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玉虚
曙光从东方天际透出，照在中山之上，迎着阳光的那一面已经非常明亮，背着阳光的那一面却仍旧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中，并且这阴影朝着西方，在地面上近乎无限地铺展开去，直到天地相接的另一端。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从静室的小窗透入，驱走了室内的黑暗，在碧游床前的朦胧烟气中映出七彩的光晕。博山炉透出的烟气如龙蛇一般在少年的鼻端进出，依靠着振魂香与现世的连接，少年彻夜在太一之海上游荡，观察，记录，与太一之海中无边黑暗与狂潮搏击，尝试着捕获太一之海中的咒文并与它们建立稳固的联结。
与刚刚度过初劫时相比，少年的神魂已经在每七日一轮的与太一之海的搏击之中壮大了许多，脚下可以观察到的太一之海也已经扩大了许多，现在大约有半亩田那么大了。
小窗透入的阳光徐徐移动，映到了少年的眼帘，少年吸入了从博山炉中升起的最后一缕振魂香，将自身的精魂从太一之海上收拢凝聚，沿着振魂香构筑的曲折而悠长的通道，回到现世之中。
碧游床上的少年慢慢睁开双眼，他感到浑身酸痛，各个关节都像卸掉了再重新装上一般，十分疲累，然而却格外神清气爽，心中欢喜。
少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关节，授记典礼时所穿戴的芙蓉冠、紫罗袍、绛绡衣、上清剑早已收起，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得罗。
在静室边的流泉中简单地洗漱之后，少年向斋堂走去，在此进修的初劫法师们纷纷从沿着山坡错落分布在树丛间的静室中走出，走向斋堂。
这些初劫法师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一路有说有笑，但没有一个人与少年走在一起。
是的，他们是一派，而子腾是另一派。
自从进入玉虚下院以来，子腾的各样课程都十分出色，无论是作为主要科目的太一学、咒法学、语言学、香学或者是作为附属课程的地理天文种族之学以及保身技击之学，子腾都名列第一，并且这种差距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大。
下院的进修法师被分成四个年级，课程依次加深，在最初的一个月里，子腾的各门课程就超越了所有一年级的同修，本来在授记典礼上子腾得到的特殊对待就已经引起了同修们的不满，这样一来，大家的嫉妒就更强烈了。
授记之后的第二天，玉虚下院的掌院涉正大师亲授第一课。向各位新度法师致以简短的勉励和祝贺后，涉正大师道：“诸位同修，你们从前是预备法师，预备法师也可运使少则十余种，多则二三十种咒法。同修们现在已经得度初劫，就是正式法师了，你们说说看，现在运使咒法与之前有何不同？”
“启掌院圣者，从前我们只是预备法师，自身并不能与太一之海连接，老师将咒法之真名真形教授给我们，我们运使时不过依样画葫芦，吟诵咒法真名，画出咒法真形，将精魂注入振荡真形，激起太一之海共鸣，太一之海涟漪所到之处，也可施放咒法，然而终究隔了一层，而且能放不能收。”叶慧明举手抢先答道，叶慧明今年二十四岁，是本届同修里除了子腾之外年岁最少的。
“慧明同修答得很好，然则如今我们过了初劫，这咒法施放起来又有何不同呢？”
“启圣者，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初劫，便可直接观想太一之海，与太一之海中的火符云箓直接连接，取云箓为我所用，结成咒法，这样便直接许多，威力也大了许多，且是收放由心。”
涉正大师点了点头，道：“抱真同修，就以入门十小咒中的火焰咒为例，从前我们如何施放，现在我们又如何施放？抱真同修可否上来为众同修略作演示。”
“圣者，弟子献丑了。”叶慧明稽首作礼，来到众人之前，口中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画了一个火焰咒，火焰从彼处生发，热力灼灼，“圣者，我们过度之前，便是如此运使，圣者，弟子该向何处施放为好？”这般运使火焰咒，发生效力之后，是必须要释放的，无法回收。
