年，自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引来不少姑娘好奇，不说多么熟识，都能笑谈逗趣上几句，捏捏掐掐软软香玉，潇洒得好不快活。
卫寂与之保持着一段距离，引不来任何人注意，他是平凡的那一类，过目就忘，留不下深刻印象。
目送他们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高楼阔门内，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像是见了天神下凡，红绿裙摆翻飞，莺莺燕语戏谑交响，温香软玉腐臭蚀骨，正是鹰与群燕相戏。
卫寂在对面茶馆坐下，边喝茶边等待，也不知换了几波客，小倌都厌恶起这个只续杯赖着不走的穷酸客，连几钱小费都给不起，自然是不会给好脸色去服侍。
这正合卫寂之意，坐在窗边，目光斜睨着街对面的建筑，一个高大雄伟却藏污纳垢、发散着腐臭味的洞窟，纵使是茶水也盖不住弥漫过来的粉脂香膏的浓香。
一直从黄昏到日落，喧哗的歌舞声依旧不停奏响，嬉笑与嘤语相互交织着旋转升降，像是奋勇疆场的将士与胯下疲惫气喘的马，肆意冲杀一番，考虑着下一轮穷兵黩武的进攻。
卫寂很有耐心，一直当灯火沿街亮起，目标才再次出现在视线内。丢给小倌远高于茶水价值的十几钱，小倌眯着眼陪笑，卫寂才在下次再来的客套中离去。
这的确腐蚀人心，卫寂冷笑，钱财与地位带给人的快感，比之其他要强上数倍。
“春芳兄……慢点，慢点……”一人扶着醉醺醺的春芳。
“春芳兄，怕不是可人姑娘太可人了些，你这双腿都站不稳了！”
春芳抬起手：“小事，小事，若不是明早门内还有要事要处理，兄弟我今晚定要诸位撒欢到天明！”
一阵嬉笑过后，四人站在山南集镇的牌坊外依依惜别，仿佛今日怎么都不够滋味，只怪岁月无情、芳华易逝，道不尽少年之勇。
“就到这儿，就到这儿！”春芳醉眼迷离，对另外两人道：“改日再会，二位兄台早回吧，免得嫂嫂妒忌吃醋。”
“哪能？听说是跟春芳少爷，她们巴不得来见一见呢！”其中一人眯起眼笑着。
“那好，我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不知嫂嫂想不想我？”春芳嬉笑道。
“她想得狠！”
“改日定带上大礼拜访！”
灯火下，脸庞幽暗模糊，人声稀渐已远，仿佛隔着一层梦影，已经变得昏黄，只剩下灰暗的影子。
上了马车，春芳二人沿着道路向东驶去，卫寂冷笑一声，戴上面具，快速跟了上去。
来到一片幽暗林地边，春芳叫停了车夫，独自到林子里撒尿，随着一阵畅快的哆嗦之后，心满意足地哼起了悠扬小曲。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很美好，明天又是值得期待的一天，旁人所说的山穷水尽、穷途末路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过不下去的穷酸们自爱自怜罢了，不值得同情，人各有命。只不过，他想起了那位嫂嫂的风情，看人时好像有万般春光、千般柔情，或笑或嗔着去咬他的脖颈肩膀，都柔情蜜意好不诱人，实在令人难忘，总该再去见一见叙叙旧才是。
想着过去欢趣嬉乐，怎么都觉得不厌烦，女人的韵味要到成了人妻之后才会彻底迸发出来，有时候只需一眼，就能将人电得酥酥麻麻的，身子骨些许力气都提不起了。
回到马车边，他随意招呼：“我回来了，走吧。”
没人回应。
寂静得吓人。
他揉了揉眼，有些恼怒地掀开了门帘，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差一点又尿了出来。
只见刚才还与之欢笑的同行，此时变成了干尸，神情可怖地张着嘴，一双空洞干瘪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怎么回事？！仓叔？”
他跑到车前，只见车夫仓叔也是一副惊恐之色，坐在那里早已咽气，马儿却好似没有察觉，依旧悠闲吃着路边的草。
“该死，发生什么了？！”
春芳已经搞不明白了，鲜活的两个人，怎么转眼间成了干尸？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管是以什么手段，这林子里有敌人！
“嘿嘿……”
一阵阴冷的笑声响起，像是地狱的厉鬼在浅笑，春芳顿时打了个寒颤，猛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鬼面人蹲在车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鬼？！”春芳骇然失色。
鬼面人依旧发出冷冷阴笑，凄美月光下，他站起身，跳下车来。
“鬼？或许是。”
见他说话，春芳来了底气，这分明是扮成鬼的人，既然是人，就是可以收买结交的，没有人会妄图得罪桓南山脉七大门派之一的道雷门小少爷。更何况他武力不错，在门内的年轻人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何惧之有？所谓酒壮怂人胆，大抵如是。
春芳笑道：“阁下，我不知你怎样杀了我二位奴仆，但我可以不计较。在下道雷门春芳，不如交个朋友？”
鬼面人依旧一言不发，一双阴鸷的眼睛闪着狠辣的光。
“呵，壮士拦路，无非想要钱，我可以给，钱有很多，想要多少？”
鬼面人依旧沉默。
“啧，阁下莫不是聋子？”春芳已经感到不快，没人敢这么对他。
“聋子？当然不是。”鬼面人终于开口了，阴沉沙哑。
“如此就好。”春芳悠然笑道。
“道雷门……春芳。”
宽释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随之捡起了地上的百元大钞。没必要跟钱过不去，现在这正是急需之物。
没有人会嘲笑弯腰谄媚的卫寂，众人起初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随之见怪不怪的转移了注意力。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顺应规则，不值得为之劳神费力。
