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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宣判

    “你所躲藏的推车里面的横板有些向下弯曲,与其他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就证明这里曾放过重物,但其他推车都没有这种现象,这就说明放的不是物品,而是里面曾经藏着一个人。当然,这只供推理依据,并不是决定性证据。”

    “还有,根据我的调查,青森先生是您妹妹的未婚夫,毛利宗介是您妹妹在美国居住时的管家。对吗?”

    中森书新的左手几乎握成了一个拳头:“告诉我,是谁帮你调查到的!”

    “It’sasecret。”佐里伸出了食指,摆出了不可说的模样。

    “那么,我们继续。第一件案子已经结束了,那就说说第二件。这个就很简单,利用GPS定位,想必您也是个电脑高手吧。只要根据定位判断出死者的位置,就能轻而易举地达到你的目的。所以这一次,您依靠大火将其烧死,并让他感到密室的恐慌感,但并不想让车子爆炸,对吧。当然,在这之前遗留下你的特征性物品,圆规。”

    中森书新继续保持沉默,只是不再那么紧张,而是从容淡定。

    佐里搅拌着眼前的咖啡,继续道:“第三起案件,我的猜测是这样的:您已经知道井下先生处于一种崩溃状态,很难接近他,所以您匿名打电话告诉他您知道当年的事情,想与他谈谈。为了能够让您封口,他还是放您进了他的门。井下先生的公寓没有那么的豪华,所以没有监控,这使您更好的实行凶杀方案。我想进门前,您就已经戴上了手套,只是怕指纹暴露。他给您倒了杯茶水,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您端起就喝,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再后来,您用相同的手法将其杀害。之后,您将茶杯洗一洗,确保不会有任何线索遗留后,重新倒了杯茶,并故意只倒一半,然后若无其事地出去了。您算好时间后,在一个公共电话亭匿名打电话,并伪出其他的声音,引来警察。”

    “说了这么多,如果没有决定性证据,全部都是无稽之谈。”中森书新冷冷地道。

    佐里微微一笑:“您也知道,井下先生是个非常小心的人,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安全,悄悄地装了一个监控。您可能觉得我在开玩笑,因为您肯定是事先检查无误之后再杀人,对吗?”

    说着,佐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球。

    “您还记得吗?在电视机旁有一个泰迪熊?”

    “之所以那个玩偶看起来很奇怪,是因为它的其中一只眼睛就是监控。一开始我还很好奇,像井下先生如此无聊之人怎会买这种东西。好了,这个证据够了吧?”

    中森书新如释负重地叹了口气:“我猜你已经知道我的杀人动机了吧?”

    “大概都知道。”

    中森书新没有因为被揭发而有非正常举动,他缓缓道来:

    中森怜子是中森书新的妹妹,因在美国读书且找到了高薪工作,不久后又拿到了绿卡,所以久住美国。当时,青森岸瓦与中森怜子同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日久生情,毕业后,成为情侣。

    一日,怜子在别墅内,与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边读书边喝茶。“嘭!”三名陌生男子拿着棒球棍一脚踹开了大门。

    望着一名男子拎着青森岸瓦的衣领,随手往客厅一侧扔去,怜子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连救命的叫喊声都发不出。她的下意识就是去抽屉里拿枪,在美国,私闯民宅可以直接将其击毙。

    其中一名男子看出了怜子的用意,一个箭步上前,用棒球棍重击怜子。

    而在这之前,三名歹徒早就将正在打理花园的青森岸瓦打的头破血流。他就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意识极其模糊,想拼着命站起来保护怜子,可再怎么也做不到。他就这么眼睁睁地,模糊地看到三名歹徒对怜子做出了不是人该做的事情。

    践踏她,揉捏她!

