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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绵软清新的甜糖气味弥漫着整只车厢,并不似刚刚穿行的购物街繁闹,传入耳中仅有听不真切的窃笑私语声。走道中央的车控系统全息影像,清晰显示轨车编号以及各项运行检查通过的信息,车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气封。

    唐让白左右顾望,下意识伸手再次压扶低戴着的宽檐黑礼帽,步伐迅捷地走向右手边恰好无人的,靠近车门的一个空座位匆忙坐下。

    从康尔雅购物街乘坐公共的鸟式超速轨车前往圣安光玉萤艺术中心,所耗费的时间恰好是七分钟。

    推收左手袖口,低头瞥一眼适应贴附于手腕的,半透明智能通讯仪所显示的时间,他舒缓地轻吐出一口气。时间还来得及。

    轨车正在以固定的时速平稳运行。不时有着型号相同,颜色各异的同伴,或从其他轨道后来无声超越,或面对靠近打招呼地闪亮车体而又彼此错行,经由不同的轨道驶向这个城域的不同区块。

    浅灰色车窗外,烈日正努力地耀闪着温暖的光。并不纯净的白的钩卷云拖曳着长长的尾,无精打采地跟随嘻笑的清劲风俯瞰山川河流。幢幢高耸的风格不一的大厦模糊形体地短暂显现,但还没等人看清又转瞬即逝。

    “唔……这个……羽店的……糖也太好吃了!诶,对了,晴……你作业做完了吗?把……给我看看嘛……”因刻意压低衰减而听不真切的声音忽悠悠地传来。

    “你不会又……课吧?这次的作业是……不难的。”颇有些无奈意味的声音窃窃回应。

    被“作业”两个字吸引注意力而迅速回过神,唐让白皱起眉,尽量保持动作幅度不大自然地微微偏转过头,颇有些审判意味看向声音来源处。

    那是两个面对着他的未成年少女,目测岁龄在十五或十六岁。

    靠窗端坐的少女身穿风川区星明高级中学的女式校服,容貌不失秀丽,柔顺亮滑的浅黑长发绝大部分披散至身后腰,唯留两绺让同龄人怦然心动的青丝,垂覆于尚处在发育阶段的略有起伏的山峰前,青春稚嫩的活泼与优雅温和的举止恰好平衡。

    乖巧懂事,不卑不亢……一眼就能令人满意,并给予内心的赞赏及肯定。

    如果女儿也有这少女一半的安稳听话就好了,唐让白忍不住的在心里对比感叹。

    再看向不停摇晃着双脚,不断恳求“让我看看嘛”的另一个少女。金棕渐变红色的过肩卷发,侧脸透显不太自然的白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复古贴颈项链,为天鹅颈的诱人与黄金比例般顺眼喜欢的锁骨更添特异姿色。

    调皮,伶俐,简直与身边的朋友截然相反。更有点类似自己的女儿?

    似有所感,长发少女不安地交握紧身边挚友的小手,有些疑惑地抬眼对上唐让白咄咄逼人的审视。

    糟糕!

    唐让白迅速转头,做贼心虚地看向窗外,假装在欣赏风景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轨车的时速开始动态减少,呼啸而过的高楼形影越来越清晰。

    也是在这时,舒缓的电子提示音恰好响起:“啾唧……圣安光玉萤艺术中心已抵达,非常感谢您本次的乘坐。现在是短停等待时间。下一站目的地,老蓝柏娱乐中心。”

    安稳地停靠于通常站点内,泄气减压后,轨车坚固的车门缓缓开启,车体上似浪潮涌亮的波纹光效传递,激活等候站台地面的所有光带。轨车的信息、各行各业新奇的广告、乘坐安全事项等整齐有序全息投影于触手可及的空中。

    等候室与站台的安全拦门响应指令打开,并没有等待多久的乘客们,不疾不徐地自觉排着队步近。

    略显慌张地站起身,没有胆量偏头用余光偷看同样审视自己的两个少女,他低着头步伐疾敏,与走进轨车的乘客擦肩而过,“逃”向通常站点的离站电梯。

    进入电梯等待下降到地面的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唐让白情不自禁地捏紧右拳头,神色有些懊恼,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幻想着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就像正要将香热气腾的美食送入口中,而一只本应该存活与“贫民区”的苍蝇飞扑而来紧扒在其上一样,离站电梯“叮咚”的提示音响起,打碎了他逐渐混乱的思绪。