“嗯，很好。”涉正大师一弹指，那火焰便熄灭了，“慧明同修请继续演示。”
“是，圣者。”叶慧明垂下眼帘，吟诵咒法真名，默想太一之海，伸手作势，便有一个个云箓从他指间迅速流出，结成一团咒文的火焰，在叶慧明指间凝聚不散。
“慧明同修，我看你这火焰咒，与方才所使出的结构有所不同？”与之前依样葫芦的火焰咒相比，叶慧明直接连接太一之海取用云箓所结成的火焰咒似乎显得略有些臃肿，所用的云箓多了几个。
“启圣者，弟子功行浅薄，若照搬先前老师教授的火焰咒真形，便无效力或者无法控制，弟子也不知为何，弟子尝试许久，如此结构方有效用。”叶慧明毕竟也是新度初劫，火焰咒虽然威力不大，但要维持咒法形态，既不发出，也不散去收回，时间久了不免有点吃力。
涉正大师道：“是这样了，共鸣与直连的道理不同，所以咒文形态虽然有些相似，结构却须做些改动，才能发挥出应有效力，慧明同修，你做得很好，将这火焰咒散了吧。”
叶慧明松了一口气，收回注入火焰咒的精神，那结成火焰咒的云箓便飞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
“诸位同修，慧明同修已演示了他所结成的火焰咒，诸位同修可一一上前演示来看。”
新度法师们按照涉正大师吩咐，一一上前演示，那火焰咒使将出来都或形态臃肿，或结构松懈，或光焰疲沓，相比之下叶慧明适才所结成的咒法结构已经算是颇为简洁优美的了，涉正大师倒是一直笑吟吟的看着，神色并无变化。
轮到子腾上前，子腾略一凝神，火焰咒在他指间成形，明显是简约漂亮，涉正大师眼神微微一亮，颔首嘉许，接下来一众同修都演过了，并无出众之才。
涉正大师点头道：“诸位同修，太一之海浩瀚无穷，包罗万象，映照宇宙，论起咒法，只是小道，然而我们护民保身，又不得不仰仗咒法。我玉虚观以十小咒为基，精魂凝练为本，借太一之海为用，实可千变万化，随意所之。你们刚才演的咒法都还不错。不过施法之道，务求简要，试想对敌之时，咒文中多加一个云箓，便多费一份精神，多花一点时间，毫厘之差，往往可决生死成败，若用出诸般繁复大咒，那差别就更大了。所以一个咒文结成之后，还要用心删繁就简，务使简捷优美，事半功倍为好。子腾同修，你且上来。”
“是，圣者。”子腾从坐席上起身走到涉正大师座前。
“你将你所结构的火焰咒给一众同修演示一下。”
“是，圣者。”子腾举起手臂，稍稍凝神，火焰咒在他指间瞬间成形，速度快了不少，结构也明显比叶慧明所使出的紧凑小巧许多，然而炽烈明亮却又有过之，显然威力也略胜一筹。
“诸位同修，今天看下来，以子腾同修的火焰咒最为简捷优美，慧明同修为第二，其他各位同修尚需努力。”
“是，圣者，弟子等必当谨遵圣者教诲，潜心研修改进简化之道。”
三百余人一番演示操作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涉正大师点头道：“诸位同修，今天是你们进学的第一课，就上到这里吧，今天的作业就是研习入门十小咒的简化之道，明日一早分成五组，演与各位大师观看。”
众法师向涉正大师行礼，便到斋堂用餐。众法师既度初劫，其实都是所在下院的英材，从前在下院不免颇有自傲之心，来到这玉虚下院，便都暗暗生出好胜比较之心，本来在授记典礼上子腾得到的特殊对待子已经让众人不满，这时见子腾第一天上课又得到掌院圣者嘉许，心中嫉妒之心更加炽烈，午斋之时竟没有人愿与他同桌吃饭。好在子腾生性恬淡，自小又由杜若晦抚养长大，并无父母兄弟，独往独来惯了，见众同修们这样，也不太在意。
次日众人演示十小咒，子腾又是优胜。众同修心中妒火熊熊，难以止息。自从那天之后，每天修学间隙，便总有同修以探讨为名，与子腾考较各门技艺，然而子腾却总能略胜他们一筹。
从授记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子腾进了斋堂，用过早餐之后，距正式上课还颇有一段时间，大众都在林间或行散、或导引、或练习咒法、或面对朝阳作吐纳之功，子腾也寻了一处面对朝阳的山崖，纵身跃上一棵老松树的树梢，深深吐息。按山下的时节来算，这时已经是盛夏了，城下百姓彻夜都是暑热难当，辗转难眠，但是下院所在高出平地数万尺，山风吹来，子腾袍袖翻飞，如欲乘风飞去，少年闭上眼睛，只觉全身毛孔开张，天风浩浩吹入毛孔之中，内外洞彻，恍惚之间，真有宇宙即我，我即宇宙之感。
