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另一边，冯朝正和孙鑫吐槽：“我活了30年，第一次有人指着我鼻子骂我渣男。你说，我能跟王畑羽怎么样，你没看见你妹怎么说我，那话骂得有多难听，什么‘狗改不了吃屎’、‘人渣’说什么我一天约一个，让我保重身体，怕我身体吃不消……”
孙鑫坐在冯朝对面，听着冯朝滔滔不绝的埋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休息，赶上冯朝请客吃饭，还以为真能好好吃顿饭，结果变成吐槽大会，早知道就不来了。不过这还是孙鑫第一次见冯朝这么多话，从见面到现在，孙鑫真是一句话没插进去，都是冯朝一个人在说。只是孙鑫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头更痛了。
不过这事儿，就是非来讲，孙鑫站冯之之这头。
“行了，听你呱噪了一个晚上。”孙鑫夹了块儿肉放嘴里：“菜都能凉了。“
“你还吃的下饭。”冯朝见孙鑫没觉得事儿大样子，更窝火了。
“我怎么就不能吃饭，我到现在就吃了这么一口，你不吃我还要吃呢。”孙鑫又夹了一筷子菜放碗里。“而且，就这事儿，你抱怨什么，感觉你还多委屈，你跟王畑羽都那样了，冯之之没骂你畜生王八蛋，问侯你祖宗，已经很有素质了。而且……”孙鑫认真的说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根王畑羽有什么？”
“孙鑫。”冯朝怒了。“冯之之不知道我跟王畑羽，你还不知道吗？我可能跟王畑羽怎么吗？可能吗？断了好几年了。”
“我就这样一问，你跟我发什么火，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们，你们都躺床上了，你上次在上海被之之看到王畑羽从你房间里出来那次，我可是斩钉截铁跟冯之之说过你跟王畑羽不可能，但是这次，人家在你床上，之之能不胡思乱想，哦，不，这都不用胡思乱想，这能想的也就那么一件事，你说人家生不生气。
而且她生气，不说明还是对你有感觉嘛，上海那次，之之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我说这事儿就当个笑话在说。”孙鑫继续说道：“不是，你换个角度，要是之之跟一个男的躺床上，你看到了，你怎么想，难道你还贴心的过去怕人家着凉把被子给人家盖上。而且王畑羽怎么知道你家密码，我都不知道，你别说这件事冯之之不相信，我看到，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跟王畑羽有一腿。”
“我……我……”冯朝额头都流汗了。“我家那密码，320330，就是我会开的机型其中的两种，王畑羽之前就知道，多试几次就试出来了，这个又不难。”
“那人家怎么进小区的，怎么通过你单元楼的门襟的，你们那小区还是高档小区，这保安就怎么好糊弄？”
“我……我怎么知道王畑羽怎么进来的。”冯朝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理，但还在为自己辩解：“王畑羽什么手段你不知道？她都能从你这儿套出我家地址。“冯朝突然想到什么，恶狠狠的看着孙鑫：“你才是最可恨，要是你嘴巴紧点，王畑羽能知道我住哪儿？还能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句话说的孙鑫无法反驳：“这个事确实怪我，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都发生，我们就不去想了。”孙鑫赶紧把自己摘干净：”你这…….嗯，打算跟之之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她现在…….哼。”冯朝冷笑：“可能把我跟强奸犯想的差不多吧。”
“哈……哈。”孙鑫听到冯朝如此评价自己，实在没忍住，但依旧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强奸犯还是不至于，最多是强奸未遂。“
“孙鑫！。”冯朝一脚踹到孙鑫腿上。“你再说风凉话，你就给我走。”
孙鑫摸了摸腿，说道：“菜都齐了，好歹让我吃完再走，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多浪费。”
……
第二天冯之之跟家里人招呼都没打，就回空港花园了。没想到平时30分钟的路程，居然在路上耗了接近3个小时。
冯之之的车当天限号，所以她是打车回去。但是早上5点开始，成都就大雾，冯之之站在小区门口等车等了30分钟，连车开到自己跟前了都没看见。还是司机师傅按了好几声喇叭，冯之之才发现。
“哎呀呀，这雾大的，我就在马路对面，居然开了30分钟才到。”一上车，师傅就一个儿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等久了，冷惨了嘛。”