    一切都结束了,三名歹徒拿来汽油桶,在客厅里洒满,放了几把火,没人性地走了。

    大火迅速蔓延,如饿狼般侵蚀着屋子。

    管家毛利宗介从外面刚刚买菜回来,看到不可收拾的一幕。他丢下所有东西奔向屋子,大火已经将门严严实实地堵住,他什么也不顾了,用花园里的水管浇湿自己并用外套顶在头上,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向里面叫喊:“小姐!小姐!青森先生!”

    忽然间,毛利宗介看到了离窗口不远的,奄奄一息的青森岸瓦,他的部分衣服已经被大火灼烧,脸部已是灰蒙蒙一片:“救怜子······”

    毛利宗介急忙望向四处,并没有见到怜子的身影。为了不再拖延时间,能救一个是一个,毛利宗介立即带着青森岸瓦逃出了屋子,刚踏出门口,只听“嘭!”的一声,屋子爆炸了,原因大概是煤气吧。

    青森岸瓦的确是救出来了,但他的脸已经严重烧伤,永远都不能再恢复了。他告诉从日本赶来的中森书新:“当时她隐隐约约见到怜子往屋子深处缓慢爬去,却不能去救她,在自己面前,怜子惨遭践踏,也未能阻拦。自己愿意以死去天堂向怜子赔罪。”

    法庭上,路人的证词不构成证据,别墅也被烧毁,什么都没有留下。中森书新决定撤诉,因为他知道,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那三人干的。就算是证明了,也要通过十名陪审员才能判处死刑,这样的概率实在微妙。

    于是,他想到要靠他自己来判处他们死刑!

    回日本后,中森书新开始调查案件,发现自己曾经逮捕过这三名歹徒,而当时的他们才18岁,他终于知道这三名歹徒为什么要在美国对怜子下如此毒手!三名歹徒积了14年的怨恨,却去屠杀践踏一个弱小的女子!

    复仇的心由此根深蒂固······

    而毛利宗介和青森岸瓦因自己的愧疚愿意帮助中森书新,因此成了共犯。但是,为了怜子,中森书新从来都没有让二人动过手,如果案子破了,他要承担一切责任!

    此时此刻,佐里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惋惜:“那您的妻子,和您的女儿呢?”

    “我妻子的工资已经够她们宽裕的生活一辈子了,再加上我已经把我的所有积蓄存在了银行里,存了足足七百万日元,我想已经足够了。”

    “您怎么会有这么多积蓄?”

    “依靠我的工资是不可能的。其中有一部分是我妹妹留下的。”

    “小娴会缺少父爱的。”

    “出狱,再见吧。”

    说完,藤峰茶作出现在中森书新一旁,中森书新竟苦笑道:“原来你一早就在录音啊。”

    “中森,跟我去自首吧,会判的轻一点。”藤峰茶作沉重地说。

    一旁的佐里默默地摘下棒球帽。

    ······

    法庭上,法官严肃判决:“中森书新,因故意杀人罪被捕入狱,宣判有期徒刑30年,并剥夺一生政治权利。青森岸瓦,毛利宗介因协助主谋,被判此案件之从犯,应当从轻,减轻处罚,宣判有期徒刑5年,并剥夺一生政治权利。”

    面对威严的法庭,中森书新昂起了头,义正言辞道:

    “我向我的妻女忏悔,我向怜子忏悔,但对于我所杀的人,我向他们宣判。”

    ······

    伊藤佐里家。

    纯优坐在电脑前,说:“总有一天,像我这样的恐怖分子的结局肯定比他惨多了。”

    “纯优,你就不能乐观点吗?”佐里发苦道。

    “我的人生就注定是悲哀的。”

    “纯优,别这么说自己。”凌子安慰道。

    “在新闻上看到他忏悔了,是吗?”

    佐里慢步走向窗户,望着蔚蓝的天,道:“忏悔的囚牢······凌子,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个杀人凶手?”

    凌子立即否决:“当然不是!”

    “但我总是利用推理将一个人逼向绝境,哪怕他是个好人。”

    纯优意味深长地望着佐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