“子腾师弟，子腾师弟。”恍惚杳冥之际，忽然耳边有人连声呼唤，子腾睁开眼睛，见叶慧明的脸正挡在自己眼前，满脸热切神态，子腾不由暗叹：“又来了。”
一个月以来，由于连连遭遇失利，来寻子腾考较的同修已少了许多，几乎已经消失了，只有这叶慧明仍锲而不舍，只要略有所得，就要来找子腾比论探究，时间久了，子腾也知这叶慧明倒是与其他同修不同，虽然好胜之心强烈，然而那是他对于咒法一道特别痴迷而已，至于别的心思倒是没有的。
“慧明师兄，什么事？”子腾道。
“子腾师弟，你看我现在这火焰咒如何？”慧明口中默诵，伸手作势，在指间凝成一个火球，不过弹丸大小，光华内蕴，形态优美，比之一个月前显然已经改进太多。
“简而不繁，含而不发，就是各位圣者贤者来使这火焰咒，纯以结构而论，料想也难胜过慧明师兄。”子腾赞道。
慧明没有说话，也没有散去那个火丸，而是继续凝出一个个火丸，十三个火丸首尾相连，犹如一支火焰长箭，远远射了出去，远方天空中光华闪烁，传来一连串的爆鸣之声。
子腾赞道：“慧明师兄果然道力大进，十三道火焰咒接连发出竟丝毫没有停顿，威力大增，若加之于妖物之身，妖物岂能承当！”
慧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子腾师弟休要说笑，我知道你的火焰咒肯定是胜过我的。我来是想问你，大师们说，明日要进行第一次试炼，以我这点水准，可能与你结伴否？”
子腾笑道：“师兄原来是为此事，师兄要和子腾搭档，子腾求之不得。”
慧明大喜：“子腾师弟，那就如此说定了。”此时钟声响起，慧明道：“该上课了，师弟，我们走罢。”当先跃下树梢。
子腾生性恬淡，其他人不愿接近他，他也不甚在意，然而慧明倒愿意主动和他结交，子腾心中毕竟也是欢喜的，又想起试炼之事，其实在道院也有试炼场与试炼的设置，但是进入山门以来，则还是第一次参加，想必与先前的道院是很不同的，不知本观山门的试炼场中是何光景？会遇到何等妖物异类？当如何对付？该做些什么准备呢？须得和慧明师兄议一议。
慧明已走出二三十步，回身看见子腾还站在树梢上，招手道：“师弟，快走啊，要迟到了。”子腾跳下悬崖，疾步追上慧明，两人向学院走去。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从静室的小窗透入，驱走了室内的黑暗，在碧游床前的朦胧烟气中映出七彩的光晕。博山炉透出的烟气如龙蛇一般在少年的鼻端进出，依靠着振魂香与现世的连接，少年彻夜在太一之海上游荡，观察，记录，与太一之海中无边黑暗与狂潮搏击，尝试着捕获太一之海中的咒文并与它们建立稳固的联结。
与刚刚度过初劫时相比，少年的神魂已经在每七日一轮的与太一之海的搏击之中壮大了许多，脚下可以观察到的太一之海也已经扩大了许多，现在大约有半亩田那么大了。
小窗透入的阳光徐徐移动，映到了少年的眼帘，少年吸入了从博山炉中升起的最后一缕振魂香，将自身的精魂从太一之海上收拢凝聚，沿着振魂香构筑的曲折而悠长的通道，回到现世之中。
碧游床上的少年慢慢睁开双眼，他感到浑身酸痛，各个关节都像卸掉了再重新装上一般，十分疲累，然而却格外神清气爽，心中欢喜。
少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关节，授记典礼时所穿戴的芙蓉冠、紫罗袍、绛绡衣、上清剑早已收起，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得罗。
在静室边的流泉中简单地洗漱之后，少年向斋堂走去，在此进修的初劫法师们纷纷从沿着山坡错落分布在树丛间的静室中走出，走向斋堂。
这些初劫法师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一路有说有笑，但没有一个人与少年走在一起。
是的，他们是一派，而子腾是另一派。
自从进入玉虚下院以来，子腾的各样课程都十分出色，无论是作为主要科目的太一学、咒法学、语言学、香学或者是作为附属课程的地理天文种族之学以及保身技击之学，子腾都名列第一，并且这种差距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大。