“还好，没事，雾大嘛，安全第一。”
“你看看成都这天气，一到冬天这空气质量太差了，雾霾这么大，还天府之国呢，都快成雾霾之都了。”师傅抱怨道。“你去机场那边，是要赶飞机？”
“不是，我住那边。”
“哦，那就好，我就怕你赶飞机，路都看不见，车速都提不起来。今天这天气，机场估计都废了。”
到了空港花园，都快12点了。陈秋儿柳俊颖早就把饭做好等着冯之之了。
“之之，你终于到了。”柳俊颖说道。“我都差点以为你找不到回来的路。”
“路上是不是很堵？”陈秋儿问道。
“堵到是不堵，就是雾太大，看不清楚路，车速提不起来。”
“早上那会儿雾可大了，我站在阳台上都看不清楚楼底。”陈秋儿皱起眉头。
“没办法，一到冬天，天气就这样，我只是担心我们下午的航班.......希望不要延误。”柳俊颖担心的说道。
“刚才送我回来的师傅都说今天机场肯定废了。这么大的雾，估计早上的航班全延误了。”
“我看经理刚刚还在群里说，让今天备份的人不要乱走，说可能随时都能备上航班。”陈秋儿说道。
“那完了，我们想都不用想，肯定延误。”冯之之断定。
柳俊颖陈秋儿相互对视一眼，冯之之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看到她们俩这些小动作，问道：“你们俩干嘛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柳俊颖放下筷子：“你今天怎么了？心里有事？”
“那么明显吗？你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脸垮成这样，除非我跟秋儿瞎了才能看不出来。”
冯之之用筷子敲着碗边：“跟我爸吵架了。”
“你怎么又跟你爸吵架了，一回家就只顾吵架？找不到其他事情做了吗？”柳俊颖很无奈。“别老跟你爸吵架，他们现在年纪都大了，生气都能生出病来。就我爸吧，现在一点气都不能受。”
“对了。”听到柳俊颖说起她爸爸，冯之之便想起来，问道：“你爸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定期复查？”
“好多了，自从上次做了手术再也没有出过血，上个月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保养的还不错。”
“那就好。”冯之之总觉得柳俊颖看自己眼神很奇怪，问道：“你干嘛总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柳俊颖多了解冯之之，虽然冯之之说是跟她爸爸吵架，但是这父女俩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之前吵了那么多次，冯之之都不是这个样子，便想到其他方面去了，问道：“诶，你回去没找冯朝……”
“别提这人。”冯之之打断：“提他不吉利。”
柳俊颖见冯之之这样说，立即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呢。
手机突然响了，冯之之拿起一看是吴可仁给打来的电话。
“之之。”吴可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太舒服。“我发烧了，已经请了假，下午的航班就不跟你们飞了，陈淑备上我的航班了。”
“啊？”冯之之皱着眉头。“您怎么发烧了呀，师父，前天不还好好的吗？”
“可能是昨天出去爬了山吹了风感冒了，昨晚上头就有点痛，早上起来量了下体温，都39度了。”
“这么高？阎王干嘛去了，爬山还不多给你穿点衣服，这老公当的太不称职了，师父，您赶紧换一个。”
“冯之之，你是不是皮痒了.......”电话那头传来闫海洋的咆哮。
“他也感冒了，也不舒服呢现在。”吴可仁嘱咐道。“对了，你们晚上飞航班把过夜用品带上，今天成都大雾，我看公司早上出港的航班全部延误了，群里说机场已经积压了大面积的航班。而且我看了下天气预报，说晚上还会起雾，你们飞航班多注意点，估计今天旅客情绪不会好。”
“嗯，我知道了，师父。不过我一想到乘务长换成陈淑就头疼，您可不知道上回我跟她飞上海延误，她真是一点作为都没有，胆子小到客舱都不敢出，就怕乘客骂她，真不知道她这个乘务长是怎么考上的。”
“她就是那样，胆小怕事，只要延误就不敢出客舱，什么都靠乘务员，不过她也运气好，这么多年了，她都是这么飞的，也没见出过什么事儿。”
“她这个样子，出事是早晚的，我就等着看她哪天出洋相。”
“你跟俊颖秋儿也说说，晚上航班多注意点。”
“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吧。”
挂了电话，陈秋儿问道：“师父感冒了？严重吗？”
“发烧了，应该也还好，我听她说话声儿还行。”冯之之放下电话。“乘务长换陈淑了。”
