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手
初夏，阴雨天。
蒙蒙细雨从昨日傍晚就已经开始下了，一直下到今日早晨，依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小院子里，花落尘走出了房间。
他右手打着纸伞，伞面上是一幅淡墨山水画，左手提着一个木盒，慢慢地走在青砖铺就的湿漉漉的小道上，皮靴踩在上面，有点打滑，还好并没有把他摔倒。
出了小院，门前是一片花园，往右是通向后院的回廊，往左是通向后门的青石小路。
花落尘沿着青石小路走出了后门，那里早已停了一辆马车，车头棚子下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正在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一见少年走了出来，老汉赶紧用手挥了挥，驱散了面前的烟气，并磕掉烟斗里的烟丝，憨笑道：“大公子，老汉实在忍不住就抽了几口。”说着已跳下了马车。
花落尘淡淡道：“不碍事，王伯你尽管抽吧。”
王老汉道：“大公子身体不好，在你面前我还是不要抽了。”说着他接过木盒，放进了马车里，之后又把少年扶上马车，自己坐在前头，一甩手中的马鞭，喊了一声“嘚”，马车已辚辚驶了出去。
蒙蒙细雨中，马车驶出了豫州城，沿着官道，很快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色里。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已停在了一片树林前。花落尘下了马车，撑着纸伞，走入了树林。王老汉打了一把破纸伞，提着木盒，跟在他的后面。
往树林里走了不到一刻钟，便看到在一块空地上孤零零的有着一座坟。二人停在了坟前，少年看着蒙蒙细雨中荒凉的孤坟，忍俊不住鼻头酸楚，不觉眼眶也已湿润了。他轻声嘶声道：“梅姨，满天来看你了。”
梅姨是他的乳娘，也是他亲生母亲陪嫁过来时的丫鬟。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所以他从小便由梅姨一手带大，因此他对梅姨的感情更胜于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只是去年的今天梅姨得了一种病，不治而亡。
花落尘从王老汉的手中接过木盒，蹲在坟前，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又打开第二层，从里面拿出两碟小菜，第三层也有两碟小菜。把它们摆在地上，花落尘斟满两杯酒，道：“梅姨，我先敬你一杯。”
他端起一杯酒倒在了地上，之后端起另一杯刚想去喝，一边为他撑伞的王老汉阻拦道：“大公子，你的身体不能喝酒。”
花落尘对他淡淡一笑，道：“不碍事，一杯酒我还死不了的。”说后他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气呛得他一连咳了几声，才渐渐平复下来。
王老汉在一边看得是又急又叹气，多好的公子啊，偏偏身体不好，又活不长。
花落尘又倒了两杯酒，道：“梅姨，我前几天为自己改了一个新名字，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叫花满天了，而是叫花落尘，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很有诗意？过两年我若是下去找你了，你千万要记得叫我落尘，不要叫我满天。”
王老汉早已不忍再听下去。
少年一杯酒又倒在了地上，一杯酒喝了下去。两杯酒下肚，他早已是满脸绯红，心也跳的飞快，甚至呼吸都已变得急促起来。
王老汉在一边看得是担心不已，道：“大公子，你已喝了两杯，千万不要再喝了，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老汉我可担待不起……”
花落尘道：“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死活其实并没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因此而问罪于你。”他轻轻一笑，又道：“倘若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在梅姨的坟边挖个坑把我埋在这里，其实也是蛮好的。能被埋在梅姨的身边，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大公子，你不要这样说，你那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花落尘没有接他这句话，他也没有必要接这句万不可能的话。他看着孤坟道：“梅姨，落尘该回去了。”
他把酒和菜留在了坟前，起身提着木盒，撑着自己的纸伞，便转身往林外走去。
刚刚走出十几米，突然一道黑影从一棵大树上一跃而下，只见他头戴斗笠，背对着二人，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把刀柄从他的右肩处露出。
王老汉道：“大公子，他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花落尘点点头，王老汉道：“那我们怎么办？”
花落尘道：“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王老汉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对那人喊道：“这位英雄，突然拦住我们两人的去路，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冷冷一笑，道：“大公子真的不知道吗？”
王老汉疑惑的看向花落尘，花落尘淡淡道：“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着急地来取我这个没几年可活的人的命。”
那人哈哈笑道：“大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我只是这么说一句，你竟已想到了是谁让我来杀你。”说着他已转过了身。
王老汉看清他的长相之后，忍不住叫道：“刘闯，怎么会是你？”
刘闯道：“王老头，你想不到吗？可是咱们的大公子却是个明白人。”
花落尘轻声对王老汉道：“王伯，他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关，有机会你就走吧，我知道你也是有几手保命本事的人。”
说后他不待王老汉说话，就平静地看着刘闯，淡淡道：“你要杀我，就来杀吧。”
刘闯道：“大公子果然是把生死看淡的人，小小年纪，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那般气定神闲，刘某真的很佩服。”
花落尘道：“倘若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过十五岁，大概也会像我这般把生死看淡的吧。”
刘闯叹道：“或许吧！其实我并不想对你动手，只是奉命行事，你也不要怪我。”
花落尘淡淡道：“不会，只希望你杀了我之后，会把我埋在梅姨身边，”
刘闯道：“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花落尘道：“没了，你动手吧。”说着他就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就像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十五岁的死亡一样。
