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姐姐好棒
小英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是厂里出生的孩子，她是随着妈妈后搬到厂里的。她们家就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大院里最后那排房子的尽头一间，她后来的继父是厂里的锅炉工，总是听见他骂人，还有邻居对他的各种抱怨。爸爸对我说，小英的爸爸就是被酒给缠住了，要没有那个东西，他可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呀！我非常不服气地替小英诉苦，说她的爸爸是世上最坏的爸爸，总是打骂小英的妈妈，爸爸听了我的话就跟没听到一样，啥也不说了，闭上眼睛，我想爸爸太累了，要休息，于是走下床，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来了，看到闲极无聊的我没有好脸色。
“这么大的姑娘，也不知道帮家里做事……”
“怎么就知道说我呢？姐姐不也在家吗？”
“你有这儿跟我顶嘴的功夫，都能将那几件衣服洗了……别总跟姐姐比，姐姐现在上高中了，功课紧，你不知道吗？如果你能像姐姐那样学习……”
我就怕妈妈提到我的学习，说句真心话，我也很佩服姐姐的学习成绩，虽然都是在厂子弟学校读书，大我七岁的姐姐简直是唯一能让妈妈出门感到骄傲，走路能挺直胸膛的人了。就连我们中学的校长见了妈妈都会刻意停下来和妈妈谈姐姐的事。
“凌霄妈妈，凌霄在这次的英语比赛中可为我们厂中学争了光，让市里一直看不上我们学校的教育局领导也开始关注我们这儿了。”
“李校长，孩子能有今天的成绩，还是学校老师们教育的好……唉，您也知道凌霄她爸的身体不好，这孩子懂事早，没让她爸操太多心。”
“是呀，凌霄还真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在我们学校近十几年的时间里，哦不，就自打建校起我所知道的还真没有比她更优秀的了……咱们可都得多多关心孩子，不能让孩子为了我们大人的事分心，影响了学习，那可就不划算了……毕竟孩子的未来是不会拘泥在这个厂里的，凌霄的未来不可估量呀……”
“知道，知道，李校长，我明白的……”
似乎是为了安抚妈妈紧张生硬的笑容，临走前李校长主动伸出手与母亲握手告别。
这么隆重的礼节让妈妈错愕，再次缓过神时，心情也如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放松了很多。妈妈亢奋地与身边路过的人一一热情招呼，生怕落掉一个。跟在妈妈身后的我是唯一被妈妈无视存在的人……
讲到这里，老人突然就停住了。方皓也停下手中记录的笔，抬头望向一侧的老人，老人双目紧闭，身体虚弱地靠向后面的沙发。之前老人一直都连贯讲述，虽说不上语速多快，但还算正常，方皓也在专心低头记录，并没有过多注意老人的状态变化。
“阿姨，您怎么了？”
“……”
老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紧闭的双眼如死亡到来般软弱无力，方皓惊恐地看向老人不知所措。突然方皓想到了最不好的情况可能，之前在临终关怀社区医院经历过很多患者的死亡，但那毕竟是在医院，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方皓只是并不重要的辅助人员。现在，这个空空的房间里，只有老人和自己，真要是出现了那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惊慌之余，方皓才想到应该拨打“120”急救电话，正当方皓慌张在包里掏手机时，老人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声。方皓放下包，再次转向老人。
“阿姨，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打120电话？”
片刻之后，老人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摇了两下。方皓俯身站在老人面前，老人慢慢睁开双眼，让人意外的犀利眼神直直射向方皓，方皓一惊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几秒钟后老人再次闭上眼睛，方皓手扶着身后书柜一角惊魂未定。
从老人尚有力量的神情来看，凭方皓有限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老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方皓想也许是老人情绪过于激动，有些累了吧，于是方皓默默回到沙发的位置坐下来，在老人休息的这段时间开始整理记录。
方皓翻看着自己潦草的笔记，将刚才零乱的场景排序拼接，如同做拼图游戏般，方皓执着的想要看到一块或一小部分完整的图案，但经过多次尝试后，最终方皓只能放弃，还没有拿到更关键的一些拼块，怎么可能有相对完整的图案出现。
方皓很吃惊自己似乎如在云里雾里般迷茫，老人讲的事情如此真切，仿佛就发生在我们身旁的每个人身上。但有几个疑点让我困惑：
1、老人叙述的事件发生在什么时间？
从老人口中讲出的大型国有工厂、子弟中学、还有什么煤球、鸡架什么的，似乎有些年代感，但又似乎并没有太遥远。
2、老人在讲述中道出姐姐的名字，却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她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吗？
3、最初提及的白骨事件，老人似乎遗忘了再未提及。她的故事与白骨事件有直接联系吗？
方皓想将自己的疑虑尽快弄清楚，但老人在讲述前向方皓提出唯一的要求：不能打断她的讲述，也不能主动向她提问。除非老人示意方皓可以提问，否则中途不能随便发言，不能随便评论。
老人无疑向方皓宣示了她的权威，就是方皓只有听的份。方皓想既然是听您讲，那就只管听好了，最终您会讲完的，无论再怎么糊涂、唠叨，故事会讲完的，而且老人事先是答应了方皓的那个要求的：“我只听真话，而且是完整的真话。”
想到这里，方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还是太着急了，既然选择了相互信任，那就再等等，接下去慢慢来就好。
身旁的老人似乎缓过了神，双手支撑着身体向前坐直。方皓再次站起，但没再正对老人，而是在一侧。
“阿姨，您是不是太疲惫了？”
“啊……是呀，今天太累了，要不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我想到床上休息一会儿，你看行不行？”
“行，阿姨，我扶您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行的。今天也让你辛苦了。”
