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米煮成熟饭
从勿用广场后面的石径往上，穿过一片红彤彤的枫叶林，再从第一个岔路口进去，就是执教宫练气分部的七层塔楼，相邻不远处有垂天而下的巨大瀑布，靠得近些就只能听见它的隆隆作响，而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徐直方只记得执教宫的一个小黑丫头，就是上次和邹允拿符箓材料的那个，但是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当时周葭只说了执教宫，具体那间屋子可不知道，他当然要找人问问。左顾右盼，去了之前的那间屋子，那个小女孩都不在，估计是被调走了。
那就随便找人问吧，刚好陶新民从二楼下来，正正好。
“陶老师。”此人也是练气堂的一位老师，具体哪个班教什么徐直方是忘记了。
“诶，是直方啊。”他倒是还记得徐直方的名字，“在这干什么呢？”
“老师明鉴，我们明天就要去春游了，俞老师叫我们自备炊具准备野炊，可是同学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玩意，听说执教宫有卖，我特地来买，您知道在哪里吗？”
“执教宫怎么可能卖这种东西，估摸着在仓库吧，你看看去，那一间。”陶新民指了个地方，十几步脚。徐直方谢过，走了过去。
仓库门小，边上有个窗户，里头似乎有人。徐直方看到人影闪烁，却不得全貌，因为窗口全被一堆书籍堆满了。这堆书籍是纸质的，看到几本书的名字，内容几乎涵盖了练气堂教授的所有课程，有的就是教科书。它们似乎都被翻看过，徐直方有些钦佩，看完它们可不容易。
他走了进去，窗户的书堆后面却没有人，但是笔墨未干，似乎是临时走开了。这时候仓库的架子通道间走出一人来，拿着把扇子正往自己身上摇风，瘦瘦的小脸上有几分无奈，吹着荡在前额的头发。
“呀，是你！”
“你不是管符箓材料的吗？怎么在这里？”徐直方说道，这人正是他之前寻找的小姑娘。她现在比之前干净了许多，脸虽然还是有些黑，但是和那副营养不良的暗淡已经很不一样，透露出这份年龄的几许倔强神色。身上的衣服还是粗布制式，但已没有了之前的不合身之状态。
“啥管材料啊，我就是个打杂的，管事的是筑基期前辈，他经常不在这，就把杂事扔给我了。”
“原来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徐直方好死不死的说了这么一句。
少女身材瘦弱，人又黑黑的，两只眼睛因为太瘦而凸出来，本就有些猴子样，这时候脸色便不太好看了。只是练气堂的人都是太子少爷的命，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不敢唇枪舌剑的反讽，天姥山私下里的争风吃醋她可是早有所闻。
徐直方看出她不开心，心下也觉得不妥，便道歉：“我只是那么一说，别在意，对不起。”
“没事。”她摇了摇头，但是明显有些生冷。
“我听说这里有卖锅，我也要几个，在哪呢？”徐直方说。
“你要几个？”
“十个。”
“没那么多了，只有两个了。”她说，“晚上还会有一个，你要吗？”
“一共就三个？”
“嗯。”
“不行，我要十个。”
“十个？”小姑娘眼睛都发亮了。
“嗯，十个。”徐直方点头。
“你下午下课之后上来，我给你找找去，有几个我给你几个，不过先说好，一块下品灵石一个。”
“什么？”徐直方吓坏了，“一个灵石一个？你打劫啊？一个铁锅而已，外面几钱银子而已，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一块灵石外面都能买一个院子了！”
徐直方的声音不大，但是愤怒之情还是很明显的，小姑娘也有些怯怯的，就问：“那你说多少钱一个？”
“一块灵石，十个！”徐直方也不好为难她。
“大哥，我给你找锅可不容易，这里是天姥山，不是外头，要钱能干吗啊？别人我都是卖一个灵石一个的，你这一个灵石十个、十口锅，我干嘛卖你啊？”
“天姥山规定的一口锅一块下品灵石？”徐直方反问。
小姑娘说：“锅是我的，又不是山里的，山里也没说不能一口锅卖一个灵石啊。你可别欺负人！”
“你的锅？”
小姑娘说：“我自己平日里收拾破烂捡的，不行啊？”