“啊？陈淑啊？那我们……”陈秋儿十分沮丧，立刻双手合十的说道：“希望今天乘客脾气都好点，要不就让我们正点去正点回。”
“我看是不可能了。”柳俊颖立刻打断，把手机递给两人：“你们自己看。”
柳俊颖手机上的图片全是机场候机楼的照片，每张照片真是惨不忍睹，满地的饭菜，一群面目狰狞的乘客。有张照片上，一个乘客居然站到地服的工作台上。
“这是今天的？”冯之之问道。
“嗯，就刚刚她们才发的朋友圈，全部是都是航班延误滞留在机场的乘客。”柳俊颖回答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地上是他们的饭？”陈秋儿问道。
“那原本是给他们准备的午餐，航班延误了，怕他们饿。结果乘客根本不领情还把饭菜砸了，满地都是。”
“这都是什么素质呀，叫警察来呀，全都抓起来。还给他们饭吃，饿死算了。”
“警察。”柳俊颖摇摇头。“我估计都不够用了，他们说不止我们公司这样，其他航空公司也没好到哪里去，乘客在机场待着，一待就是一上午，再好的脾气都磨完了。”
“磨完了就可以乱发脾气啦？天气原因的延误，能怪谁，有本事去怪老天爷呀。眼睛长在脸上不知道看。”冯之之很生气，也有点担心，现在已经都这样了，下午她们那个航班只会更惨。“算了算了，已经都这样了，我们中午睡一会，下午上了飞机，跟乘客拼了。”
收拾完碗筷，大家去床上眯了一会。原本他们这几天的班都是跟吴可仁飞，乘务员就冯之之，陈秋儿，柳俊颖和赵懿。本来冯之之都接受赵懿，没觉得有什么了，现在吴可仁请假把陈淑换了过来，根本就是换了一位猪队友来，还是个乘务长，航班又延误成这样了，她们今天根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陈淑就给她们打了个电话说，航班延误，让大家在家等通知。
反正也醒了，干脆起来慢慢收拾。挂了陈淑的电话，冯之之翻了翻微信，一条信息都没有。冯之之心想，这下算是跟冯朝彻底闹掰了。冯之之觉得很莫名其妙，冯朝都那样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想他。
比预期起飞时间已经晚了三个多小时，大家都还没收到任何通知，冯之之实在等不下去，就给陈淑发了个信息：
冯之之：姐，请问还没有时间吗？
陈淑：调度还没通知我。
陈淑回答的言简意赅，根本不想多说一个字，冯之之看到她回的信息心里更烦。
陈秋儿看着冯之之在发信息，问道：“还是没有时间吗？”
“嗯。”冯之之点点头，望着外面的天儿：“哎，天都要黑了，我感觉又要起雾了。能不能取消呀，都延误成这样了，还飞什么飞。折磨乘客也折磨我们，今天晚上怕是要熬夜了。”
“取消是不可能的了。”柳俊颖说的很肯定。“那么多人滞留机场，公司还要负责他们的吃住，那成本得多大，得花多少钱？只能拖死我们，让我们熬夜熬到底，我们工资才多少呀，一小时不到100块。”
“公司真是吸血鬼，就知道剥夺我们的权益，我们也是人，又不是机器。最烦熬夜了，熬一晚上，要睡几天才补得回来。”冯之之越说越来气。“真是烦死了。”
冯之之越说越气愤，到是陈秋儿柳跟俊颖，在旁边坐着依然很淡定。陈秋儿脾气好，柳俊颖是懂事，就冯之之在旁边像个喷子一样，说个不停，抱怨连天。其实冯之之也知道再怎么抱怨也没什么用，公司制度就是那样，无法改变。
突然，冯之之手机响了，一看是陈淑打的，立马接通：
“姐，是有时间了吗？”
“7：10分公司开会。”
“好的，那我们…..喂？”冯之之话都还没有说完陈淑就把电话挂了，冯之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这陈淑是有多节约电话费，老子话都没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柳俊颖催促道。“我已经打好车了。”
到了公司，航前休息室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因为航班延误，公司给大家准备的房间不够用，全都挤到休息室来了。
在航前，冯之之居然撞到了冯朝，只不过冯之之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过去。冯朝正准备下停车场开车，见冯之之如此，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余君瞧着两人没对，打趣的问：“吵架了？”
冯朝没回答，余君又说道：”你说你一把年纪跟一小孩儿吵什么架。“
“我哪把年纪了？”冯朝不悦。
余君见冯朝居然生气了，立即改口：”正值芳邻，青春永驻。“
冯朝心里烦得很，想着冯之之这个点去飞航班，加上有这个天气，估计再落地成都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
准备会时，陈淑表无表情，还很不耐烦：“我们航班现在已经延误4多小时了，上了飞机，你们动作快一点，号位就按着准备网上的来，冯之之，你飞后舱，赵懿你飞头等舱。”
