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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再也不见的离别赠言,是祝福

    如果把触不可及、目不能视,存乎于人类概念遣造的时间,实质化为一条蜿蜒潺潺的溪河。

    那么就在盛安沐糕瞥见红匣后,呆愣且神魂尽失的鱼虾溃逃,水草化淤的流淌——并非如同让人心驰神往的老派侠客电影中那般,剑道修行者坐悟参道数载,水到渠成时星眸神开剑心意合,雷霆轰响剑斩瀑流。

    而是被一股贪婪又弥漫着众生皆厌恶的恶臭的,无法抵抗更无从追溯的超然力量蛮横吞噬一截。

    截断的溪河仍能流淌,只不过被吞噬过的溪水与河道,不,如此形容失之片面。

    倘若那位并不相识的好朋友未曾失去,或许还能够心有余悸向少女耐心解释:它吞噬的,不仅仅是那一截或许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几秒时间。

    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运命格,神魂圆满等等。

    只可惜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一个再也不见的好朋友的故事终于画上句号,放下墨笔。对影酌笑的星茶会,星星不再闪烁,皓月停止高歌,只留下幽竹哀垂风谅蝉鸣的悲戚。

    哪怕只有一幕身影缓缓消散也好,但,什么也没有。

    盛安沐糕极力抑制横冲直撞肆意妄为的悲伤漫流,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又不明所以地迅速收回,惊疑顾望。

    不久前与这种感觉类似的,还是在欣赏敬柏泽住所的门厅挂饰着的那两幅奇异油画。

    只不过这一次的感觉尤为强烈,直截了当影响情绪心智。

    “好难受……唔……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吧。嗯,肯定是!”盛安沐糕双手轻拍自己的脸颊,借着提前预支敬柏泽的低声安慰,深吸一口气安稳糟乱不已的情绪,揉揉眼眸积蓄的泪光,适时抓住正要与将来的珍宝朋友们打招呼的普西伊后衣领,略显粗暴与滑稽地把她提放在身前,“小快兔差点变成小珍宝了呢。注意安全啦!”

    “欸嘿嘿,好险,差点就掉进去了呢,多亏沐糕姐姐救我。呜,不过西伊还没找到……”双手紧攥衣摆,小脑袋毫不费力地从衣领口钻出,普西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旋即又羞愧地撅起嘴,低下头暗暗责怪笨拙的自己,没能找到另一件合适的珍宝。

    似乎是第一次这么失礼与恼躁,盛安沐糕神情肃穆地俯蹲下身,握住普西伊纠结交缠的小手,强势打断她的话语:“没关系的,比起珍宝,我更想知道,那是什么?”

    再次贪婪吸嗅着沐糕姐姐汹涌扑鼻,与摇摇晃晃爸爸讨厌作呕的昏酒味截然不同的幽香,普西伊“呜哇”轻声惊叹,紧张地顺着盛安沐糕残念难安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方有别于其他正争先恐后闪耀着自身存在感的珍宝的暗红匣子,红匣的外观极其简陋,也不能称之为简陋,假若一定要形容,普西伊在第一次见到这方红匣时,只能想到不入眼与随手可弃,与普通收纳用玻璃展盒相比,简直毫无优点。

    粗略观察,暗红匣子通体材质为木,并无其他任何附饰的金属、晶石、聚合物等升华点缀,也没有雕刻半分颇具艺术意涵的,或山水或鸟鱼或古迹。

    更像是,更像是,从自己迷糊瞌睡的双手下肆意诞生出来的。

    呜呜……只有像西伊这么笨拙,才会作出如此不堪入目难以启齿的“佳作”吧?

    “哦,一块造型别致的木头呢。姐姐你真厉害!”普西伊甚至都能想象,装作一本正经欣赏,实则阴阳怪气的弟弟,那副令人无需再忍的讨打模样。

    但,即便暗红匣子是如此的不堪,坚守职责的小快兔每次在打扫卫生时,总是会花上几分钟的时间,微张好奇的小嘴,双手撑住与肥嘟富圆截然相反的小脸蹲下身躯,静静地观察欢乐漂悠的浮尘,自觉避开收敛芒光等待海枯石烂的它。

    “唔……西伊也不知道。第一天正式工作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旧物收容屋里绝大部分“珍宝”的来历与相关信息,就算盛安沐糕心血来潮突击提问,普西伊都能得意地闭眼叉腰昂首挺胸,轻松背出它是在收容宝典的哪一栏目品类里。

