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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遵旨允婚

    偌大的将军府。

    秦将军正在犒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而父亲站在其侧。

    “秦将军!秦将军!”几十个将士首领铿然跪地,齐声高呼他们心中的战神。

    清央远远看着父亲,也远远看到了秦将军的身影,耳边响着将士如雷呼声,她无比兴奋。

    “阿爹——”清央双手放在嘴边,小声唤着。

    卫粲不想被父亲发现,便用手去捂清央的嘴,却忘记了是一手抱着清央,一手抓住树干。

    卫粲的手一松,清央的身子往树下栽去。

    卫粲松掉抓住树干的手,本能想抓住清央,却够不着,他的身子也随着清央一起往地上栽去。

    “救命啊——”清央尖声大叫,哪里还顾得他们是偷偷跑到将军府来的。

    一个身影快如影子越过高墙,一手接住清央,一手接住卫粲,稳稳落地。

    “清央,清央,你没事吧?快睁开眼睛给哥哥看看。”

    今天几经惊恐的卫粲,已无法顾及是谁救了他们,他全部心思都在清央身上。

    清央微微睁开了眼。

    “哥哥,我没事。”

    卫粲大大松了一口气。

    “谁?谁敢如此大胆爬到将军府外树上?”十几声怒喝声同时响起。

    眨眼间,十几个虎背熊腰满脸煞气的将士,拿剑奔了过来,围住了清央和卫粲。

    下一个瞬间,十几把剑同时指向卫家兄妹。

    “我和哥哥想阿爹了,才偷偷爬到树上的,并无恶意。”清央拽着哥哥的手,甚是无畏。

    “两个孩子而已,不必为难他们。”极年轻又非常好听的声音,便是刚刚救了他们的人。

    清央仰着头望着他,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眼睛黑如点漆,如墨长发玉簪绾着,无丝毫指挥千军万马孔武有力盖世英雄的威武模样!

    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七岁的清央又形容不出来。

    “这位哥哥就是在街上救了清央的神仙哥哥吗?”清央盯着秦非煜,好奇地问出声。

    秦非煜这才注意到男装装扮的清央,就是那个差点丧命马蹄之下的小男孩。

    “哈哈——哈哈——”

    刚刚持剑很是吓人的将士们笑得甚是放肆。

    他们让敌军闻之丧胆弃甲而逃的秦大将军居然被一个小女孩唤作神仙哥哥。

    清央恼怒地瞪着大笑不已的将士们。

    七岁的清央,哪里知道,这风华无双的身影会是她此生的劫,生生世世轮回都无法忘却的执念。

    “秦将军,惊扰了,这是小女卫清央和犬子卫粲。”

    卫丞相走了过来,将清央和卫粲拉到身边。

    “阿爹——清央以为再也见不到阿爹了。”清央扑入丞相怀里,甜腻的声线里带点哭音,今天的经历也太过于惊惧。

    “还不快向秦将军行礼?成何体统!”丞相拉起清央,语气略为严厉,他还不知道清央和卫粲在街上所发生的一切,只是觉得丞相府的两个孩子居然爬到将军府外的大树上,还差点摔到树下,太不像话!

    “清央卫粲见过秦将军,谢秦将军的救命之恩。”清央卫粲同声朝秦非煜郑重行礼。

    “老夫代小女和犬子再次感谢秦将军,老夫管教不严,打扰秦将军了。”

    “丞相客气了,很可爱的孩子,都府内坐。”

    秦非煜笑笑。

    确实是很可爱的孩子,尤其女扮男装的卫清央。

    将军府。

    朱漆大门上方悬着“将军府”的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刻狮子。

    往府内走两百来步,便见一幢低矮宽阔的建筑,铜门紧闭,麒麟紧锁,乃将军府秘地——军阁,四下耀眼的硬铁精钢被灼烧着而散发出的气息让清央甚为好奇。

    绕过练军阁,一路走着所见皆是绿树之后隐现的园林庭院,殿宇庄严,相依而列,飞檐相向,回旋如涡,错落有致,碧树环绕,甚是雅致。

    连亘的院落正中,将军府主院,“雍颐堂”三字大气,昭示着将军府主人的显赫与尊贵。

    当今皇上陌上无忧最大依仗一文一武,文则丞相卫明照,武则将军秦非煜。

    秦家,金陵大族,世代为武,忠心为君。

    秦非煜祖父曾随先帝亲征,先帝落入敌军圈套,祖父替先帝挡了一箭,负伤拼死护着先帝冲出敌军包围,回到金陵将军府已是奄奄一息。先帝要御医全力抢救,抢回祖父一条命。

    自此,两人明为君臣,私为生死之交,祖父临终前遗言:秦家世代忠心护主。而先帝驾崩前对储君说:外事不决问秦将军。

    文韬武略的秦非煜以赫赫战功盛名云熙大陆,将军府权势更为显赫,成为南国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传闻,十七岁的他从无败仗。