    别多想,别多想。

    电梯轿门上下相对缓缓打开,唐让白伸手轻拍了拍自己并不光滑的脸颊,镇定情绪,尽力深呼吸吐气,找回较好的心态。

    坚定地走出电梯,站点大厅内意外的并没有多少前来乘坐轨车的客人。

    相应的各编号轨车信息与行车时间于微微抬头就可见的大荧幕滚动播映,清晰可数的铭刻对称花纹的金属材质方柱悬挂着复古风格壁灯,偏蓝白的柔光散射在深棕灰色光亮平滑的地面上,似夜间的静谧,又像安睡时的祥和,一股莫名的舒适感荡漾在每一个人的内心。

    神情自若地扫视一遍行为各不相同的稀疏人群,确认没有潜在的“楔者”刻意观察着自己,他轻快地走向前厅匀速转动的旋转门。

    一路步行离开“风尾花雀”轨车站点的领地范围,迷茫地止停在应该是以爱护大自然为主题制作的立体花坛前,唐让白不得不抬起左手,右手食指轻点待机状态的智能通讯仪,将其唤醒后打开隐身扫描模式,与日光下仍然清晰可见的,全息投影着详细标注周围领地点信息的固定机台申请交互。

    被标注为“古典博物”性质的诺特兰斯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有别于实验室运行中的机械都要小心翼翼的寂静,与自己毫无关系并且也不想知道的聊天言语自四面八方如同沸腾的水,气泡炸裂咕噜咕噜地奔涌进他的脑袋里。

    最后看一眼圣安光玉萤艺术中心近在咫尺不断闪烁的领地图标,他点启通讯仪的待机状态,微低着头无法忍耐地按照路线向前疾走。

    让一个几乎每天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待在实验室内废寝忘食进行研究的科学家,走出自己习以为常的领地范围,而准时赴一个莫名其妙但却关乎性命存亡的重要约会。这简直像是实验数据无误但整个实验却离奇失败的痛苦折磨。

    专注解决事件时不应该存在的喧闹声音;不时瞥来的含各种意味的目光;除了回家与实验室的最短路线,其他与迷雾无异的自己也不会轻易踏入的建筑地域……一个人要是不想做一件事时,即使伸手就能解决,但也总会有万种理由推脱或不去理会。

    唐让白心里清楚,自己就属于这样的人。但,唯独这一次,这一次不一样。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更无法坐视不管。

    在双脚踏进圣安光玉萤艺术中心的领地范围内时,他紧绷的样子明显轻松许多,急促的步伐有所减缓。

    不得不承认,圣安光玉萤艺术中心的确拥有与其名气相匹配的磅礴——代表各式主题的立体花坛最是常见,更不用提只起点缀作用的古典长立柱与颇具考究的雕像群。精准切割但表面却未经抛光的大块托罗索自然红镜晶岩岩群,作为路堑基石砌嵌于指点可数的行人道路:深邃澄清的天与梦幻净柔的云映浸入透晰的岩石表层产生奇妙的现象,安静无言的世界仿佛瞬间倒转,人身立于无尽天,繁华烁野且眼望不见界限的连绵地置予相反的初期的梦想。

    惊异地抬头向上望,震撼人心的两具百米多高的零号战争机器模型一左一右,皆是双手紧握铭刻着不知道是什么字符的石剑卫刺地面,似奉命护佑的骑士一样昂扬伫立,守望着这片地域。

    但占据主要位置,吸引人目光久久不能移开的,当属位于两具战争机器模型前方领队,令人心生作恶念想的金龙天柱。

    利用现代科技化繁为简的鎏金工艺,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态度,即便是从事这一行业工作的人都对其微观细节无可挑剔。只不过,花式繁复的彩色直射灯光与高压喷射的水柱衔接衬托的完整景象,唯有在月明星稀且心情符合时,才能让眼前场景的意境提升至更高层的朦胧楼阁。

    栩栩如生的金龙盘绕于祥云天柱,不怒自威地盯着前来艺术中心主馆参观的每一位宾客。

    此前从未拥有的呆站在原地想入非非良久,唐让白才倏然反应过来,被左侧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并礼貌站定的人影惊吓而踉跄着退离了两步。

    “对不起,唐先生,我们的总裁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您与我同行。”似乎是顾虑惊醒唐让白会让他心生不快及没有听清楚,人影俯身行歉礼小心翼翼地再次重复刚才说过的话语。

    唐让白确实有些恼怒,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而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眼前的人影,勉强点点头,下意识紧绷身体,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噢,哦……那快走吧!”

