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覆灭
周沉晖，圣宗前代大长老第二十九世孙，天生道体。生而炼气，十岁筑基，十六岁晋入先天，天资冠绝当世。
其后，前代大长老亲自教导，巨量资源倾注，终于打造出不满二百岁的元婴圣君，在圣宗历史上也是独一无二。圣宗始祖甚至亲言勉励，看好他成为这个星球上诞生的第四位化神！
时至今日，沉晖圣君年仅三百二十，修为已至元婴中期，正稳步向后期迈进。
他还有三五千载的时光，去磨砺、去积淀，去将每一分天赋与资源化作真实不虚的修为。然后，堂堂正正地冲击化神，永生不朽！
不过，人生旅途上，意外总是存在的。
就在前几年，沉晖圣君的祖爷爷，那位圣宗大长老死在了苍西灵洲。据说是在招降林河的任务中，被化神级数的入侵外敌杀害了。
沉晖圣君谈不上有多么悲伤愤怒，唯独有些心境不顺，怅然若失。
他早知道前代大长老会死，不是寿终正寝，便是在化神天劫中陨落。但他没想到这么早，又是如此的荒唐与仓促。
沉晖圣君对自己承诺，将来会为祖爷爷复仇。对林河，对外敌，若有可能……也包括圣宗始祖。
于是生活重归安宁。
时光匆匆而过。在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三年多之后，正在洞府闭关的沉晖圣君忽然心有所感，听见了来自天道的命令。
“天外……有大敌入侵？”
沉晖圣君破关而出，立刻察觉到了圣宗内的另外六道强横气息。七位元婴以神念交流，互相确认了这次任务的同时，也收到了圣宗领地中七十二圣城的告急。
天道并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他们凭借现有信息，在数息内得出了一个较为可信的推论——
大气层外有强敌到来，大概率达到了化神级数，通过某种手段污染了地面上的一部分人，造成极其恐怖的灾难。如果不能将其击败，这世上所有凡人和低阶修士，都可能在短时间内死伤殆尽！
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空空荡荡的世界。更何况天道有令，他们非去不可。
——那就出发。
在天道的催促下，圣宗七位元婴，与六大派的七位元婴分别向西方大陆的方向赶去。那灾祸的源头，正盘踞于月亮之上。
沉晖圣君途中发现，西方大陆上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天道之力正毫无滞涩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流转。
但眼下没时间仔细探索，沉晖圣君只能暂时将好奇按下。他跟在同宗前辈之后，穿过层层云霞，冲破越发稀薄的空气，最后倏然跃出，停留于幽深的太空之中。
头顶是更加璀璨、也更加黑暗的星空，脚下是已然有些陌生的弧形地表，边缘萦绕着迷离的光晕。
重力与阻力几乎归零，一切枷锁仿佛都已卸去。而沉晖圣君体内涌动的天道之力，却没有丝毫减弱。
十四位元婴赫然发现，这一次，他们使用天道之力时不再需要使用“引动”一词。
天道已经把这部分化神层次的力量借与他们，甚至明确表示——战斗中若消耗过大，随时可以后撤到天道能够触及的范围内，为他们补充到所能承载的上限！
“既如此，化神又有何惧！”
有元婴朗声大笑，虽然音波无法穿越真空，他的神念却已传达到彼此相隔百里以上的每一位圣君那里。圣宗新任大长老冷静提醒众人，小心应对，全力以赴。
众元婴一齐答应，在出击之前，就各自分出一半以上的天道之力保护自身。沉晖圣君用了七成，还觉得有些不保险，继续在自己体外构筑了十层空间隔断大阵。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身在星球之外，沉晖圣君已经可以感知到月亮上那股庞大的能量。比他们每一个都强，但似乎尚不如十四位元婴所携带天道之力的总和。而且，他们还可以后撤补充。
最坏情况下，若元婴死伤惨重，战况吃紧，天道甚至可以将一批金丹巅峰拔擢为元婴参战。沉晖圣君在圣宗藏书库内，见到过这样的记载。
不管怎么想，这场大战都没有失败的可能。只要他们能和孤悬于太空的外敌过上两招，就迟早能够耗死对方。
所以，沉晖圣君打算在战斗中尽力自保，做到不被天道论罪的程度即可。不求立下功勋，只求活到最后。若有机会……试着感悟到一丝化神级数的真意，为自己未来的道途照亮前路！
“出发！”
现任大长老一言令出，十四道澎湃流光向着明月飞掠而去。视野中的银盘迅速扩大，如圆桌、如白毯，直至大如山峦！
