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

    窗外细雨绵绵，屋子里却另一番光景，张若婉蹲在地上费力的用火钳翻动着煤盆里半湿的灰炭希望火能更旺些。

    “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屏风后传来，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费力地坐起身。

    乌黑的头发只是简单用发带束起一个发髻，面色苍白，有着常年掩盖不住的病气，“婉娘，莫要再烧灰碳了，肺要咳出来了，咳咳。”

    张若婉眼睛微酸，不忿的说：“能有什么办法，这屋子本就漏风，再没有点热气，咱俩当真今晚就要冻死了！”

    “咳，咳咳我这还有一块玉佩，当了去，好换些上等炭。”男人的咳嗽声愈发厉害，边向腰间摸索着佩戴的玉佩边喃喃道。

    “忍忍吧，马上就燃起来了，再将就几天。”

    张若婉没好气的答道。

    那玉佩她自然是知道的，是自己的便宜夫君吕思安娘亲在他七岁离世时亲自交到幼子手中，自然是好的，但再如何也是个念想，又怎么能随意变卖。

    “算了，当了去吧，咳咳咳……找人换碳火。”吕思安低喃，执着的把玉佩摘下。

    “张若婉！”

    张若婉并没有被这暴怒声惊到，反而回身抬起头来看着屏风后半倚在床栏上的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喊吧，喊吧，你要是有多余的力气就继续喊。”

    “咳咳咳……”

    吕思安狭长的凤眼斜着看向蚕丝屏风后模模糊糊的人影，下一秒手边价值不菲的白玉茶盏被他猛的摔在地上。

    张若婉猛的起身冲到床边，红着双眼，她狠狠抓住吕思安的臂膀：“砸的好啊！看看这屋子里还剩什么？你以为现在这种日子是我想要过的吗？”

    “咳咳咳，你走……”吕思安说完，整个人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张若婉闭了闭眼，赌气般抽走了被吕思安攥在手里的玉佩。

    看着暴戾的吕思安，眼里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执拗，她就淡然了。这人，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低头了。

    恍惚间，她心头一紧，紧接着头也开始疼。该不会是先前蹲在地上太久，又急血攻心……

    就这么完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床上的人挣扎着下床来，又把自己抱在怀里，只看见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倒是听不清楚。

    刚想嘟囔几句，让那人仔细那条刚断了才接上的腿。但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前也开始模糊。

    耳边的嘈杂人声一阵接着一阵，直到一切归于沉寂……

    次日，京城吕府一片白茫茫，水陆道场也是一应俱全，只说是府中的大奶奶去了。

    这声势浩大，原本不明内情的围观百姓也听出了风声：

    这不是兵部尚书家那个病怏怏的嫡子前几年刚娶的夫人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当真是没福分。

    “这少夫人是谁家来着的了？我听说是个庶女！”

    “听说了吗？七岁克母，这成婚没几年夫人又被克死了！这吕大公子难道真是七煞孤星！”

    一时间，整个京城，不管是谁提起这事都要唏嘘一番。

    ……

    “快看，快看，四小姐眼睛动了一下。”

    “还真是，看来是快要醒了，府里的陈医师药到病除！我这就给小姐再熬碗药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若婉麻木的睁开眼睛。

    眩晕的感觉没有半分的削弱，她直直的看着眼前，只觉得自己心肝脾胃都转了个个儿。

    真好，一了百了。

    不对？对！自己死了。

    片刻，她才颓然的闭上眼睛。

    “我去了，你往后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