冯之之心想幸好让自己飞后舱，她才不想在前面看陈淑那张死人脸呢。在后面跟陈秋儿柳俊颖一起，多好呀，即便延误，心情也好。
开完会，去会议室找机组。开完准备会，大伙儿就坐车进场了。
在车上，机长继续补充：“现在给我们起飞时间是20:05，大家上去后动作快点，检查好紧急设备我们就立刻通知上客。”
冯之之一看表，都快7点半，就半个小时干完所有的事，根本不可能。何况现在人还在车上还没上飞机呢。
上了飞机，大家放下箱子立马干活，检查设备，一切就绪后，听见广播器里传来机长的声音：
“我们又往后推了，给的时间21:35推出，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无奈，看了眼陈淑，她倒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在的座椅上玩手机。
“乘客上来会把我们撕了吗？”陈秋儿问。
“可能会吧。”冯之之给了陈淑一个白眼。
柳俊颖见状立刻拉了拉冯之之的衣服，让她注意注意自己的态度
“对了。”陈淑终于反应过来。“你们等会对乘客说话态度好一点，延误这么久，他们肯定心情不好，你们可别给我惹些什么投诉，我还得给你们去擦屁股。”陈淑盯着赵懿：“赵懿，等会你把头等安抚好了，他们可都是高端乘客，一投诉一个准儿，你等会注意点。”
陈淑不说还好，一说话，说的全是屁话。冯之之本来对她就有意见，现在对她意见就更大。航班就延误了这么久，乘务员都会有点担心，她倒好，不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还要给大家泼冷水，真是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当上乘务长的。
冯之之看了眼赵懿，发现她恨了陈淑梅好几眼，眼神里还透露出很鄙夷的神情。原本冯之之还以为她们俩关系好，陈淑梅才安排赵懿飞头等舱，不过现在看她跟赵懿说话的口气，感觉这关系也一般呀，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廊桥外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冯之之朝外望去，地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你们准备好了吗？大么时候上客？”
“通知我们21:35才推出，你问问机长什么时候上客？我们客舱已经准备好了。”陈淑对地服说道。
地服赶忙进驾驶舱问机长上客时间，转身出来对乘务组说：“机长说整点上客（21:00），那我就按照这个时间登机行吗？”
“行，那个乘客情绪怎么样了？”陈淑问道。
“不太好，隔壁公司的地服都被打了，给乘客发的餐全部被扔回来了，有的人跳到桌子上，把电脑也砸了，饭被扔了一地，机场保安好多都挂了彩，现在警察还在外面处理，现在的候机楼一片狼藉。我们的乘客比他们好一点点，虽说没动手，但也开始骂人。有的都不想走了，让我们公司安排住宿，还让我们公司赔钱，等会上完客你们要是马上走还好，要是还要等，估计你们就要遭罪了。”
大家听完这话，脸色一沉，陈淑居然露出了一股子冯之之认为作为一名乘务长不该露出的胆怯，至少冯之之跟吴可仁飞的时候，哪怕延误再久，冯之之都没有看见她脸上出现过陈淑这种表情。
冯之之不敢想象外面候机楼是个什么情况，都动手了，还打人了。要是一个两个自己还能应付，要是一群人冲过来打自己那也只有挨打的分。冯之之喵了眼陈秋儿，陈秋儿拳头都拽紧了，柳俊颖也是愁眉苦展的，赵懿眉眼早就皱在一块去了。虽然大伙儿都不是第一次遇到延误，但像这么极端的延误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地服往廊桥望了望，急忙跟陈淑说道:
“乘务长我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看看，我怕那些人闹事，整点我准时上客。”
冯之之想着即将要面对的情况，再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听到乘客打人后，不知所措的乘务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延误，乘务员是很能理解乘客的心情。坐飞机，本来就图的是个方便快捷，偏偏一延误，就往死里等。要是遇上别的什么原因，像机械故障，或者航空公司原因，多多少少还能配点钱。偏偏这种天气原因是最让人无奈的。原本这个航班本来是下午3:30起飞飞往厦门，但就因为今天大雾，机场所有航班都延误，积压了很多航班，滞留了许多乘客。那么多人都在候机楼待着，起飞时间也遥遥无期，换成任何人都会烦躁。虽然砸东西，打人是不对，但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等下去，再好的性子也被磨得没有了。
