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代的风

    七月的西南劲风裹挟着湿热奔涌而至，海浪声此起彼伏，却也冲刷不掉海鸥高亢聒噪的喊叫。海岸上扎着一座岩石堆砌的小屋，海风穿过窗户直接钻了进来，并未理会屋外站立的几十号强健的大汉。

    这里是蓁菅岛的最西端，此刻是岛上四个部落的酋长难得的会面。

    “现在整个菅西已经有了大概四万名外族，大家来的路上看见的城镇便是由他们和我菅西部共同建立，他们连通着外面的世界，我们可以跟他们发展贸易，共同发展，现在我部已经没有一个人是住在石屋里了，常年不息的海风也无法······”说话的正是菅西部的酋长，金缕衣。

    “你住嘴！当初不是你们菅西部答应让他们留下岛上，我们菅北部也不至于现在需要靠养殖来保证渔获！”菅北的酋长汤浩丝毫没有给金缕衣面子。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来的时候开的船一个月的渔获就可以比得上你部一年了!凭什么共同发展？照我说，你要么跟软蛋西部一样跟他们一起搞所谓的合作建设，要么就直接把他们赶出你们的渔场！”菅南的酋长岩郁盘是个血性的人，却没人比他更爱蓁菅岛。

    “你菅南山部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虽然营生不如从前了，但是我部可没有无谓的牺牲······”

    本以为岩郁盘会爆发，但是没有，他的眼里尽是悲痛，“我们菅南从来都是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在我们的自己的猎场，不允许外族的枪声！可是，那群畜生怎么会连孩子都不放过！”说罢，四位酋长都沉默不语。

    良久，杨渚部的酋长杨风门看向金缕衣，“我杨渚部为岛上最小的部落，扬子江将我部环绕，几千年来我部从未有过战争，毕竟围绕着我部的是有共同祖先的其他诸位部族，我们都爱着这与世隔绝的土地。现在全世界各地来的外族都聚集在菅西，人口已经与我们蓁菅岛四个部族总人口相当，一旦发生战争，我杨渚处于岛的中心，必然躲不掉战争的命运。不论战争的结果如何，我部都将被包围。”

    “所以？所以杨渚部的意思是想要接纳外来子民了？”金缕衣试探性地确认。

    “子民？”除了菅西部，其他三位酋长的脸上表情各不相同。菅北的震惊，菅南的愤怒，杨渚的诧异，三方的态度瞬间让金缕衣明白，想要帮助蓁菅岛和平地与世界接轨恐怕是不可能了，这场谈话从劝说的角度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最终，这场谈话还是不欢而散，尽管其他三部离开的时候金缕衣仍然苦口婆心劝他们好好考虑。

    三位酋长带着部落勇士进入城镇后便分头而归，菅北和菅南分别前往菅西镇的南门和北门，是扬子江的两个不同入海口，通过摆渡可直达菅北和菅南。扬子江是蓁菅岛上唯一的大河，由岛的东部发源，上游为东西走向，中部开始分流，形成“人”字形，南边的分流亦分成两道，其中一道翻转向北，汇入北边的支流，大体的形状就是“合”的上半部分。那中间三角形的陆地便是杨渚，因上面种满了杨树而得名。杨渚和菅西之间修建了一座桥，因为处在菅西的城东，唤作东门桥。

    杨风门正带着众人走在东门桥上，忽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首领等等我！”

    众人回头一看，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部有着特有的部落刺青，正光着膀子向大家奔来，原来是部落里为数不多考上外族人学校的后生中最调皮的臭小子，杨花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