    唯独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红匣,除却游离收容宝典的记载之外,普西伊对其的认知,也就仅限于奥菲罗萨·伊米尔·亚伯的口述:“亚伯爷爷说,如果我能够打开它,那它就是我的珍宝了。”

    “但是,你从来没有打开过它么?”盛安沐糕凝视着红匣,历经莫名其妙的惊涛骇浪后,想要明晰缘由的执拗轻易攀升至顶点。

    勾动涉世未深的孩童与少年少女们的好奇心极其简单,如果有什么看似平平无奇的事物,是他们看一眼就产生悸动及疑惑的,那么只需要再抛下一块香甜诱欲的饵料,耐心等待,浮漂总会在混乱沉浮中,于时间河面激起阵阵潋滟。

    “不是哦,沐糕姐姐,是我打不开它。”出乎意料地摇头否决了盛安沐糕的话语,普西伊颇为认真地拍拍她温润光滑的手背,像是闪烁着星光的双眸,暗藏或许会被狠打屁股的秘辛,“西伊试过很多种方式啦:正常打开、用震击锤砸开、呼啦呼啦的魔法也试过啦,它不会自己打开;能想到的都试过了,哦,对了,还用过亚伯爷爷的手杖撬开,不过手杖太粗了,没有办法撬。手杖里也没有什么控制器哦。”

    “最厉害的是,它一点损伤痕迹也没有。就好像……唔……也许有什么神奇咒语在保护它!用它作为第三个珍宝也很棒呢!”虽然没有成功打开暗红匣子获得其中的珍宝,但自顾自谈吐,神情愈加亢奋的普西伊,看上去反倒是乐在绞尽脑汁满头大汗的努力这一过程。

    某种意义上,这不也是一种奇特的珍宝吗?

    令自己方寸大乱再加上普西伊的极力推崇,盛安沐糕这一次耳边的小天使与小恶魔,倒是难得的没有各持己见,而是共同将还想出言反对的小害怕恶狠敲晕:“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那倒是可以作为第三个珍宝呢,当然,前提是它愿意成全我。”

    嗯,沐糕姐姐和柏泽哥哥的话,一定可以打开它的!

    就在普西伊双手握拳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盛安沐糕威风凛凛地站起身,如蝶翼浮云层叠的裙裾翩舞间,配合粉白亮色丝带系饰蝴蝶结的花纹边白色过膝袜,彰显敬柏泽绝对会痛捶胸口嘴角溢血,为错过4:1:2.5深感惋惜的美少女的“绝对领域”,干脆利落不失优雅踱步至瑟瑟发抖的暗红匣子面前。

    匣子似乎是利用极为特殊的木料制作,盛安沐糕检索自己缓慢扩张的学识湖泊内容,没有任何与之相符的树木自豪闪亮摇曳婆娑。

    润软玉脂,红藏光韵,轻盈绸缎,这是将其捧握于掌心最直观的感受。

    假若能够大量获取这种奇特的木料,再加上最近的试验品测试成功,“奇沐沐”或许就有新的“沐沐”可以面市了!

    不过嘛,现在还是得先打开看看,它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珍宝。

    暂时打消对自己麾下“奇沐沐”下一步要拓展的方向的思虑,盛安沐糕细致摩挲着暗红匣子,试探性地指掌微微发力。

    真的像西伊说的一样,居然纹丝不动!为什么?

    “沐糕姐姐加油,西伊相信姐姐一定能打开它的!”没有为盛安沐糕的第一次尝试打开匣子失败而感到气馁,普西伊反而像是在抬头看见流星没有为自己停滞,依旧慵懒划过夜空留下那绚烂即逝的几秒轨迹,满脸的祈盼与坚信不疑。

    极快收敛自己难以置信的表情,少女微红着脸点头接受已然由小快兔变成小迷兔的鼓励增幅,羞愤地咬牙就要使出全身隐藏的力气,却被耳边猝不及防响起的一句温和熟悉的疑惑打断。

    “沐糕,你在干什么呢?”跟随步伐稳重的亚伯绕过排列整齐的货架,敬柏泽向蹦跳着朝自己招手欢迎的普西伊微笑点头。

    呜喵……是……是柏泽!