叮，终于等到上客铃响了。
孙鑫坐在冯朝对面，听着冯朝滔滔不绝的埋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休息，赶上冯朝请客吃饭，还以为真能好好吃顿饭，结果变成吐槽大会，早知道就不来了。不过这还是孙鑫第一次见冯朝这么多话，从见面到现在，孙鑫真是一句话没插进去，都是冯朝一个人在说。只是孙鑫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头更痛了。
不过这事儿，就是非来讲，孙鑫站冯之之这头。
“行了，听你呱噪了一个晚上。”孙鑫夹了块儿肉放嘴里：“菜都能凉了。“
“你还吃的下饭。”冯朝见孙鑫没觉得事儿大样子，更窝火了。
“我怎么就不能吃饭，我到现在就吃了这么一口，你不吃我还要吃呢。”孙鑫又夹了一筷子菜放碗里。“而且，就这事儿，你抱怨什么，感觉你还多委屈，你跟王畑羽都那样了，冯之之没骂你畜生王八蛋，问侯你祖宗，已经很有素质了。而且……”孙鑫认真的说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根王畑羽有什么？”
“孙鑫。”冯朝怒了。“冯之之不知道我跟王畑羽，你还不知道吗？我可能跟王畑羽怎么吗？可能吗？断了好几年了。”
“我就这样一问，你跟我发什么火，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们，你们都躺床上了，你上次在上海被之之看到王畑羽从你房间里出来那次，我可是斩钉截铁跟冯之之说过你跟王畑羽不可能，但是这次，人家在你床上，之之能不胡思乱想，哦，不，这都不用胡思乱想，这能想的也就那么一件事，你说人家生不生气。
而且她生气，不说明还是对你有感觉嘛，上海那次，之之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我说这事儿就当个笑话在说。”孙鑫继续说道：“不是，你换个角度，要是之之跟一个男的躺床上，你看到了，你怎么想，难道你还贴心的过去怕人家着凉把被子给人家盖上。而且王畑羽怎么知道你家密码，我都不知道，你别说这件事冯之之不相信，我看到，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跟王畑羽有一腿。”
“我……我……”冯朝额头都流汗了。“我家那密码，320330，就是我会开的机型其中的两种，王畑羽之前就知道，多试几次就试出来了，这个又不难。”
“那人家怎么进小区的，怎么通过你单元楼的门襟的，你们那小区还是高档小区，这保安就怎么好糊弄？”
“我……我怎么知道王畑羽怎么进来的。”冯朝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理，但还在为自己辩解：“王畑羽什么手段你不知道？她都能从你这儿套出我家地址。“冯朝突然想到什么，恶狠狠的看着孙鑫：“你才是最可恨，要是你嘴巴紧点，王畑羽能知道我住哪儿？还能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句话说的孙鑫无法反驳：“这个事确实怪我，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都发生，我们就不去想了。”孙鑫赶紧把自己摘干净：”你这…….嗯，打算跟之之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她现在…….哼。”冯朝冷笑：“可能把我跟强奸犯想的差不多吧。”
“哈……哈。”孙鑫听到冯朝如此评价自己，实在没忍住，但依旧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强奸犯还是不至于，最多是强奸未遂。“
“孙鑫！。”冯朝一脚踹到孙鑫腿上。“你再说风凉话，你就给我走。”
孙鑫摸了摸腿，说道：“菜都齐了，好歹让我吃完再走，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多浪费。”
……
第二天冯之之跟家里人招呼都没打，就回空港花园了。没想到平时30分钟的路程，居然在路上耗了接近3个小时。
冯之之的车当天限号，所以她是打车回去。但是早上5点开始，成都就大雾，冯之之站在小区门口等车等了30分钟，连车开到自己跟前了都没看见。还是司机师傅按了好几声喇叭，冯之之才发现。
“哎呀呀，这雾大的，我就在马路对面，居然开了30分钟才到。”一上车，师傅就一个儿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等久了，冷惨了嘛。”
“还好，没事，雾大嘛，安全第一。”
“你看看成都这天气，一到冬天这空气质量太差了，雾霾这么大，还天府之国呢，都快成雾霾之都了。”师傅抱怨道。“你去机场那边，是要赶飞机？”
“不是，我住那边。”