接下来，卫寂走在人群中，像是一个游街客四处闲逛，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人群中较为显眼的那四个人。
这几人衣着华贵、配饰考究，又正是风华正茂之年，自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引来不少姑娘好奇，不说多么熟识，都能笑谈逗趣上几句，捏捏掐掐软软香玉，潇洒得好不快活。
卫寂与之保持着一段距离，引不来任何人注意，他是平凡的那一类，过目就忘，留不下深刻印象。
目送他们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高楼阔门内，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像是见了天神下凡，红绿裙摆翻飞，莺莺燕语戏谑交响，温香软玉腐臭蚀骨，正是鹰与群燕相戏。
卫寂在对面茶馆坐下，边喝茶边等待，也不知换了几波客，小倌都厌恶起这个只续杯赖着不走的穷酸客，连几钱小费都给不起，自然是不会给好脸色去服侍。
这正合卫寂之意，坐在窗边，目光斜睨着街对面的建筑，一个高大雄伟却藏污纳垢、发散着腐臭味的洞窟，纵使是茶水也盖不住弥漫过来的粉脂香膏的浓香。
一直从黄昏到日落，喧哗的歌舞声依旧不停奏响，嬉笑与嘤语相互交织着旋转升降，像是奋勇疆场的将士与胯下疲惫气喘的马，肆意冲杀一番，考虑着下一轮穷兵黩武的进攻。
卫寂很有耐心，一直当灯火沿街亮起，目标才再次出现在视线内。丢给小倌远高于茶水价值的十几钱，小倌眯着眼陪笑，卫寂才在下次再来的客套中离去。
这的确腐蚀人心，卫寂冷笑，钱财与地位带给人的快感，比之其他要强上数倍。
“春芳兄……慢点，慢点……”一人扶着醉醺醺的春芳。
“春芳兄，怕不是可人姑娘太可人了些，你这双腿都站不稳了！”
春芳抬起手：“小事，小事，若不是明早门内还有要事要处理，兄弟我今晚定要诸位撒欢到天明！”
一阵嬉笑过后，四人站在山南集镇的牌坊外依依惜别，仿佛今日怎么都不够滋味，只怪岁月无情、芳华易逝，道不尽少年之勇。
“就到这儿，就到这儿！”春芳醉眼迷离，对另外两人道：“改日再会，二位兄台早回吧，免得嫂嫂妒忌吃醋。”
“哪能？听说是跟春芳少爷，她们巴不得来见一见呢！”其中一人眯起眼笑着。
“那好，我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不知嫂嫂想不想我？”春芳嬉笑道。
“她想得狠！”
“改日定带上大礼拜访！”
灯火下，脸庞幽暗模糊，人声稀渐已远，仿佛隔着一层梦影，已经变得昏黄，只剩下灰暗的影子。
上了马车，春芳二人沿着道路向东驶去，卫寂冷笑一声，戴上面具，快速跟了上去。
来到一片幽暗林地边，春芳叫停了车夫，独自到林子里撒尿，随着一阵畅快的哆嗦之后，心满意足地哼起了悠扬小曲。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很美好，明天又是值得期待的一天，旁人所说的山穷水尽、穷途末路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过不下去的穷酸们自爱自怜罢了，不值得同情，人各有命。只不过，他想起了那位嫂嫂的风情，看人时好像有万般春光、千般柔情，或笑或嗔着去咬他的脖颈肩膀，都柔情蜜意好不诱人，实在令人难忘，总该再去见一见叙叙旧才是。
想着过去欢趣嬉乐，怎么都觉得不厌烦，女人的韵味要到成了人妻之后才会彻底迸发出来，有时候只需一眼，就能将人电得酥酥麻麻的，身子骨些许力气都提不起了。
回到马车边，他随意招呼：“我回来了，走吧。”
没人回应。
寂静得吓人。
他揉了揉眼，有些恼怒地掀开了门帘，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差一点又尿了出来。
只见刚才还与之欢笑的同行，此时变成了干尸，神情可怖地张着嘴，一双空洞干瘪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怎么回事？！仓叔？”
他跑到车前，只见车夫仓叔也是一副惊恐之色，坐在那里早已咽气，马儿却好似没有察觉，依旧悠闲吃着路边的草。
“该死，发生什么了？！”
春芳已经搞不明白了，鲜活的两个人，怎么转眼间成了干尸？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管是以什么手段，这林子里有敌人！
“嘿嘿……”
一阵阴冷的笑声响起，像是地狱的厉鬼在浅笑，春芳顿时打了个寒颤，猛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鬼面人蹲在车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鬼？！”春芳骇然失色。
鬼面人依旧发出冷冷阴笑，凄美月光下，他站起身，跳下车来。
“鬼？或许是。”
见他说话，春芳来了底气，这分明是扮成鬼的人，既然是人，就是可以收买结交的，没有人会妄图得罪桓南山脉七大门派之一的道雷门小少爷。更何况他武力不错，在门内的年轻人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何惧之有？所谓酒壮怂人胆，大抵如是。
春芳笑道：“阁下，我不知你怎样杀了我二位奴仆，但我可以不计较。在下道雷门春芳，不如交个朋友？”
鬼面人依旧一言不发，一双阴鸷的眼睛闪着狠辣的光。
“呵，壮士拦路，无非想要钱，我可以给，钱有很多，想要多少？”
鬼面人依旧沉默。
“啧，阁下莫不是聋子？”春芳已经感到不快，没人敢这么对他。
“聋子？当然不是。”鬼面人终于开口了，阴沉沙哑。
“如此就好。”春芳悠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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