    仿佛一只专注偷吃佳肴的小馋猫突然被人捏住命运的后脖颈,盛安沐糕慌乱地将手中深感大好时机,想要翩翩跃舞的红匣牢牢抓紧,遮藏至背后,同时转身装作一副颇为欣赏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的样子,不敢直视敬柏泽。

    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谎,实在是太过难为诚实守信的笨蛋公主了。

    “咳咳……没有呀,没事,我在思考一个重要问题呢。”仅仅只是保持这样的状态三秒,汗流浃背的盛安沐糕就感觉几乎要耗尽自己所有的心力。

    站定在双眸已经开始如漩涡般鲸吞理智的盛安沐糕面前,敬柏泽宠溺地叹气摇头,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用恰到好处只会感到一丝疼痛的力道掐捏她柔嫩的脸颊:“好啦,别装了,自诩天才少女,却一点也不会撒谎。是不是把亚伯老先生的古物摔坏了?”

    “唔唔……才没有!是给你的信物啦,喏,还想着最后再介绍它呢,便宜你了!”败倒在一针见血的拆穿与可恶至极但莫名的又不想挣脱的“魔爪”下,放弃类似普西伊才会作出的无用隐藏,不作抵抗的怜人泪光点点,盛安沐糕露出“快松手,不许再欺负我”的投降神情,“呜姆”求饶。

    这是……暗红色的木匣子?

    注意力从少女任君采撷的可口模样,转为她双手郑重捧献的红匣,敬柏泽收起得意忘形的欢笑失礼,饱含“只要是沐糕送的,不论是什么我都喜欢”的觉悟,与这份信物不需要金光璀璨,能够沁润心神就足矣的隐隐期盼,按捺因激动而产生的细微颤抖同样郑重接触。

    也是在两个彼此心意相通,悲喜互依的有情人共同触摸暗红匣子的那一秒,仿佛得到确切答案而点头满意,但又因即将殆尽的能量沉默叹惜,无法再以景星庆云友好回应,只能驱使迷幻光彩退染,自显祥瑞。

    “真的打开惹!呜……好厉害!”自始至终相信神妙奇缘的普西伊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虽然再一次欢急又笨拙地咬到了小舌头,但如同那条蠢笨海鱼被人抱起助力希望,奋力一跃自由归乡,努力瞪大的双眼中是止不住的钦羡与无憾。

    仿若一迹描绘许许多多未曾可知的故事画卷悠缓铺展,又同古人赋作:“白日邈其中出兮,阴霾披离以泮释。”如梦似幻,自张开匣盖就随虚弱游离的暗淡金线致礼问候,粗略观察,不过是一块金绿色的椭圆润玉安静地躺在匣子中。

    最惹人注目的,还属从暗红木匣子如纸张阴燃般华丽蜕变为碧绿剔透不经雕琢的玉石匣子。

    少年与少女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彼此弥漫爱意的视界中,两颗心依旧和谐如一火花闪耀,盛安沐糕很快收起短暂流露出的惊愕,取而代之的是念念不忘的初衷:哈哈!能实现泽的愿望的酒壶!敬柏泽则是一脸的满足释然:不愧是沐糕挑选的珍宝,很有意思呢。

    唯有站在敬柏泽身后,尚未言语的亚伯神情怔然,难掩冷夜孤雪覆身无处可藏的落寞。

    她没有说错啊,六十年,匣子再次打开了。

    此情此景,仿佛刹那间回溯到那令人怀念的欢笑时光,只可惜,火花不曾向自己闪耀,自己也仍然是那第三个人。

    唯一能够做的,只剩下与即将转身离去的圆满遗愿说一句:“好久不见。”

    “哼哼,怎么样?这可是我和西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呀!”收回双手叉于腰间,仰头挺胸,盛安沐糕明显是被欢喜与得意轻而易举支配,看一次少一次地摆出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

    虽然对少女“好不容易”的说法存疑,但不可否认的,她确实是用心寻找了,能让笨蛋公主如此,就算酒壶不能实现愿望,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回去我就用展示框把它裱起来,挂在我的房间里每天瞻仰它。”敬柏泽摩挲着匣子,忍住想要直接打击盛安沐糕的得意忘形的冲动,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啊?那……那可不行!你得……你得……”没想到敬柏泽会如此回应自己,盛安沐糕一时间聪明的小脑袋高压过载,又仿佛置身于漩涡之中,措辞难解。

    “你得贴身佩戴,不能随意摆放收藏。”尽量敛藏心中的悲戚,勉强挤出一抹像是在哭泣的微笑,亚伯适时帮衬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年轻的她,但恍惚中却有几分相似的盛安沐糕补充话语,“既然匣子打开了,我这有一个故事,可以说给你们听一听。作为听完故事的奖励,匣子和你们挑选的老物件可以不用支付任何费用获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