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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平静的一天(下)

    从议政厅离开后,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明白执政官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是为我好,塔尔木堡那边遵守契约也是合情合理,但那老人的遭遇也确实让人同情。

    明明大家都没错,最后却弄成这么个结果,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我想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就不去自寻烦恼了。

    我回到广场跟弗利兹说了一声,告诉他已经没事了,省得他挂念着我。

    之后我就回作坊换了身压箱底的衣服。

    穿上新衣服后感觉整个人都自信了起来,见人打招呼也变得更轻松了。

    “嘿,马修,你要去哪?”

    现在跟我打招呼的人是斯卡里茨的文书兼抄写员,跟我关系不错。

    “啊!是我们人人敬仰的文书大人啊,我刚才回去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去舞会那边帮忙的。”

    “行了,别恭维我了。”他上下打量我一番:“不错,这样才像话嘛。对了,上次让我给你抄的识字读本,上册我已经抄完了。”

    “太好了!”

    “那你看后面什么时候有空来核实一下?我好帮你装订。”

    “现在就去!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抱着书读。”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帮忙吗?”文书皱了下眉头:“而且我现在没空,神父他说要开一个新课程,我还要回去帮他准备剩下的资料。”

    “那好吧。”我求书心切结果把去舞会帮忙这事给忘了:“不过神父是要开什么课啊?”

    “莎邵修道院的入学考试不是在今年冬天吗?那门课就是专门给那些有希望进去的学生准备的。”

    “那门课什么时候开?!”我觉得那里面肯定有我,毕竟在斯卡里茨的学生中间,我一直都是最好学的那个。

    “昨天下午。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先去帮忙了。”

    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我蹲在粪堆旁边,在那低声抽泣。

    我一直都向往在修道院里的学习,神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结果现在他开课根本就不带我!难道他觉得我根本就考不上?!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我擦干眼泪和鼻涕:我要去教堂那找神父讨个说法!

    我跑出斯卡里茨,往东南方去了。

    斯卡里茨本身并没有教堂,这主要是因为拉德季几年前才正式接管这里。马修他们说的教堂在罗维那,一个位于斯卡里茨东南方的小村庄,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这座教堂也就共用了。

    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教堂时,里面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我虽然愤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我奋力爬上一扇窗户,往屋子里面张望:神父正站在讲台上,带着大家唱圣歌。

    神父从窗户那瞥见了我的脑袋,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是来干嘛的。

    等这首歌结束时,教堂塔顶的机械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一声声悠扬的钟声传来,那是学徒在敲钟,为大家报时。

    三声结束后,教堂里的学生纷纷欢呼着离开座位:现在是下午三点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会。

    一些贪玩的学生们从正门跑出,而神父则从侧门绕了出来。

    “马修,你先下来。”

    神父领着我走到旁边的角落里。

    “您为什么不让我上课?我明明是最好学的那位。”

    “这点当然知道,我的孩子。”虽然我已经算是个大人了,但他还是摸了摸我的头顶,就跟过去十几年一样。

    “去修道院读书是要花很多很多钱的。”

    “怎么会?”我瞪大了眼睛:“修道院怎么会收钱的?”

    神父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的教堂学校当然是免费的,但修道院学习是要钱的,这是本地教会一直以来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要多少钱?”事情到这里其实我已经死心了,但还是忍不住想挣扎一下。

    “在斯卡里茨这里大概是要2800枚格罗申……”

    “打扰了神父。”我低着头转身离开。

    “不要灰心,我的孩子,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的。”

    开个屁的窗!

    我心情十分灰暗,低头踢着石子,沿着回斯卡里茨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嗨,马修。”

    我抬头望去,是德国佬的狗儿子和他的两条走狗。

    我虽然不想理他,但他家在斯卡利茨很有地位,所以还是要应付一下:“你不在教堂上课来这干吗?”

    狗儿子尽拿鼻孔看人:“哼,我还需要上课吗?入学考试我闭着眼都能过!来这只是给神父个面子。”

    “嗷。”

    他一把把我拦住:“别走啊,你刚才跟神父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你听见啥了?”

    “您为什么不让我上课?我明明是最好学的那位。”他扮着鬼脸,跟个卖艺的小丑似的:“修道院怎么会收钱的?”

    三条狗在那哈哈大笑:“还怎么会收钱?你个粪坑里泡大的死乡巴佬!去哪不要钱啊?”

    “我告诉你,”那个狗儿子指着我的鼻子:“就算再出2800我家也出得起,而你呢?没人要的野孩子,你就在这破地方老实呆着,等我学成回来当你的执政官大人!”

    我一把把他推开:“呸,什么东西,我要是有你的家境肯定做得比你好!”

    “切,可惜你没有。”

    我的目光阴沉下来,心中的黑暗破壁而出,冷笑着说:“德国佬,据我所知,你父亲是支持西格斯蒙德的吧,那个绑架国王的叛徒!要是他有一天失势了,你觉得支持国王的拉德季大人会怎么做?会不会把你们全家都吊死在树上?!”

    狗儿子挥拳就要揍我,被我闪身躲开了。

    “他妈的,给我上,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一打三是吗?那就来啊!我不怕你们!”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路旁草丛里直冲出来,怒吼着把狗儿子撞飞了出去。

    居然是弗利兹,他怎么会在这?

    弗利兹咆哮着抓住一条没跑掉的走狗,把他举过头顶,扔进了路边的泥坑里。狗儿子起身想跑,被我一脚踹倒,我揪住他的头发怒吼:“说!谁是狗娘养的?!”

    “我是,我是。”

    “给我滚!”

    他撒腿就跑,弗利兹还想去追,被我给拦住了:“行了,真闹大了执政官那里交代不过去。”

    “太便宜这小子了。”

    我啐了一口:“别说这晦气事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收起怒容,嘿嘿一笑:“有人跟我说,看见你哭着往教堂那边跑,我怕你别出啥事了,就过来看看。”

    我轻声嘟囔一句:“有这么夸张吗?还边跑边哭?”

    “你说啥呢?”

    “没事,没事。”

    “拉倒吧,我脑子是有点不灵光,可我不傻。你肯定有事,是去修道院上学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念叨这事都几年了,我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弗利兹小心翼翼地接着问,生怕触动我敏感的神经:“你没被选上吗?”

    我停下脚步,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吧,说实话我不懂这些东西,”他挠了挠头:“从小到大,一看见书我就发困,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我久久凝望着远方天边的落日,感觉自己要跟它一起沉下去了,沉入无边的黑暗。

    “唉,算了,人各有命,就这样吧。”我长叹一声:“我们去村子里吧,舞会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