“哦，那就好，我就怕你赶飞机，路都看不见，车速都提不起来。今天这天气，机场估计都废了。”
到了空港花园，都快12点了。陈秋儿柳俊颖早就把饭做好等着冯之之了。
“之之，你终于到了。”柳俊颖说道。“我都差点以为你找不到回来的路。”
“路上是不是很堵？”陈秋儿问道。
“堵到是不堵，就是雾太大，看不清楚路，车速提不起来。”
“早上那会儿雾可大了，我站在阳台上都看不清楚楼底。”陈秋儿皱起眉头。
“没办法，一到冬天，天气就这样，我只是担心我们下午的航班.......希望不要延误。”柳俊颖担心的说道。
“刚才送我回来的师傅都说今天机场肯定废了。这么大的雾，估计早上的航班全延误了。”
“我看经理刚刚还在群里说，让今天备份的人不要乱走，说可能随时都能备上航班。”陈秋儿说道。
“那完了，我们想都不用想，肯定延误。”冯之之断定。
柳俊颖陈秋儿相互对视一眼，冯之之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看到她们俩这些小动作，问道：“你们俩干嘛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柳俊颖放下筷子：“你今天怎么了？心里有事？”
“那么明显吗？你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脸垮成这样，除非我跟秋儿瞎了才能看不出来。”
冯之之用筷子敲着碗边：“跟我爸吵架了。”
“你怎么又跟你爸吵架了，一回家就只顾吵架？找不到其他事情做了吗？”柳俊颖很无奈。“别老跟你爸吵架，他们现在年纪都大了，生气都能生出病来。就我爸吧，现在一点气都不能受。”
“对了。”听到柳俊颖说起她爸爸，冯之之便想起来，问道：“你爸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定期复查？”
“好多了，自从上次做了手术再也没有出过血，上个月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保养的还不错。”
“那就好。”冯之之总觉得柳俊颖看自己眼神很奇怪，问道：“你干嘛总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柳俊颖多了解冯之之，虽然冯之之说是跟她爸爸吵架，但是这父女俩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之前吵了那么多次，冯之之都不是这个样子，便想到其他方面去了，问道：“诶，你回去没找冯朝……”
“别提这人。”冯之之打断：“提他不吉利。”
柳俊颖见冯之之这样说，立即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呢。
手机突然响了，冯之之拿起一看是吴可仁给打来的电话。
“之之。”吴可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太舒服。“我发烧了，已经请了假，下午的航班就不跟你们飞了，陈淑备上我的航班了。”
“啊？”冯之之皱着眉头。“您怎么发烧了呀，师父，前天不还好好的吗？”
“可能是昨天出去爬了山吹了风感冒了，昨晚上头就有点痛，早上起来量了下体温，都39度了。”
“这么高？阎王干嘛去了，爬山还不多给你穿点衣服，这老公当的太不称职了，师父，您赶紧换一个。”
“冯之之，你是不是皮痒了.......”电话那头传来闫海洋的咆哮。
“他也感冒了，也不舒服呢现在。”吴可仁嘱咐道。“对了，你们晚上飞航班把过夜用品带上，今天成都大雾，我看公司早上出港的航班全部延误了，群里说机场已经积压了大面积的航班。而且我看了下天气预报，说晚上还会起雾，你们飞航班多注意点，估计今天旅客情绪不会好。”
“嗯，我知道了，师父。不过我一想到乘务长换成陈淑就头疼，您可不知道上回我跟她飞上海延误，她真是一点作为都没有，胆子小到客舱都不敢出，就怕乘客骂她，真不知道她这个乘务长是怎么考上的。”
“她就是那样，胆小怕事，只要延误就不敢出客舱，什么都靠乘务员，不过她也运气好，这么多年了，她都是这么飞的，也没见出过什么事儿。”
“她这个样子，出事是早晚的，我就等着看她哪天出洋相。”
“你跟俊颖秋儿也说说，晚上航班多注意点。”
“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吧。”
挂了电话，陈秋儿问道：“师父感冒了？严重吗？”
“发烧了，应该也还好，我听她说话声儿还行。”冯之之放下电话。“乘务长换陈淑了。”
“啊？陈淑啊？那我们……”陈秋儿十分沮丧，立刻双手合十的说道：“希望今天乘客脾气都好点，要不就让我们正点去正点回。”
“我看是不可能了。”柳俊颖立刻打断，把手机递给两人：“你们自己看。”
柳俊颖手机上的图片全是机场候机楼的照片，每张照片真是惨不忍睹，满地的饭菜，一群面目狰狞的乘客。有张照片上，一个乘客居然站到地服的工作台上。