蒙蒙细雨从昨日傍晚就已经开始下了，一直下到今日早晨，依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小院子里，花落尘走出了房间。
他右手打着纸伞，伞面上是一幅淡墨山水画，左手提着一个木盒，慢慢地走在青砖铺就的湿漉漉的小道上，皮靴踩在上面，有点打滑，还好并没有把他摔倒。
出了小院，门前是一片花园，往右是通向后院的回廊，往左是通向后门的青石小路。
花落尘沿着青石小路走出了后门，那里早已停了一辆马车，车头棚子下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正在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一见少年走了出来，老汉赶紧用手挥了挥，驱散了面前的烟气，并磕掉烟斗里的烟丝，憨笑道：“大公子，老汉实在忍不住就抽了几口。”说着已跳下了马车。
花落尘淡淡道：“不碍事，王伯你尽管抽吧。”
王老汉道：“大公子身体不好，在你面前我还是不要抽了。”说着他接过木盒，放进了马车里，之后又把少年扶上马车，自己坐在前头，一甩手中的马鞭，喊了一声“嘚”，马车已辚辚驶了出去。
蒙蒙细雨中，马车驶出了豫州城，沿着官道，很快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色里。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已停在了一片树林前。花落尘下了马车，撑着纸伞，走入了树林。王老汉打了一把破纸伞，提着木盒，跟在他的后面。
往树林里走了不到一刻钟，便看到在一块空地上孤零零的有着一座坟。二人停在了坟前，少年看着蒙蒙细雨中荒凉的孤坟，忍俊不住鼻头酸楚，不觉眼眶也已湿润了。他轻声嘶声道：“梅姨，满天来看你了。”
梅姨是他的乳娘，也是他亲生母亲陪嫁过来时的丫鬟。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所以他从小便由梅姨一手带大，因此他对梅姨的感情更胜于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只是去年的今天梅姨得了一种病，不治而亡。
花落尘从王老汉的手中接过木盒，蹲在坟前，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又打开第二层，从里面拿出两碟小菜，第三层也有两碟小菜。把它们摆在地上，花落尘斟满两杯酒，道：“梅姨，我先敬你一杯。”
他端起一杯酒倒在了地上，之后端起另一杯刚想去喝，一边为他撑伞的王老汉阻拦道：“大公子，你的身体不能喝酒。”
花落尘对他淡淡一笑，道：“不碍事，一杯酒我还死不了的。”说后他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气呛得他一连咳了几声，才渐渐平复下来。
王老汉在一边看得是又急又叹气，多好的公子啊，偏偏身体不好，又活不长。
花落尘又倒了两杯酒，道：“梅姨，我前几天为自己改了一个新名字，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叫花满天了，而是叫花落尘，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很有诗意？过两年我若是下去找你了，你千万要记得叫我落尘，不要叫我满天。”
王老汉早已不忍再听下去。
少年一杯酒又倒在了地上，一杯酒喝了下去。两杯酒下肚，他早已是满脸绯红，心也跳的飞快，甚至呼吸都已变得急促起来。
王老汉在一边看得是担心不已，道：“大公子，你已喝了两杯，千万不要再喝了，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老汉我可担待不起……”
花落尘道：“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死活其实并没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因此而问罪于你。”他轻轻一笑，又道：“倘若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在梅姨的坟边挖个坑把我埋在这里，其实也是蛮好的。能被埋在梅姨的身边，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大公子，你不要这样说，你那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花落尘没有接他这句话，他也没有必要接这句万不可能的话。他看着孤坟道：“梅姨，落尘该回去了。”
他把酒和菜留在了坟前，起身提着木盒，撑着自己的纸伞，便转身往林外走去。
刚刚走出十几米，突然一道黑影从一棵大树上一跃而下，只见他头戴斗笠，背对着二人，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把刀柄从他的右肩处露出。
王老汉道：“大公子，他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花落尘点点头，王老汉道：“那我们怎么办？”
花落尘道：“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王老汉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对那人喊道：“这位英雄，突然拦住我们两人的去路，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冷冷一笑，道：“大公子真的不知道吗？”
王老汉疑惑的看向花落尘，花落尘淡淡道：“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着急地来取我这个没几年可活的人的命。”
那人哈哈笑道：“大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我只是这么说一句，你竟已想到了是谁让我来杀你。”说着他已转过了身。
王老汉看清他的长相之后，忍不住叫道：“刘闯，怎么会是你？”
刘闯道：“王老头，你想不到吗？可是咱们的大公子却是个明白人。”
花落尘轻声对王老汉道：“王伯，他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关，有机会你就走吧，我知道你也是有几手保命本事的人。”
说后他不待王老汉说话，就平静地看着刘闯，淡淡道：“你要杀我，就来杀吧。”
刘闯道：“大公子果然是把生死看淡的人，小小年纪，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那般气定神闲，刘某真的很佩服。”
花落尘道：“倘若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过十五岁，大概也会像我这般把生死看淡的吧。”
刘闯叹道：“或许吧！其实我并不想对你动手，只是奉命行事，你也不要怪我。”
花落尘淡淡道：“不会，只希望你杀了我之后，会把我埋在梅姨身边，”
刘闯道：“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花落尘道：“没了，你动手吧。”说着他就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就像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十五岁的死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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