这个刹那，沉晖圣君猛然察觉到，自己与下方那个星球若有若无的联系突然断开。他莫名地感到恐惧，又陡然心怀大畅，仿佛鱼跃入海，天地自在！
他明白，自己已经踏出了天道所能触及的极限距离。从这个时刻开始，每一瞬、每一步，都不再安全。
但也唯有这时，他才感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强烈的自由坦荡。无尽虚空、灿烂星河，都不再是他需要仰望的景色，而是完全有机会触碰的现实！
沉晖圣君豪气干云，在神魂深处暗暗发誓——
此番回归之后，终有一日，他仍会途经此处。到那时，遥远的太阳、环绕的众多行星，都只不过是旅程开端最微不足道的风景！
作为这个星球上未来的第四位化神，今时今日，他也一定会……
忽有光芒掠过。
沉晖圣君还未理解光芒的来源，便立即意识到——他用以护身的那七成天道之力构成的多重球形护盾，被打穿了一个孔洞！
所幸他提前布设的空间阵法起到了作用，将袭来的光芒吞没化解，不起波澜。
但是，这袭击又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没有预兆？其他人的状况又是如何？
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沉晖圣君通过众元婴早已构建的神念链接，得知了结果——死了三个。
共有十四道光芒射来。那三人过于大意，并未使用空间能力防身，以至于在第一个瞬间就被光芒刺穿元婴，随即能量爆开，魂飞魄散！
但是，他们化神级数的护身法力又为什么如此轻易地被破解了？
沉晖圣君凭借远超凡人的计算力回顾上一瞬的记忆，快速分析那一幕的景象，立刻得到了答案——是凝实到极致的针状能量，速度快得令护盾整体性无法发挥，以至于被打穿之后，空洞周围的法力才姗姗来迟地涌向缺口。
那么，那道光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沉晖圣君的视线中，分明只捕捉到了一线光芒，由月亮跨越数十万里投射而来！
存在着明确的轨迹。
感知得到一定的能量。
唯独像是忽略了行进所需的时间。
等等，那岂不就是……光速？！
身为元婴修士，沉晖圣君当然知道光速，也就是雷霆的速度。在他的认知中，任何物体、任何法力都不可能达到光速。面对这样的攻击，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有反应的余地！
但这一刻，他们确确实实地对上了这样的敌人。
“不要慌！外敌无法穿透空间防御，我们以此为凭依，跟它打消耗……”
沉晖圣君收到了现任大长老传来的神念。然而，本该在一瞬间传递完的话语，却怪异地戛然而止了。
这一刻，沉晖圣君同样感知到，自己身外覆盖的十层空间隔断大阵中，刚刚吞没的那道光芒并未被磨灭。
一道无以言喻的光华在空间层面上冉冉绽放，构筑、增殖、递归往复，某座沉晖圣君无法理解的阵图瞬间展开！
尚存的十一位元婴圣君，同时陷入空间漩涡！
极度危机之间，沉晖圣君仍然保持着冷静。以空间能力将圣宝法剑送入漩涡深处，钉死诡异阵图。自身在一件空间系圣宝的协助下不被裹挟，迅速抽身而出，在太空中退开数百里，看着远处漆黑涡旋坍缩归零！
最后，沉晖圣君以神念定位，以空间圣宝辅助，于漩涡消失前一刻将法剑抽回手中。
这一刻，场中的元婴只剩下了五位。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但也更加严阵以待！
大长老似乎也显得相当狼狈，神念传来：
“仅靠我们是赢不了的。无论如何，我们已经试探出了外敌的手段，可以暂时返回了。诸位都有空间系的圣宝，我们汇集一处，结阵……”
大长老的话依然没有讲完。
因为第三轮攻击已至。
沉晖圣君突然听到了无数无穷无尽无边无序无理的喧腾人声。
沉晖圣君突然看到了七彩纯黑繁复单一瑰丽丑陋的茫茫画面。
沉晖圣君突然感到了喜怒哀乐贪嗔痴怨，祈祷与诅咒，真实与幻想，唠唠叨叨的琐碎与宏大壮烈的愿景交错闪现。
沉晖圣君突然像是落入了虚空。
沉晖圣君突然像是理解了一切。
这一次，五位元婴遭遇的是精神层面的攻击。光明之神、雷霆之主、太阳神、月神的记忆库中的一切，被凝成一团灌进他们的脑海！
即使如此，庞杂的信息流也不足以令元婴级数的神魂崩溃。他们终究可以将其全部镇压下来，找回自我。
只要……能有足够的时间。
于是下一刻，与第一击毫无区别的五道光线落下，随即形成五个漩涡。无人催持的护身圣宝最多坚持了一个呼吸，便与主人一起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月球与地面间的无垠真空中，再无生灵。
一个照面。