“这是今天的？”冯之之问道。
“嗯，就刚刚她们才发的朋友圈，全部是都是航班延误滞留在机场的乘客。”柳俊颖回答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地上是他们的饭？”陈秋儿问道。
“那原本是给他们准备的午餐，航班延误了，怕他们饿。结果乘客根本不领情还把饭菜砸了，满地都是。”
“这都是什么素质呀，叫警察来呀，全都抓起来。还给他们饭吃，饿死算了。”
“警察。”柳俊颖摇摇头。“我估计都不够用了，他们说不止我们公司这样，其他航空公司也没好到哪里去，乘客在机场待着，一待就是一上午，再好的脾气都磨完了。”
“磨完了就可以乱发脾气啦？天气原因的延误，能怪谁，有本事去怪老天爷呀。眼睛长在脸上不知道看。”冯之之很生气，也有点担心，现在已经都这样了，下午她们那个航班只会更惨。“算了算了，已经都这样了，我们中午睡一会，下午上了飞机，跟乘客拼了。”
收拾完碗筷，大家去床上眯了一会。原本他们这几天的班都是跟吴可仁飞，乘务员就冯之之，陈秋儿，柳俊颖和赵懿。本来冯之之都接受赵懿，没觉得有什么了，现在吴可仁请假把陈淑换了过来，根本就是换了一位猪队友来，还是个乘务长，航班又延误成这样了，她们今天根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陈淑就给她们打了个电话说，航班延误，让大家在家等通知。
反正也醒了，干脆起来慢慢收拾。挂了陈淑的电话，冯之之翻了翻微信，一条信息都没有。冯之之心想，这下算是跟冯朝彻底闹掰了。冯之之觉得很莫名其妙，冯朝都那样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想他。
比预期起飞时间已经晚了三个多小时，大家都还没收到任何通知，冯之之实在等不下去，就给陈淑发了个信息：
冯之之：姐，请问还没有时间吗？
陈淑：调度还没通知我。
陈淑回答的言简意赅，根本不想多说一个字，冯之之看到她回的信息心里更烦。
陈秋儿看着冯之之在发信息，问道：“还是没有时间吗？”
“嗯。”冯之之点点头，望着外面的天儿：“哎，天都要黑了，我感觉又要起雾了。能不能取消呀，都延误成这样了，还飞什么飞。折磨乘客也折磨我们，今天晚上怕是要熬夜了。”
“取消是不可能的了。”柳俊颖说的很肯定。“那么多人滞留机场，公司还要负责他们的吃住，那成本得多大，得花多少钱？只能拖死我们，让我们熬夜熬到底，我们工资才多少呀，一小时不到100块。”
“公司真是吸血鬼，就知道剥夺我们的权益，我们也是人，又不是机器。最烦熬夜了，熬一晚上，要睡几天才补得回来。”冯之之越说越来气。“真是烦死了。”
冯之之越说越气愤，到是陈秋儿柳跟俊颖，在旁边坐着依然很淡定。陈秋儿脾气好，柳俊颖是懂事，就冯之之在旁边像个喷子一样，说个不停，抱怨连天。其实冯之之也知道再怎么抱怨也没什么用，公司制度就是那样，无法改变。
突然，冯之之手机响了，一看是陈淑打的，立马接通：
“姐，是有时间了吗？”
“7：10分公司开会。”
“好的，那我们…..喂？”冯之之话都还没有说完陈淑就把电话挂了，冯之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这陈淑是有多节约电话费，老子话都没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柳俊颖催促道。“我已经打好车了。”
到了公司，航前休息室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因为航班延误，公司给大家准备的房间不够用，全都挤到休息室来了。
在航前，冯之之居然撞到了冯朝，只不过冯之之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过去。冯朝正准备下停车场开车，见冯之之如此，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余君瞧着两人没对，打趣的问：“吵架了？”
冯朝没回答，余君又说道：”你说你一把年纪跟一小孩儿吵什么架。“
“我哪把年纪了？”冯朝不悦。
余君见冯朝居然生气了，立即改口：”正值芳邻，青春永驻。“
冯朝心里烦得很，想着冯之之这个点去飞航班，加上有这个天气，估计再落地成都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
准备会时，陈淑表无表情，还很不耐烦：“我们航班现在已经延误4多小时了，上了飞机，你们动作快一点，号位就按着准备网上的来，冯之之，你飞后舱，赵懿你飞头等舱。”
冯之之心想幸好让自己飞后舱，她才不想在前面看陈淑那张死人脸呢。在后面跟陈秋儿柳俊颖一起，多好呀，即便延误，心情也好。
开完会，去会议室找机组。开完准备会，大伙儿就坐车进场了。
在车上，机长继续补充：“现在给我们起飞时间是20:05，大家上去后动作快点，检查好紧急设备我们就立刻通知上客。”
