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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境中突变

    高低错落的山峰在远处重叠,晕染出深深浅浅的黛色。近处山谷一方天池,湖边是澄澈的透明色,水面上倒影出湛蓝的天空,最深的湖心颜色深蓝接近黑色。从高处俯瞰这片湖水就好像一颗碧蓝的眼珠,从岸上凝视湖面,会获得一种宁静而神圣的体验,而如果凝视的时间过长又会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卑微渺小的感觉,浑身不住的汗毛竖起,让人简直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便是六界有名的乌卡伊湖,传闻在此湖中飞升了六界第一人虹玉上仙,也是近500年来唯一飞升的凡人。

    从乌卡伊湖往西南方向望去,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块枝叶繁茂的陡峰,层层叠叠的树干荫盖下有一块洞天福地,而一身莹白广袖仙服的李修同正从灵气四溢的洞口走出。他抬手向天空挥手,天上的一片白云上便出现了绚烂的金边。发出信号后他飞身下山,一路上踏风掠叶缩地成寸,无限豪情快意充斥在身体经脉间,这种超然的体验是只有快要突破元婴期的修士才能体验的。

    李修同日行八百里,两日后到达昆山派,山门处正有他的师兄弟和两列弟子正在等候。见他凌空而来,都俯身拱手,齐声诵道:“恭迎英和师叔出关归来。”他落地点点头,除了弟子还有他的掌门师兄康平,师弟文斌和乐章,师妹芷兰和千琴在等待他。他拱起手向师兄弟还有师妹行礼,师弟和师妹也向他还礼,之后一行人就高高兴兴的往山门内走去。

    小师妹芷兰比较活泼,问道:“英和师兄,前天才看到你发的信号,这么快就到了,修行是不是大有进益啊。是不是快突破元婴期啦!”千琴附和到:“对啊,我看师兄落下时,灵气满溢,估计不久就快突破了。”李修同笑道:“同门之间,我就不自谦了,确实感觉这次的闭关比之往日更有突破些。”两个小师妹闻言立马追问,李修同哈哈大笑,一转头看到两位师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他不禁扶额笑到:“待我把修炼要点整理成内功心法,先讲予你们,若是有成效便可再传授与弟子们。”师弟师妹们连连点头,又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跟他分享在他闭关期间发生的一些趣事。

    掌门师兄为人宽厚,不苟言辞,在他们讲述的时候只是认真倾听微微点头。在一路招惹许多目光之后,康平掌门发话,先让李修同前去洗尘,接着来参加渐宵茶会。于是几人便分散开,李修同回到往日的住处伊莎洲,这是一片湖心小岛,正值夏日湖上水草丰茂,岸芷汀兰郁郁葱葱。所谓的洗尘并不是真的需要沐浴洗去尘土,李修同这个等级的修士早就不需要这种俗世的洗浴了,而是要在自己的住处把内力和能量与场地融合,这样可以稳定身边环境的灵力,也更适合修炼。

    洗尘后,正是夕阳将斜,李修同换了一件朱青的广袖夏衫,坐在院子里喝茶。他住的住风堂在小岛南侧,风景秀丽又清雅别致,小岛上的另一侧树木丛生,水鸟和仙鹤都在此处栖息,洗尘过后的灵力波动让鸟儿们在岛上滑翔飞起,或落下整理羽翼,应着水光天色一派自得。李修同感受着微风,沐浴在阳光下感觉自己随时能够再次入境,又不禁为闭关时看到的征兆感到疑惑,打算在茶会后与师兄商讨。

    月上中天,夜风习习,李修同前往参与渐宵茶会。渐宵茶会是昆山派的宴会,一般在灵气充裕万籁俱寂的子夜进行,茶会上大家喝灵茶吃点心,分享修行心得,或是谈天论地共探精神突破,是门派内非常盛大而且受欢迎的宴会。李修同刚到,众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他在师兄左手边坐下,听弟子们讲述各自修行的心得和感悟,与师兄弟之间谈笑风声十分愉悦。在这个不需要修炼的夜晚,大家都很开心,每个人都有新的体悟,时间也过得非常快,天快亮了,宴会也该结束了。李修同和掌门师兄回到派内的翠微堂,告诉师兄这次闭关的新发现。

    “这次闭关,上三重天后好像结界有异样,灵气翻涌得很厉害像是万顷波涛。”他来回踱步,还是把内心的忧虑宣之于口,“不知道是不是结界有裂隙,我有一种猜想,恐怕将要乾坤倒转。”

    师兄皱眉:“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在修炼中有感知到,最近大地灵气复苏,但是好是坏还未可知。”

    李修同问道:“怕是很多封印也都快被挣脱了,我们也该下界安世了。”