方皓听出老人隐晦的逐客令，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阿姨，只留下您一个人能行吗？”
老人微弱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和方皓再见。
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来了，看到闲极无聊的我没有好脸色。
“这么大的姑娘，也不知道帮家里做事……”
“怎么就知道说我呢？姐姐不也在家吗？”
“你有这儿跟我顶嘴的功夫，都能将那几件衣服洗了……别总跟姐姐比，姐姐现在上高中了，功课紧，你不知道吗？如果你能像姐姐那样学习……”
我就怕妈妈提到我的学习，说句真心话，我也很佩服姐姐的学习成绩，虽然都是在厂子弟学校读书，大我七岁的姐姐简直是唯一能让妈妈出门感到骄傲，走路能挺直胸膛的人了。就连我们中学的校长见了妈妈都会刻意停下来和妈妈谈姐姐的事。
“凌霄妈妈，凌霄在这次的英语比赛中可为我们厂中学争了光，让市里一直看不上我们学校的教育局领导也开始关注我们这儿了。”
“李校长，孩子能有今天的成绩，还是学校老师们教育的好……唉，您也知道凌霄她爸的身体不好，这孩子懂事早，没让她爸操太多心。”
“是呀，凌霄还真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在我们学校近十几年的时间里，哦不，就自打建校起我所知道的还真没有比她更优秀的了……咱们可都得多多关心孩子，不能让孩子为了我们大人的事分心，影响了学习，那可就不划算了……毕竟孩子的未来是不会拘泥在这个厂里的，凌霄的未来不可估量呀……”
“知道，知道，李校长，我明白的……”
似乎是为了安抚妈妈紧张生硬的笑容，临走前李校长主动伸出手与母亲握手告别。
这么隆重的礼节让妈妈错愕，再次缓过神时，心情也如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放松了很多。妈妈亢奋地与身边路过的人一一热情招呼，生怕落掉一个。跟在妈妈身后的我是唯一被妈妈无视存在的人……
讲到这里，老人突然就停住了。方皓也停下手中记录的笔，抬头望向一侧的老人，老人双目紧闭，身体虚弱地靠向后面的沙发。之前老人一直都连贯讲述，虽说不上语速多快，但还算正常，方皓也在专心低头记录，并没有过多注意老人的状态变化。
“阿姨，您怎么了？”
“……”
老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紧闭的双眼如死亡到来般软弱无力，方皓惊恐地看向老人不知所措。突然方皓想到了最不好的情况可能，之前在临终关怀社区医院经历过很多患者的死亡，但那毕竟是在医院，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方皓只是并不重要的辅助人员。现在，这个空空的房间里，只有老人和自己，真要是出现了那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惊慌之余，方皓才想到应该拨打“120”急救电话，正当方皓慌张在包里掏手机时，老人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声。方皓放下包，再次转向老人。
“阿姨，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打120电话？”
片刻之后，老人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摇了两下。方皓俯身站在老人面前，老人慢慢睁开双眼，让人意外的犀利眼神直直射向方皓，方皓一惊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几秒钟后老人再次闭上眼睛，方皓手扶着身后书柜一角惊魂未定。
从老人尚有力量的神情来看，凭方皓有限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老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方皓想也许是老人情绪过于激动，有些累了吧，于是方皓默默回到沙发的位置坐下来，在老人休息的这段时间开始整理记录。
方皓翻看着自己潦草的笔记，将刚才零乱的场景排序拼接，如同做拼图游戏般，方皓执着的想要看到一块或一小部分完整的图案，但经过多次尝试后，最终方皓只能放弃，还没有拿到更关键的一些拼块，怎么可能有相对完整的图案出现。
方皓很吃惊自己似乎如在云里雾里般迷茫，老人讲的事情如此真切，仿佛就发生在我们身旁的每个人身上。但有几个疑点让我困惑：
1、老人叙述的事件发生在什么时间？
从老人口中讲出的大型国有工厂、子弟中学、还有什么煤球、鸡架什么的，似乎有些年代感，但又似乎并没有太遥远。
2、老人在讲述中道出姐姐的名字，却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她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吗？
3、最初提及的白骨事件，老人似乎遗忘了再未提及。她的故事与白骨事件有直接联系吗？
方皓想将自己的疑虑尽快弄清楚，但老人在讲述前向方皓提出唯一的要求：不能打断她的讲述，也不能主动向她提问。除非老人示意方皓可以提问，否则中途不能随便发言，不能随便评论。
老人无疑向方皓宣示了她的权威，就是方皓只有听的份。方皓想既然是听您讲，那就只管听好了，最终您会讲完的，无论再怎么糊涂、唠叨，故事会讲完的，而且老人事先是答应了方皓的那个要求的：“我只听真话，而且是完整的真话。”
想到这里，方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还是太着急了，既然选择了相互信任，那就再等等，接下去慢慢来就好。
身旁的老人似乎缓过了神，双手支撑着身体向前坐直。方皓再次站起，但没再正对老人，而是在一侧。
“阿姨，您是不是太疲惫了？”
“啊……是呀，今天太累了，要不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我想到床上休息一会儿，你看行不行？”
“行，阿姨，我扶您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行的。今天也让你辛苦了。”
方皓听出老人隐晦的逐客令，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阿姨，只留下您一个人能行吗？”
老人微弱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和方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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