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日

    难得放假，我在江边逛了一天。是的，我又在想你。你可能并不知道，忘记你有多困难。自从上一次看到你坐上别人的车之后，我便狠下心要离开你。我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只为不再和你相遇。从那之后，公交车站不再出现你的身影，上班的路也不再值得期待。我走在路上就像行尸走肉，才发现身边的人居然也都像行尸走肉。失去你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个没有生气的世界，只有你不同。然而每天，到你下班的时间，我仍会不由自主地往马路对面张望。我依然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把你认出。好几次我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迫使自己专心工作，或者低头看地面，以转移注意力，可就是不能。我需要用你的身影去抚慰内心的渴望，就像用鲜血去喂养一只贪婪的僵尸。我已着了魔、成了瘾，此生都难以摆脱。

    一点没变，茫茫人海中你的样子。还是一阵春天的风，披着清晨的云彩。失去我于你而言，不过芝麻小事，就像大街上一张废弃的报纸被环卫工人扫去，不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实在太不公平，是我太过愚蠢，是我太过痴情。本身就是一场梦，你是我梦中的情人，我是你梦中的路人。爱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一个美丽却极度残忍的错误，就像一件精美的象牙雕塑，就像服用海洛因过度。临别时，藏在你身影里的一条毒蛇，在我的胸口上留下一个不会结痂的伤口。毒液使伤口刺痛，每当我想起你，伤口便淌血。我只能用遗忘给自己疗伤，可是遗忘太长，一辈子太短。“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以忘记你要比忘记她更难。忘记她，我用了三年。那忘记你呢，要多久？

    愚人节那天，你一定知道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是我——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演一场戏，以这样委婉的方式告诉我真相。所以那场戏的幕后设计者其实并不是老天爷，而是你。要嘲笑我没有骨气的人也是你，和你身后的那个恶心丑陋的男人——一定是！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这场戏设计的实在是精妙，简直天衣无缝。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低估了你的演技。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无需再假装，我无需再掩饰。你做的很好，做的很对，就应该如此绝情，就应该这样残忍。我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真相，实在是抱歉。

    今天我还在江边思念着你，站在围栏边望着江水，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自己。就那样盯着波动的江面，脑海里的思绪一刻也没有停息。现在看来，那些思绪都是透明的空气，思念你都白费力气。可能我根本不应该到江边去，不应该坐上那辆公交。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去了，我要做回曾经的自己。那江边的一草一木、那人行道上的情侣、那无边的围栏、那无尽的路灯、那不息的江水、那清凉的江风、那深邃的夜空，甚至那一路公交车上的指示灯、那沿途的风景、那车上的空位……所有所有的这些，都会使我想起你——如此看来，我简直病入膏肓。我不会再到江边去了，不会了。放下诗行，生活不需要诗意；放下花香，生活不需要甜蜜。

    虽然我有时候也会怀疑，那辆蓝色轿车里坐着的，会不会不是你的男人——毕竟我也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你或许也并不清楚我的身世，不知道那个笨拙的服务员是我。你或许也没有策划那一场戏——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戏。或许没有什么王子与公主，没有城堡，也没有什么富裕的幸福生活——你还是那么简单、那么单纯、那么迷人、那么与众不同，我还是那么深爱着你。

    其实那一场戏的设计者，就是我自己。是我那伤痕累累的内心，害怕承受不住渴望却得不到的痛苦，于是以一场臆想的绝情戏作为借口，强迫自己把你忘记。是我那理性的灵魂在尝试拯救感性的肉体——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动物。可惜爱情使我盲目，使我甘愿做一些愚蠢的事，“就像飞向火光的灰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

    你说，我能忘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