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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从南京去稻城

    从南京去四川,全程约1661.2公里,耗时约19小时35分钟。

    越群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行李,便驱车前往南京南站。这是一个让他心痛的地方,在这里,菁菁离开了他,在这里,他错过了菁菁。车站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分别与重逢,分别时的不舍,重逢时的感慨,车站里的人多情又无情。

    菁菁的家乡在四川,那个地方很美,却也伤她最深。越群不知道,在菁菁身上,究竟有什么悲伤的往事,但他依旧想好好地爱她,用爱融化掉所有的悲伤。

    越群想着四川最美的莫过于稻城,于是便决定先去稻城走一遭。

    稻城位于四川西南边缘,地处青藏高原东南部,横断山脉的东侧,这里汇集着雪山、冰川、湖泊、草原、瀑布等壮丽的景观,被誉为“蓝色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净土”。

    蓝天下,金色的山脉,金色的草地,金色的树林,还有金色的石砌房屋,这便是稻城。除了旅游旺季,这里几乎是人迹罕至,在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上,你都需要独车前行,车窗外的村落,安详而静谧,山水之间,流转着摄人心魄的风景。这是你想象中的稻城吗?

    稻城,这个地名太美,以至于让人觉得这似乎不是真实存在的地名,而是我们幻想中的一处美丽天堂。只有当你来到这里,她的美就在你的眼前时,你才会忍不住惊叹,这一刻的光、这一刻的影、这一刻的云朵、这一刻的流水,像永恒般映在你的眼眸里,与大自然美景的相遇,再充分的准备也不及这命定的缘分。

    “菁菁,我来了!”来到稻城的那一刻,越群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能找到菁菁吗?他望着这片传说中的净土,满心期待着与菁菁的重逢。他把行李放在了预定的旅馆,便只身一人出发了。

    今天,他就要去探访这一片净土,找寻自己最纯净的爱。而这里的山与水,都让他的心无比的沉静,仿佛是洗涤心灵的圣地,只有内心纯净的人才能心想事成。

    俄初山,在藏语里是“闪光之山”的意思,地处亚丁景区以北,距香格里拉乡25公里,海拔5146米。她挺拔巍峨却不失俊俏,像一位端坐在云端的美貌仙子。山上森林广袤,层层叠叠的灌木,红黄绿相间,绚丽而耀眼。山杨的金黄、落叶松的鹅黄、槭树的鲜红、冷杉和云杉的黛绿交织在一起,黄的明丽,红的娇艳,绿的和谐,描绘出五彩缤纷、如梦似幻的色彩。安静时,她是无法比拟的美玉,所有美好的颜色都汇聚在这里;风起时,她晃动着满山遍野的树叶,在阳光的折射下如繁星闪耀,极为壮观,正是名副其实的“闪光之山”。

    仙乃日,藏语意为“观世音菩萨”,海拔6032米,是亚丁景区三神山之首。她巍峨伟丽,端庄祥瑞,顶峰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神圣不可侵犯。她前面的那座山是金刚亥母,左边像金字塔一样的山峰是白度母,右边摇曳着无数经幡的山峰是绿度母。据说,若藏民能够朝拜三次神山,便能实现今生的所愿。所以一路走来,虽只有稀疏的村落,却不乏虔诚的朝拜者。当你从他们身边走过,或者远远的望着他们的时候,你的心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纯净而虔诚,仿佛滤尽了这尘世所有的杂质,只是捧着一颗无尘的心,在这里肃穆、瞻仰,在这里聆听、祈祷。

    山,是神圣的,水,也是神圣的。

    珍珠海位于稻城县亚丁风景区,在藏语中称为“卓玛拉措”,她是仙乃日的融雪形成的海子。密林中的珍珠海,水平如镜,如一颗镶嵌在莲花宝座上的绿宝石,碧绿的水色在清晨天空的映射下闪着幽幽的光芒,粼粼波光中透出无限的清丽,让人忍不住想投入她的怀抱;又如一面能映照出所有美景的镜子,把庄严耸立的仙乃日完美地倒影在自己深邃的怀抱里,经过圣水的洗涤,水中的仙乃日似乎更显得超凡脱俗,有一种圣洁得震撼灵魂的美。

    五色海是个高山湖泊,三面环山,仿佛就像是一块跌落在人间的五彩宝石。五色海由于在光的折射下,产生五种不同颜色而得名,湖底有许多不规则的网状花纹,各种茂盛的植物,在阳光的照耀下会呈现出不同颜色,再加上雪山倒影湖面,呈现出无比奇幻的色彩。五色海藏名“纳卡措姆”,意为“山顶之海”,据传能“返演历史,预测未来”,充满了神秘感。如果能预测未来,菁菁会在哪里呢?