    传闻,他十五岁时率十八飞骑攻破轩辕国一座古城。

    传闻,他一壶酒,一把剑,一匹马与上千敌军周旋,最后全身而退。

    丞相主内,秦非煜主外,两人文经武纬,虽丞相比秦将军年长三十多岁,却也成为莫逆之交,私交甚好。

    府内。

    庆功宴。

    觥筹交错。

    歌舞亦升平。

    将士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卫丞相与秦非煜相谈甚好。

    清央一边嚼着卫粲夹给她的菜,一边好奇打量着她面前的秦非煜。

    “谢谢秦将军的盛情款待,今日小女和犬子唐突了,改日登门邀请将军至丞相府一叙,近两个月秦将军浴血杀敌战胜轩辕国,南国有秦将军乃是上苍赐予之福。”

    将军府门口,丞相一家告别。

    “丞相尽心辅佐皇上,一心为民,煜才能安心在外。”秦非煜此生最为敬佩之人乃卫丞相。

    “哈哈,能得秦将军一知己,老夫此生慰矣。”卫丞相爽朗而笑。

    清央瞧着父亲开怀大笑的欣喜模样,也咧开嘴笑了,朝她口中的“神仙哥哥”秦将军挥手再见。

    次日。

    丞相府,设家宴,为大败轩辕国的秦非煜接风洗尘。

    丞相早早在府邸门前迎接。

    秦非煜一身谦谦君子装扮,自金陵街那端缓步而来,烟青色长衣,玉色绶带束腰,身形颀长,不带丝毫战场上杀伐痕迹。

    “参见秦将军。”清央卫楚兄弟携手拜见秦非煜。

    “皆免礼,丞相大人好福气,煜羡慕。”秦非煜面上含笑。

    卫家兄弟个个丰神玉姿,确实让人羡煞,而清央尤为粉妆玉琢。

    “秦将军见笑了,里面请。”卫丞相谦让着。

    “请。”

    秦非煜落座,丞相落主人位,清央伴随着母亲而坐。

    婢女鱼贯而入,呈上美酒佳肴,歌姬婉转而歌,舞姬玲珑而舞。

    “秦将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小女今年七岁,想拜秦将军为师,不知秦将军能否给老夫这个薄面?”

    “丞相府皆藏龙卧虎,煜之才不及丞相大人,又常年累月在外,恐不能很好传授令媛。”

    “秦将军谦虚了,放眼整个南国,没有几人能及秦将军才华风采。”

    秦非煜想要推辞,却听到清央嚷道:

    “阿爹,清儿不要拜秦将军为师。”

    “清儿不得无礼,这不是上庸宁侯府。”卫丞相语气严厉。

    “阿爹,清儿就是不要拜秦将军为师。”清央气鼓鼓地说。

    秦非煜饶有兴趣问道:“为何不愿拜本将为师?”

    清央大声道:“秦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必只是擅长武艺,阿爹和哥哥们又不让清央习武,故不想师承秦将军。”

    卫丞相想再呵斥时,被秦非煜用眼神制止,除了陌上九剑便不再收徒的少年将军望着面前女孩,第一次露出颇为意外的神色。

    “若阿爹一定要清儿拜秦将军为师,也不是不可,除非秦将军能赢了清央。”

    “清央不许顽劣。”卫楚出声阻止,继而转向秦非煜,“秦将军别见怪,舍妹被我们宠坏了。”

    “无妨。”秦非煜却是加深了一丝笑意,“清央你倒说说,想和本将赌什么?”

    “阿爹和娘亲要清央师承秦将军,必是想要秦将军教清央棋琴书画诗词歌赋,那我们就比这些,若秦将军能一一赢了清央,清央便心甘情愿拜秦将军为师,我们上庸第一才子卫榭哥哥为评判,秦将军可否应战?”

    “好。棋,本将让你十着;琴,本将蒙着眼睛弹奏;画,本将用左手。至于其他,随你定,如何?”