十四元婴尽殁！
其后，前代大长老亲自教导，巨量资源倾注，终于打造出不满二百岁的元婴圣君，在圣宗历史上也是独一无二。圣宗始祖甚至亲言勉励，看好他成为这个星球上诞生的第四位化神！
时至今日，沉晖圣君年仅三百二十，修为已至元婴中期，正稳步向后期迈进。
他还有三五千载的时光，去磨砺、去积淀，去将每一分天赋与资源化作真实不虚的修为。然后，堂堂正正地冲击化神，永生不朽！
不过，人生旅途上，意外总是存在的。
就在前几年，沉晖圣君的祖爷爷，那位圣宗大长老死在了苍西灵洲。据说是在招降林河的任务中，被化神级数的入侵外敌杀害了。
沉晖圣君谈不上有多么悲伤愤怒，唯独有些心境不顺，怅然若失。
他早知道前代大长老会死，不是寿终正寝，便是在化神天劫中陨落。但他没想到这么早，又是如此的荒唐与仓促。
沉晖圣君对自己承诺，将来会为祖爷爷复仇。对林河，对外敌，若有可能……也包括圣宗始祖。
于是生活重归安宁。
时光匆匆而过。在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三年多之后，正在洞府闭关的沉晖圣君忽然心有所感，听见了来自天道的命令。
“天外……有大敌入侵？”
沉晖圣君破关而出，立刻察觉到了圣宗内的另外六道强横气息。七位元婴以神念交流，互相确认了这次任务的同时，也收到了圣宗领地中七十二圣城的告急。
天道并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他们凭借现有信息，在数息内得出了一个较为可信的推论——
大气层外有强敌到来，大概率达到了化神级数，通过某种手段污染了地面上的一部分人，造成极其恐怖的灾难。如果不能将其击败，这世上所有凡人和低阶修士，都可能在短时间内死伤殆尽！
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空空荡荡的世界。更何况天道有令，他们非去不可。
——那就出发。
在天道的催促下，圣宗七位元婴，与六大派的七位元婴分别向西方大陆的方向赶去。那灾祸的源头，正盘踞于月亮之上。
沉晖圣君途中发现，西方大陆上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天道之力正毫无滞涩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流转。
但眼下没时间仔细探索，沉晖圣君只能暂时将好奇按下。他跟在同宗前辈之后，穿过层层云霞，冲破越发稀薄的空气，最后倏然跃出，停留于幽深的太空之中。
头顶是更加璀璨、也更加黑暗的星空，脚下是已然有些陌生的弧形地表，边缘萦绕着迷离的光晕。
重力与阻力几乎归零，一切枷锁仿佛都已卸去。而沉晖圣君体内涌动的天道之力，却没有丝毫减弱。
十四位元婴赫然发现，这一次，他们使用天道之力时不再需要使用“引动”一词。
天道已经把这部分化神层次的力量借与他们，甚至明确表示——战斗中若消耗过大，随时可以后撤到天道能够触及的范围内，为他们补充到所能承载的上限！
“既如此，化神又有何惧！”
有元婴朗声大笑，虽然音波无法穿越真空，他的神念却已传达到彼此相隔百里以上的每一位圣君那里。圣宗新任大长老冷静提醒众人，小心应对，全力以赴。
众元婴一齐答应，在出击之前，就各自分出一半以上的天道之力保护自身。沉晖圣君用了七成，还觉得有些不保险，继续在自己体外构筑了十层空间隔断大阵。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身在星球之外，沉晖圣君已经可以感知到月亮上那股庞大的能量。比他们每一个都强，但似乎尚不如十四位元婴所携带天道之力的总和。而且，他们还可以后撤补充。
最坏情况下，若元婴死伤惨重，战况吃紧，天道甚至可以将一批金丹巅峰拔擢为元婴参战。沉晖圣君在圣宗藏书库内，见到过这样的记载。
不管怎么想，这场大战都没有失败的可能。只要他们能和孤悬于太空的外敌过上两招，就迟早能够耗死对方。
所以，沉晖圣君打算在战斗中尽力自保，做到不被天道论罪的程度即可。不求立下功勋，只求活到最后。若有机会……试着感悟到一丝化神级数的真意，为自己未来的道途照亮前路！
“出发！”
现任大长老一言令出，十四道澎湃流光向着明月飞掠而去。视野中的银盘迅速扩大，如圆桌、如白毯，直至大如山峦！
这个刹那，沉晖圣君猛然察觉到，自己与下方那个星球若有若无的联系突然断开。他莫名地感到恐惧，又陡然心怀大畅，仿佛鱼跃入海，天地自在！
他明白，自己已经踏出了天道所能触及的极限距离。从这个时刻开始，每一瞬、每一步，都不再安全。