    越群就这样,山一程,水一程,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少路,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菁菁。

    菁菁回到了家乡,带着未尽的梦想,带着失落的伤痛。她曾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里,却又在梦里无比想念这里,这是个美丽的地方,也是伤她最深的地方。

    在她幼时的记忆里,没有爸爸妈妈的身影,只有奶奶陪着她、守着她。

    直到有一天,奶奶说爸爸妈妈都出去挣钱了,这是菁菁第一次听到“钱”这个字。可在她幼小的心里,“钱”成了最可怕的字眼,它让她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

    白天,她要走上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附近的学校。山路很难走,而她只有一双鞋。学校里的孩子不多,却和她一样,都是留守在山里的被抛弃的孩子。他们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究竟在哪儿。老师也不多,但对他们很好,就像孩子们心里期望的一样,如果老师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那该有多好呀!

    记得有一次,山里下起了大雨,泥泞的山路寸步难行,菁菁本就只有这一双鞋子,却还在泥巴地里走失了一只。她跪在泥巴地里,疯狂地寻找着那只鞋子,可那只鞋子就像躲起来了一样,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还弄得浑身是泥,眼泪混着泥水,在她的脸上全化开来了。

    来到学校后,她已经迟到了,唐老师并没有责罚她,见她一只脚趿拉着泥鞋子,一只脚光光的直躲藏,便全都明白了。

    第二天,唐老师什么也没说,便送了一双鞋子到菁菁家。

    那是一双粉色的帆布鞋,菁菁把它捧在手里,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双帆布鞋,比得上老师对自己的这份关怀呢?

    恰恰也是这份爱,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地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能力去报答老师对自己的这份爱。

    这一切似乎都注定了,她一定会回来的,来寻这魂牵梦萦的地方,来报这无以回报的恩。

    春夏一早便开始巡视各个科室了。可今日的巡视再也不同往日了,她没有什么迫切想见到的人,一切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可是,当她走到面部整容科时,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多希望启明也站在门口呀!可启明的桌子终究还是空着的,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冰冷。启明,你究竟去了哪里?还会再回来吗?我们还会再相见吗?

    “董事长早!”郭科长说道。

    “早。”春夏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

    “董事长早!”刘医生和李医生说道。

    “早。”春夏笑了笑说道:“听说你们结婚了。”

    刘医生和李医生望了望春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啊是啊!”

    “恭喜你们!”春夏笑了笑说道。

    刘医生和李医生没想到董事长竟会恭喜他们,连忙说道:“谢谢董事长!”

    春夏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白秘书跟在后面,他自然知道,春夏又要触景生情了,可是谁又拦得了呢?哪怕不到面部整容科,估计每天也是忍不住会想的吧。

    巡视完各个科室后,春夏又来到了后花园。

    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历历在目,可秋日的紫藤已经失去了生机,只剩下缠缠绕绕的枝干,牵绊着无尽的离愁别绪。春夏坐在了紫藤下的长椅上,阳光在她的身上跳动着,融融的暖意将她包围,可她的心已融不化。

    在这医院里,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想起启明,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她时常感觉启明就在她的身旁,只是当她伸手去触碰时,才发现那只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一大早,Lisa和启明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启明先出了门,第一个来到医院,而Lisa却是后出门,最后一个到医院的。

    陶医生和许医生本想调侃启明和Lisa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换来了那千载难逢的手术展示机会,可今天他们俩一个第一,一个最后,让想调侃的人也无话可说了。

    陶医生和许医生只能摊摊手,相视一笑了。

    Lisa是个过来人,在这医院里,她比谁都更清楚人言的可畏,更不想让启明趟到这污浊的人言中来,所以她硬是在门口站着,听到启明出门的声音后,过了些许时间,她才放心地从家出发了。

    今天的第一台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我们要做黄金3D鼻轮廓塑形术。”Lisa站在手术台前,望着启明说道:“何医生,你来试一试!”

    许医生和陶医生一听,心里不禁恨恨地:这何启明还真是走运,Lisa居然这样看重他,都让他上手术台试刀了,那我们以后还有得混吗?

    启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缓缓地走到Lisa身旁,不无紧张地望着Lisa。

    Lisa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十分肯定地望着他,说道:“没关系,试试看,要相信你自己!”