下院的进修法师被分成四个年级，课程依次加深，在最初的一个月里，子腾的各门课程就超越了所有一年级的同修，本来在授记典礼上子腾得到的特殊对待就已经引起了同修们的不满，这样一来，大家的嫉妒就更强烈了。
授记之后的第二天，玉虚下院的掌院涉正大师亲授第一课。向各位新度法师致以简短的勉励和祝贺后，涉正大师道：“诸位同修，你们从前是预备法师，预备法师也可运使少则十余种，多则二三十种咒法。同修们现在已经得度初劫，就是正式法师了，你们说说看，现在运使咒法与之前有何不同？”
“启掌院圣者，从前我们只是预备法师，自身并不能与太一之海连接，老师将咒法之真名真形教授给我们，我们运使时不过依样画葫芦，吟诵咒法真名，画出咒法真形，将精魂注入振荡真形，激起太一之海共鸣，太一之海涟漪所到之处，也可施放咒法，然而终究隔了一层，而且能放不能收。”叶慧明举手抢先答道，叶慧明今年二十四岁，是本届同修里除了子腾之外年岁最少的。
“慧明同修答得很好，然则如今我们过了初劫，这咒法施放起来又有何不同呢？”
“启圣者，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初劫，便可直接观想太一之海，与太一之海中的火符云箓直接连接，取云箓为我所用，结成咒法，这样便直接许多，威力也大了许多，且是收放由心。”
涉正大师点了点头，道：“抱真同修，就以入门十小咒中的火焰咒为例，从前我们如何施放，现在我们又如何施放？抱真同修可否上来为众同修略作演示。”
“圣者，弟子献丑了。”叶慧明稽首作礼，来到众人之前，口中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画了一个火焰咒，火焰从彼处生发，热力灼灼，“圣者，我们过度之前，便是如此运使，圣者，弟子该向何处施放为好？”这般运使火焰咒，发生效力之后，是必须要释放的，无法回收。
“嗯，很好。”涉正大师一弹指，那火焰便熄灭了，“慧明同修请继续演示。”
“是，圣者。”叶慧明垂下眼帘，吟诵咒法真名，默想太一之海，伸手作势，便有一个个云箓从他指间迅速流出，结成一团咒文的火焰，在叶慧明指间凝聚不散。
“慧明同修，我看你这火焰咒，与方才所使出的结构有所不同？”与之前依样葫芦的火焰咒相比，叶慧明直接连接太一之海取用云箓所结成的火焰咒似乎显得略有些臃肿，所用的云箓多了几个。
“启圣者，弟子功行浅薄，若照搬先前老师教授的火焰咒真形，便无效力或者无法控制，弟子也不知为何，弟子尝试许久，如此结构方有效用。”叶慧明毕竟也是新度初劫，火焰咒虽然威力不大，但要维持咒法形态，既不发出，也不散去收回，时间久了不免有点吃力。
涉正大师道：“是这样了，共鸣与直连的道理不同，所以咒文形态虽然有些相似，结构却须做些改动，才能发挥出应有效力，慧明同修，你做得很好，将这火焰咒散了吧。”
叶慧明松了一口气，收回注入火焰咒的精神，那结成火焰咒的云箓便飞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
“诸位同修，慧明同修已演示了他所结成的火焰咒，诸位同修可一一上前演示来看。”
新度法师们按照涉正大师吩咐，一一上前演示，那火焰咒使将出来都或形态臃肿，或结构松懈，或光焰疲沓，相比之下叶慧明适才所结成的咒法结构已经算是颇为简洁优美的了，涉正大师倒是一直笑吟吟的看着，神色并无变化。
轮到子腾上前，子腾略一凝神，火焰咒在他指间成形，明显是简约漂亮，涉正大师眼神微微一亮，颔首嘉许，接下来一众同修都演过了，并无出众之才。
涉正大师点头道：“诸位同修，太一之海浩瀚无穷，包罗万象，映照宇宙，论起咒法，只是小道，然而我们护民保身，又不得不仰仗咒法。我玉虚观以十小咒为基，精魂凝练为本，借太一之海为用，实可千变万化，随意所之。你们刚才演的咒法都还不错。不过施法之道，务求简要，试想对敌之时，咒文中多加一个云箓，便多费一份精神，多花一点时间，毫厘之差，往往可决生死成败，若用出诸般繁复大咒，那差别就更大了。所以一个咒文结成之后，还要用心删繁就简，务使简捷优美，事半功倍为好。子腾同修，你且上来。”
“是，圣者。”子腾从坐席上起身走到涉正大师座前。
“你将你所结构的火焰咒给一众同修演示一下。”
“是，圣者。”子腾举起手臂，稍稍凝神，火焰咒在他指间瞬间成形，速度快了不少，结构也明显比叶慧明所使出的紧凑小巧许多，然而炽烈明亮却又有过之，显然威力也略胜一筹。