但也唯有这时，他才感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强烈的自由坦荡。无尽虚空、灿烂星河，都不再是他需要仰望的景色，而是完全有机会触碰的现实！
沉晖圣君豪气干云，在神魂深处暗暗发誓——
此番回归之后，终有一日，他仍会途经此处。到那时，遥远的太阳、环绕的众多行星，都只不过是旅程开端最微不足道的风景！
作为这个星球上未来的第四位化神，今时今日，他也一定会……
忽有光芒掠过。
沉晖圣君还未理解光芒的来源，便立即意识到——他用以护身的那七成天道之力构成的多重球形护盾，被打穿了一个孔洞！
所幸他提前布设的空间阵法起到了作用，将袭来的光芒吞没化解，不起波澜。
但是，这袭击又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没有预兆？其他人的状况又是如何？
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沉晖圣君通过众元婴早已构建的神念链接，得知了结果——死了三个。
共有十四道光芒射来。那三人过于大意，并未使用空间能力防身，以至于在第一个瞬间就被光芒刺穿元婴，随即能量爆开，魂飞魄散！
但是，他们化神级数的护身法力又为什么如此轻易地被破解了？
沉晖圣君凭借远超凡人的计算力回顾上一瞬的记忆，快速分析那一幕的景象，立刻得到了答案——是凝实到极致的针状能量，速度快得令护盾整体性无法发挥，以至于被打穿之后，空洞周围的法力才姗姗来迟地涌向缺口。
那么，那道光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沉晖圣君的视线中，分明只捕捉到了一线光芒，由月亮跨越数十万里投射而来！
存在着明确的轨迹。
感知得到一定的能量。
唯独像是忽略了行进所需的时间。
等等，那岂不就是……光速？！
身为元婴修士，沉晖圣君当然知道光速，也就是雷霆的速度。在他的认知中，任何物体、任何法力都不可能达到光速。面对这样的攻击，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有反应的余地！
但这一刻，他们确确实实地对上了这样的敌人。
“不要慌！外敌无法穿透空间防御，我们以此为凭依，跟它打消耗……”
沉晖圣君收到了现任大长老传来的神念。然而，本该在一瞬间传递完的话语，却怪异地戛然而止了。
这一刻，沉晖圣君同样感知到，自己身外覆盖的十层空间隔断大阵中，刚刚吞没的那道光芒并未被磨灭。
一道无以言喻的光华在空间层面上冉冉绽放，构筑、增殖、递归往复，某座沉晖圣君无法理解的阵图瞬间展开！
尚存的十一位元婴圣君，同时陷入空间漩涡！
极度危机之间，沉晖圣君仍然保持着冷静。以空间能力将圣宝法剑送入漩涡深处，钉死诡异阵图。自身在一件空间系圣宝的协助下不被裹挟，迅速抽身而出，在太空中退开数百里，看着远处漆黑涡旋坍缩归零！
最后，沉晖圣君以神念定位，以空间圣宝辅助，于漩涡消失前一刻将法剑抽回手中。
这一刻，场中的元婴只剩下了五位。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但也更加严阵以待！
大长老似乎也显得相当狼狈，神念传来：
“仅靠我们是赢不了的。无论如何，我们已经试探出了外敌的手段，可以暂时返回了。诸位都有空间系的圣宝，我们汇集一处，结阵……”
大长老的话依然没有讲完。
因为第三轮攻击已至。
沉晖圣君突然听到了无数无穷无尽无边无序无理的喧腾人声。
沉晖圣君突然看到了七彩纯黑繁复单一瑰丽丑陋的茫茫画面。
沉晖圣君突然感到了喜怒哀乐贪嗔痴怨，祈祷与诅咒，真实与幻想，唠唠叨叨的琐碎与宏大壮烈的愿景交错闪现。
沉晖圣君突然像是落入了虚空。
沉晖圣君突然像是理解了一切。
这一次，五位元婴遭遇的是精神层面的攻击。光明之神、雷霆之主、太阳神、月神的记忆库中的一切，被凝成一团灌进他们的脑海！
即使如此，庞杂的信息流也不足以令元婴级数的神魂崩溃。他们终究可以将其全部镇压下来，找回自我。
只要……能有足够的时间。
于是下一刻，与第一击毫无区别的五道光线落下，随即形成五个漩涡。无人催持的护身圣宝最多坚持了一个呼吸，便与主人一起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月球与地面间的无垠真空中，再无生灵。
一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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