    启明望了望Lisa,似乎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了自信,便小心翼翼地拿起刀,按照Lisa所教一步一步地做了起来。

    “黄金3D鼻轮廓塑形术采用立体雕塑手法,通过隐蔽切口,将大翼软骨、侧鼻软骨、中隔软骨进行分离,对软组织进行适当调整,然后再加上假体等辅助材料,按照“三庭五眼”的黄金美学标准,加上个性化设计,塑造出适合个体基础的完美鼻轮廓。”Lisa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指导着,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手术完成后,Lisa望着启明,笑了笑,说道:“你看,只要有了自信,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启明望着Lisa,笑了笑说道:“谢谢,Lisa,谢谢你的鼓励!”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Lisa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许医生和陶医生也十分惊讶,没想到就这么几天时间,启明就得到了Lisa的真传,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心里还是恨恨地,启明的强大无形中是在给他们这些老一辈施加压力,这么强劲的竞争对手,如果不压压他的气势,怎么能让自己在今后的职称晋升中步步为营呢?

    回到办公室后,启明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可他的内心却是激动不已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拿刀做手术了,这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啊!

    “何医生,你怎么进步这么快呀?把我都吓了一跳!”陶医生笑了笑问启明。

    “是吗?”启明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进步会这么快。”

    “何医生,以你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能成为我们医院的新秀了!”许医生不无羡慕地说道。

    “不敢不敢!我离新秀还差很远呢!”启明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远不远!”许医生笑了笑说道:“你还年轻,Lisa这么看重你,前途无量啊!不像我们这些前浪,已经拍死在沙滩上了。”

    启明知道,Lisa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自己这个没什么经验的人,大家自然会有些不甘心,便没再说下去了。

    下班后,启明特地去超市买了菜,想请Lisa来家里作客。

    “没想到你是真会做菜!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Lisa望着启明,笑了笑说道。

    “谈不上有多好吃,只是能糊口罢了。”启明笑了笑说。

    “我不信,你肯定又谦虚了!你是最会谦虚的!”Lisa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我怎么会来你家呢?”

    启明一听Lisa提那天晚上的事,就会莫名的紧张起来。

    “只是那天晚上来得匆忙,都没好好看看你家什么样。”Lisa笑了笑说,便开始打量起启明的家来。

    Lisa看了一圈,笑着说:“我们两家的格局是一样的,不过你家可比我家干净。”

    启明笑了笑说:“我也很久没打扫了,一个人住,有时候就想偷偷懒。”

    “哦?”Lisa噘着嘴问道:“难道你以前不是一个人住?”

    “以前是两个人住。”启明只管埋头切菜,并没注意Lisa的眼神。

    “和女朋友?”Lisa顿了顿问道。

    启明望了望Lisa,笑了笑说:“是和妹妹。”

    Lisa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也看不出,你会那么开放呀!”

    启明笑了笑,便把菜倒下了锅,一阵“滋滋啦啦”的油声,伴着“嗤嗤拉拉”的翻炒声,让整个空间突然多了些生活的气息,Lisa望着启明的背影,沉浸在这醉人的气息中。

    “你知道你的背影很迷人吗?”Lisa无比深情地说道。

    启明正炒着菜,听见这肉麻的夸赞,像被呛着了一样,咳个不停。

    “算了,算了,不夸你了。”Lisa笑了笑,转过身去,却看见阳台上挂着的那件睡衣好眼熟呀!心想这不就是我那天晚上吐脏了的睡衣嘛!

    “你好像很喜欢这件睡衣嘛!”Lisa笑了笑说。

    “这是我女朋友送的。”启明一边炒菜,一边说道。

    “你有女朋友?”Lisa满心好奇地问道。

    “是以前的女朋友。”启明顿了顿说道。

    “那就应该把这睡衣扔了,干嘛还像宝贝似的,洗得那么干净?”Lisa刚说完,又觉自己的话是不是太过激了,启明会不会还爱着那个女朋友呢?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多买几套睡衣,换着穿嘛!”Lisa连忙补充道,却感觉越说越不对劲儿。

    启明笑了笑说:“好了,吃饭吧!”

    “这么快!”Lisa一脸惊讶地望着桌上的菜,有红有绿,荤素搭配,四菜一汤,香气四溢,连忙赞叹道:“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都是些家常菜,你就凑合着吃吧。”启明笑了笑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Lisa坐下来,尝了一口,说道:“这么好吃还叫凑合着吃!”

    启明望着Lisa说:“你是吃惯了上海菜,第一次吃南京菜,觉得新鲜罢了。”

    “你这么好的手艺,不当厨师都亏了!”Lisa笑了笑说。

    “看来还是厨师更适合我。”启明笑了笑说。

    “这叫不会做菜的医生不是好厨师!”Lisa说完,两人都笑了。

    “你做菜这么好吃,不介意我天天来你这儿蹭饭吧?”Lisa望了望启明说。

    “怕你会吃厌了。”启明说道。

    Lisa笑了笑,说道:“怕你会嫌我烦。”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月已勾住了云角。蓝色的睡衣在风中飘飘荡荡,不知道春夏是否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