“诸位同修，今天看下来，以子腾同修的火焰咒最为简捷优美，慧明同修为第二，其他各位同修尚需努力。”
“是，圣者，弟子等必当谨遵圣者教诲，潜心研修改进简化之道。”
三百余人一番演示操作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涉正大师点头道：“诸位同修，今天是你们进学的第一课，就上到这里吧，今天的作业就是研习入门十小咒的简化之道，明日一早分成五组，演与各位大师观看。”
众法师向涉正大师行礼，便到斋堂用餐。众法师既度初劫，其实都是所在下院的英材，从前在下院不免颇有自傲之心，来到这玉虚下院，便都暗暗生出好胜比较之心，本来在授记典礼上子腾得到的特殊对待子已经让众人不满，这时见子腾第一天上课又得到掌院圣者嘉许，心中嫉妒之心更加炽烈，午斋之时竟没有人愿与他同桌吃饭。好在子腾生性恬淡，自小又由杜若晦抚养长大，并无父母兄弟，独往独来惯了，见众同修们这样，也不太在意。
次日众人演示十小咒，子腾又是优胜。众同修心中妒火熊熊，难以止息。自从那天之后，每天修学间隙，便总有同修以探讨为名，与子腾考较各门技艺，然而子腾却总能略胜他们一筹。
从授记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子腾进了斋堂，用过早餐之后，距正式上课还颇有一段时间，大众都在林间或行散、或导引、或练习咒法、或面对朝阳作吐纳之功，子腾也寻了一处面对朝阳的山崖，纵身跃上一棵老松树的树梢，深深吐息。按山下的时节来算，这时已经是盛夏了，城下百姓彻夜都是暑热难当，辗转难眠，但是下院所在高出平地数万尺，山风吹来，子腾袍袖翻飞，如欲乘风飞去，少年闭上眼睛，只觉全身毛孔开张，天风浩浩吹入毛孔之中，内外洞彻，恍惚之间，真有宇宙即我，我即宇宙之感。
“子腾师弟，子腾师弟。”恍惚杳冥之际，忽然耳边有人连声呼唤，子腾睁开眼睛，见叶慧明的脸正挡在自己眼前，满脸热切神态，子腾不由暗叹：“又来了。”
一个月以来，由于连连遭遇失利，来寻子腾考较的同修已少了许多，几乎已经消失了，只有这叶慧明仍锲而不舍，只要略有所得，就要来找子腾比论探究，时间久了，子腾也知这叶慧明倒是与其他同修不同，虽然好胜之心强烈，然而那是他对于咒法一道特别痴迷而已，至于别的心思倒是没有的。
“慧明师兄，什么事？”子腾道。
“子腾师弟，你看我现在这火焰咒如何？”慧明口中默诵，伸手作势，在指间凝成一个火球，不过弹丸大小，光华内蕴，形态优美，比之一个月前显然已经改进太多。
“简而不繁，含而不发，就是各位圣者贤者来使这火焰咒，纯以结构而论，料想也难胜过慧明师兄。”子腾赞道。
慧明没有说话，也没有散去那个火丸，而是继续凝出一个个火丸，十三个火丸首尾相连，犹如一支火焰长箭，远远射了出去，远方天空中光华闪烁，传来一连串的爆鸣之声。
子腾赞道：“慧明师兄果然道力大进，十三道火焰咒接连发出竟丝毫没有停顿，威力大增，若加之于妖物之身，妖物岂能承当！”
慧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子腾师弟休要说笑，我知道你的火焰咒肯定是胜过我的。我来是想问你，大师们说，明日要进行第一次试炼，以我这点水准，可能与你结伴否？”
子腾笑道：“师兄原来是为此事，师兄要和子腾搭档，子腾求之不得。”
慧明大喜：“子腾师弟，那就如此说定了。”此时钟声响起，慧明道：“该上课了，师弟，我们走罢。”当先跃下树梢。
子腾生性恬淡，其他人不愿接近他，他也不甚在意，然而慧明倒愿意主动和他结交，子腾心中毕竟也是欢喜的，又想起试炼之事，其实在道院也有试炼场与试炼的设置，但是进入山门以来，则还是第一次参加，想必与先前的道院是很不同的，不知本观山门的试炼场中是何光景？会遇到何等妖物异类？当如何对付？该做些什么准备呢？须得和慧明师兄议一议。
慧明已走出二三十步，回身看见子腾还站在树梢上，招手道：“师弟，快走啊，要迟到了。”子腾跳下悬崖，疾步追上慧明，两人向学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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