    师兄说:“若真是乾坤倒转,恐怕是力不能及。你也快要突破了,还是先按住不动,观望下再出山吧。”

    李修同踱步沉吟,思索后说道:“自师傅离世,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昆山派再无倚靠。师弟师妹们还小,难当大任,还是我带领他们下山吧,下界历练可能更能帮助我突破。”

    ……

    两人一番争论,师兄说不过他,再三考虑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同意他在半月后带领弟子下山历练。当然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考察世间是否有乾坤倒转的迹象。说完正事,师兄又给他施法用乾元镜稳定了魂神。师兄担心他魂神不稳,境界便难以突破,李修同的道心倒是一直都很坚定,但是元神和识神总是时不时会不稳,这个情况除了李修同,还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师兄说这可能就是他修炼神速的原因。

    谈话结束已是天光大亮,李修同辞过师兄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住风堂,高阶的修士都习惯一个人居住,因为并不需要有人伺候饮食起居和洒扫住处。大部分修士都在夜间修炼,白日的时候学习内功心法或者处理一些生活事务,而李修同一般在白日喝茶看风景,感悟生命撰写修炼心法。他在近两次的修炼中进益颇大,很明显的是近几年灵气涌动越发浓厚了,而天道结界也似乎开始慢慢发生变化,有电光和灵气外泄,而且李修同有个预感就是天界已经出现了裂隙,而且这个裂隙也在渐渐变大。如果真有一天天道破裂,乾坤倒转,那将使六界动荡,人间变为末日。他必须早日弄清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虽然他不知道怎么样去解决,但是阴阳对立,只要他能找到问题的源头那么就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就算他能力不够,那这六界还有无数大能和隐藏的高手能够奋力一搏。

    想到这里,李修同放下茶杯觉得自己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天道维持了六千九百万年,不可能就在近百年出事。眼前该做的事是先把上次闭关领悟的心法记录下来,在想想怎么教导门内的弟子们,趁着山门内灵气充裕一定要好好督促弟子们学习,不要浪费了这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另外自己也当师叔好几年了,虽然还比较年轻才240岁,但是既然当了师叔也应该收几个内门弟子,好好教导一番,是在门派内挑选有天资的弟子呢,还是直接下界历练时收徒呢?李修同摇摇头,觉得此事不宜过急,等自己突破元婴期后再做打算。他走近屋内拿起笔开始编撰自己最新领悟的修炼心法。

    经过半个月的教导和调整之后,准备下界的人员已经准备好了。由李修同领队,师弟文斌、乐章、师妹千琴,各领十人小队,小师妹芷兰年龄太小留在门派内学习心法,也随时跟他们接应消息。下界前一天正好是新月日,这一天能力法场特别强,灵力也非常充足,很多弟子都会把境界突破放在新月夜,不仅仅是因为新月修炼效果更好,而且新月是法力超强的夜晚,也就是说只要你内功心法足够,那你在新月夜许下的愿望就极有可能成真。这一天的念力显化是非常真实的,所以民间也经常在新月许愿,希望能在下个新月时愿望得到实现。

    李修同在这一天晚上也莫名的受到一种感召力,让他今晚必须修炼,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而且伴随着不间断的念力干扰。好像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李修同的脑子里告诉他今晚一定要入境,李修同感觉十分不安,又觉得可能是乌卡伊湖的远程影响,但是当临近子夜时李修同还是在住风堂的院子里打坐入定了。

    他很快进入了修炼境界,一开始是白茫茫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然后出现了乌卡伊湖,在日光的照耀下水光绚烂,乌卡伊湖的色彩十分浓艳,在加上反光的水面,一瞬间简直让人睁不开眼。待他走近一些后就发现乌卡伊湖的黑色湖心冒起了泡泡,水面不停翻滚,好像沸腾一般,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湖底出来。李修同有种意料之中的恍然大悟,原来今天一天令我不安的就是这个,又不禁担心为什么自己境界内的乌卡伊湖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景象。

    他凌空飞起,抛下一片落叶在水面上,踩着落叶慢慢靠近湖心。湖心中央的水是纯黑的看起来还有点粘稠,它不仅在翻腾冒泡,而且在泡泡碎裂之后还冒出一小缕蓝色的烟雾。他伸出手悬在湖心上方感应,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于是他垂下手臂,伸出手指轻点水面,一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像雷雨天的银霜闪电一样从指尖瞬间爬向他全身,他整个人爆起一阵强光。而且这些变化都是在瞬息之间发生的,他来不及拔出手指,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承受这不知名的力量。

    在光芒蓄力到极致后,巨大的无声爆裂光波把他从湖心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