    特殊定制的彰显圣安光风格的职业装加涨几分本就不低的魅力,能够让得不少妙龄女子心动的帅气年轻痕迹于脸上清晰可见。但即便对方是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能让他为此增添丝毫好感。

    如果现实的耐心可以像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热衷的,虚拟中镜像真实的游戏——拥有数值明确的计量条,那么唐让白已经是处于最低限度的红色警示度值中间,也许再来一件极其挑战底线的麻烦事,就会导致耐心条清零,迫使他丧失理智。

    跟着特意前来迎接自己,唐让白猜测是助理或是其他的同职类的人进入主馆。多次穿越交谈声微的人群,经过又绕行不同的展区,最后在他忍不住要开口打破彼此的静默无言时,助理减缓了脚步,站定在一间免费给予宾客使用的型号普通的休息室门前,伸出右手成掌轻触下门框边的固定机台全息投影而出的,标显着多种常用语言的“请求开门”淡蓝色调矢量圆图形。

    伴随着助理后退两步优雅不减地行礼示意:“请!”,封闭性能极好的特制金属门速度不慢,无声地退回至门框里等待指令。

    “谢谢!”唐让白点点头,难得在最后向助理展现了自己带着标准假微笑的礼貌,步伐匆匆地走进房间。

    青色的真皮质软椅背靠并不纯白的金属墙壁,柔和的黄绿色灯光占据房间的主基调,淡黑的大椭圆地毯上负手站立一个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在其腿旁,透明度不高的玻璃矮长桌桌面,摆放着两株用线条优美的长颈花纹瓷瓶植种的,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奇异植物。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着装。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怀好意的见面,双方只有两个人,而且他还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

    “好久不见,让白兄。”绕过玻璃矮长桌,此次约会的发起人,向唐让白友好地伸出手。

    理应像上一次见面一样也伸手互握,以示友好与尊敬,但他却只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无动于衷:“还请别叫得这么亲切。我们仅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盛安可奥‘先生’。”

    察觉到唐让白语气中流露出的压抑许久的恼怒与不耐烦,被称为盛安可奥的男人笑容依旧不减,将本来伸出展示自己诚意的手换了一个姿势,“相识即是缘分嘛,看来是我稍有唐突了,还请让白兄理解。来,请坐。”

    经典虚假的笑,子虚乌有的礼貌。

    “不用了,我们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吧。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唐让白冷笑一声,摆摆手再次拒绝了盛安可奥的好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我也带来了。”

    “哈哈,让白兄这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不愧是能与莫流秋齐名的大科学家。”盛安可奥的笑容明显收敛了许多,又将双手反交于背后,态势颇有些盛气凌人,“你能及时赴约,我很高兴。”

    “不要再说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客套话了,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将双手插进身着的旧大衣口袋里,尽量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平静,唐让白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希望没有下一次,我的女儿不应该被卷进你们这一类人之间的争斗。还有,你派来盯梢的那些‘狗’,也叫回你的身边吧,我自己的价值我自己知道,而且每天看见也烦。”

    “这里面保存的是组合机器的部分重要数据。我不需要任何的报酬,我只有一个条件,离我和我的家人远远的,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拉开大衣,从衣衬的口袋里掏出一块仿佛努法米冷蓝晶石雕琢而成的,特制用来存储数据的长方形存储设备,唐让白毫不在意其珍贵程度地用拇指与食指捏着,向面色冷得可怕的盛安可奥展示。

    “好,很好。你的确很聪明,唐让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本来还想着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你请进我们圣安光集团,唉,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这是第一次在与别人的交锋中落入下风,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科学家,盛安可奥怒极反笑,但却没有失去理智,“拿来吧。”

    虽然极其厌烦企业集团之间的争斗,但是不代表在平时与他人的交谈讨论中,唐让白就如同三四岁龄的幼儿一般,言语不清,任人宰割。

    盛安可奥的言行让耐心条终于清零,唐让白将双指捏着的存储设备随意丢向盛安可奥,也没看清楚他有没有接住,直接转身走向在进入房间后就缓缓封闭的房门。

    “如果你之后仍然保持着这一份难得的聪明的话,希望你能够看清楚局势,提早离开‘御唐可里’。”盛安可奥冷漠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这个世界那么大,比你厉害的人还有很多。等你真的有这份实力,能够彻底扳倒御唐再说吧。呵,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你,甚至不如盛安老先生执掌时的十分之一。”唐让白不在意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在开启房门后彻底消失在盛安可奥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