冯之之一看表，都快7点半，就半个小时干完所有的事，根本不可能。何况现在人还在车上还没上飞机呢。
上了飞机，大家放下箱子立马干活，检查设备，一切就绪后，听见广播器里传来机长的声音：
“我们又往后推了，给的时间21:35推出，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无奈，看了眼陈淑，她倒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在的座椅上玩手机。
“乘客上来会把我们撕了吗？”陈秋儿问。
“可能会吧。”冯之之给了陈淑一个白眼。
柳俊颖见状立刻拉了拉冯之之的衣服，让她注意注意自己的态度
“对了。”陈淑终于反应过来。“你们等会对乘客说话态度好一点，延误这么久，他们肯定心情不好，你们可别给我惹些什么投诉，我还得给你们去擦屁股。”陈淑盯着赵懿：“赵懿，等会你把头等安抚好了，他们可都是高端乘客，一投诉一个准儿，你等会注意点。”
陈淑不说还好，一说话，说的全是屁话。冯之之本来对她就有意见，现在对她意见就更大。航班就延误了这么久，乘务员都会有点担心，她倒好，不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还要给大家泼冷水，真是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当上乘务长的。
冯之之看了眼赵懿，发现她恨了陈淑梅好几眼，眼神里还透露出很鄙夷的神情。原本冯之之还以为她们俩关系好，陈淑梅才安排赵懿飞头等舱，不过现在看她跟赵懿说话的口气，感觉这关系也一般呀，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廊桥外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冯之之朝外望去，地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你们准备好了吗？大么时候上客？”
“通知我们21:35才推出，你问问机长什么时候上客？我们客舱已经准备好了。”陈淑对地服说道。
地服赶忙进驾驶舱问机长上客时间，转身出来对乘务组说：“机长说整点上客（21:00），那我就按照这个时间登机行吗？”
“行，那个乘客情绪怎么样了？”陈淑问道。
“不太好，隔壁公司的地服都被打了，给乘客发的餐全部被扔回来了，有的人跳到桌子上，把电脑也砸了，饭被扔了一地，机场保安好多都挂了彩，现在警察还在外面处理，现在的候机楼一片狼藉。我们的乘客比他们好一点点，虽说没动手，但也开始骂人。有的都不想走了，让我们公司安排住宿，还让我们公司赔钱，等会上完客你们要是马上走还好，要是还要等，估计你们就要遭罪了。”
大家听完这话，脸色一沉，陈淑居然露出了一股子冯之之认为作为一名乘务长不该露出的胆怯，至少冯之之跟吴可仁飞的时候，哪怕延误再久，冯之之都没有看见她脸上出现过陈淑这种表情。
冯之之不敢想象外面候机楼是个什么情况，都动手了，还打人了。要是一个两个自己还能应付，要是一群人冲过来打自己那也只有挨打的分。冯之之喵了眼陈秋儿，陈秋儿拳头都拽紧了，柳俊颖也是愁眉苦展的，赵懿眉眼早就皱在一块去了。虽然大伙儿都不是第一次遇到延误，但像这么极端的延误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地服往廊桥望了望，急忙跟陈淑说道:
“乘务长我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看看，我怕那些人闹事，整点我准时上客。”
冯之之想着即将要面对的情况，再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听到乘客打人后，不知所措的乘务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延误，乘务员是很能理解乘客的心情。坐飞机，本来就图的是个方便快捷，偏偏一延误，就往死里等。要是遇上别的什么原因，像机械故障，或者航空公司原因，多多少少还能配点钱。偏偏这种天气原因是最让人无奈的。原本这个航班本来是下午3:30起飞飞往厦门，但就因为今天大雾，机场所有航班都延误，积压了很多航班，滞留了许多乘客。那么多人都在候机楼待着，起飞时间也遥遥无期，换成任何人都会烦躁。虽然砸东西，打人是不对，但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等下去，再好的性子也被磨得没有了。
叮，终于等到上客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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