    “好!”清央喜容可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盛着她内心对秦非煜两个字的评价:狂妄。

    婢女搬来棋盘古琴笔墨纸砚。

    “秦将军,我们先比围棋。”清央将棋子拿出,自己留下黑子,将白子推给秦非煜,白子为敬。

    她瞅了一眼秦非煜,便毫不客气将十颗黑子占据棋盘上尤为重要的位置。

    秦非煜笑笑,落子,本想片刻将黑子吃掉,完胜此局。

    但随着落子越多越发现小小年纪的她布棋极有章法,竟让他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胜了一局。

    “第一局,秦将军胜。”卫榭高声念道。

    清央瞪了秦非煜一眼,然后坐在古琴旁,挑着琴弦,细腻婉转的琴音响起,一曲《平湖秋月》清韵十足,全然不似出自一个七岁女孩之手。

    曲毕,清央起身,对着秦非煜一福身,面露得意之色:

    “秦将军请。”

    用月白色手帕蒙着眼睛的秦非煜来到古琴旁,十指随意拂动琴弦,却是明媚流畅的《平湖秋月》,琴音萦绕,别有深情一万重。

    “第二局,秦将军胜。”卫榭的念声里忍着笑。

    清央瞪着哥哥,又不服气地瞪着秦非煜,秦非煜解开帕子,望了一眼清央。

    然后作画,秦非煜左手执笔,落笔成画,意境深远,极美,胜。

    清央一张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差点哭了,但很快擦了一下眼睛,好奇问道:

    “秦将军,难道你行兵打仗也带着棋琴纸砚吗?否则,怎会这般厉害?”

    “无需,还要比吗?”

    “当然要,”清央站起来,来到大殿中间,颇为豪气地说,“我们现在背诵上万字的《策论》,谁一字不差背出来谁赢。”

    然后不等秦非煜说话,便开始行云流水般背诵:“人有策,犹木有水;木无水为朽木,人无策为走尸……”

    众人笑。

    清央也不在意,她一边一步步地走着,一边无甚停顿地背诵着,洋洋洒洒近万字结束时,清央脸上的自得之意更浓,但大殿内的笑声也越来越响。

    除了秦非煜是噙着浅笑。

    清央不解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楚哥哥,你们笑什么?难道清央背错了吗?”清央抓住卫楚的手,疑惑道。

    “清央无一字背错,只是——哈哈——”卫楚又忍不住大笑。

    “楚哥哥,不许再笑,只是什么呀?”清央有些气急败坏了,用手去捂卫楚笑得合不拢的嘴。

    卫楚终于止住了笑。

    “只是,清央你知道刚刚背诵的《策论》出自谁手吗?”

    清央摇头,她在父亲的书阁看到《策论》,觉得写得甚好,便背下来,并不知晓作文者谁。

    “《策论》乃秦将军九岁之作,文采斐然,见解独特,朝野惊羡。”卫丞相走到清央身边,抱起她,“清儿自是聪慧,但秦将军是我们南国文经武略第一人,若秦将军能收清儿为徒,是清儿的福气,现在清儿可否愿意拜秦将军为师?”

    “阿爹,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

    “可是若拜秦将军为师,就要长住将军府,那清儿那一窝小黄鹂怎么办?”

    “哈哈——”大家又大笑不止。

    “卫清央,你不愿拜秦将军为师,原来是舍不得哥哥屋外树上那一窝鸟儿?”卫粲笑得捂住肚子。

    清央不理会卫粲,从丞相怀里滑到地上,来到秦非煜身边,抓起他的衣袖,拽着他来到庭院。

    一屋子人也紧随其后。

    “秦将军这般厉害,可有法子让这树上刚孵出的一窝鸟随清央去到丞相府,而鸟儿的娘亲又能找到它们?”

    秦非煜二话没说,直接飞身而上,摘下鸟窝,飘然而下,把鸟窝放在清央手上。

    “摘鸟窝,清央也会爬树摘,但是这样,鸟的娘亲怎么还找得到它们?它们岂不会饿死?”

    “不会,因为这是黄鹂,母鸟会凭借小鸟的叫声准确无误找到它们。”秦非煜简单解释。

    清央终于用略带崇拜的眼神望着秦非煜。

    卫丞相趁机问道:“秦将军可否愿意收小女为徒?”

    “丞相教女有方,聪慧过人,煜愿试试。”秦非煜点头。

    “谢秦将军。”卫明照抱拳一揖。

    清央看看秦非煜,又看看父亲,若她能预知未来,她宁愿她从未踏入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