“捡破烂？”徐直方难以置信，以至于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瞪着她，目光囧囧，似乎被这不可思议的表情侵犯了尊严。她沉默着，坚守着自己不可侵犯的尊严。
徐直方被看得怂了，就说：“真的假的？”
“你爱要不要。”小姑娘气死了。
徐直方想了想说：“你给我看看锅。”
小姑娘起身走进去，意思就是想看就进来，一副做生意的市侩样子。其实徐直方不是想看看成色，而是想开开眼界，这“锅”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诺。”小姑娘单手一指角落里重叠盖着的两口黑锅。
徐直方走过去，蹲下身子摸了摸，手指染黑，故作镇定：“就这？”
“嗯。”
“这能煮饭？”
“这不能煮饭？”
“这怎么煮饭？”
小姑娘凌乱了：“就这样煮啊。”
“就这样？”
“不然呢？”
“这样是怎样？”
小姑娘反应过来：“你不会煮饭？”
“很奇怪吗？”
“不奇怪。”她摇了摇头，有不屑，有羡慕。
徐直方说：“你教教我？”
“抱歉，我也不会。”
徐直方一笑，掏出一块散着淡淡青色灵光的钻石状石头，一截小拇指那么大，乃是一枚木属性的下品灵石。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一把抓住，欢笑说：“我小时候妈妈就说我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你不是不会吗？”
“可以学嘛，刚刚已经学会了。”
徐直方蹲着身子看锅的姿势没改变，这时仰看着她，昏暗的室内加上她黝黑的小脸，竟然生出无限的怜爱，她的情况应该很贫困，不然不会想出这种赚灵石的法子。
“你叫什么名字？”
“宋含章，含义的含。”
“什么章？”
“文章。”
“什么宋？”
“送客的送。”
“不是这个送吧？”
“那你还问？”
徐直方站起来，耸耸肩膀：“那就教我煮饭吧，宋仙子。”
“走，带你去厨房。”她爽快的答应了，不知是因为灵石还是因为这声宋仙子的称呼，或者兼而有之。
两人绕到了塔楼的后面，此处距离更后面的山壁丛林还有一段距离，空地上竟然有人支起了棚子，里面有案桌、灶台和几个炉子，还有三张供人吃饭的桌子，现在正是中午，有人还在那里吃上了。
两个小孩子进来，食客们也不管。
“含章，这是谁啊？”煮饭的厨师是个膀大脖子粗的中年男人，徐直方神识向他扫去，竟发现是筑基后期的高人，吓了他一跳，好在对方没有因为这冒犯的举动而生气，视若无睹。
宋含章扭头问：“你叫啥？”
“前辈，我叫徐直方。”
“哦，”厨师点点头，问宋含章，“你的朋友？”
“不，我的顾客。”
徐直方添加了一句：“也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厨师看小女孩，对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徐直方说：“现在还不是，迟早会是的。”
厨师不置可否，问：“那么你们两个小朋友，是肚子饿了吗？”
“不，”宋含章说，“这家伙是练气堂的少爷，明天要野炊，不会煮饭，叫我教他呢。”
“这可是个精细活，一天可学不会。”
“不，”宋含章说出了第三个否定，指着一口生着火的炉子对徐直方说，“过来，就用这口炉子教你，以小见大，明天你的锅只是大了一号，但是聪明人都会举一反三，你不至于学会了小锅而不会大锅吧？”
徐直方才不怕学不学得会呢，反正明天刘迁动手，他还做他的少爷，等着吃就行了，说什么学煮饭，完全是看着好玩。
到了炉子前，宋含章收起放在炉子上的砂锅，转而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个小锅放了上去。那砂锅颇烫手，徐直方发现她是用法力保护着手指才端起来的。
“看着，煮饭第一件事得刷锅，洗干净了再煮，不然吃了会拉肚子的，”她说话间洗了锅，边说话边做事，“然后淘米、加水、盖盖子，看着火。”
拍拍手，神气活现的说：“好啦，等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
“就这？”徐直方觉得很亏。
“不然呢？”
“你刚刚那白白的硬硬的东西，这样子以后就能成饭？米和饭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一头黑线，厨师说：“米煮熟了以后就变成饭了，你稍后便知。就像你现在是小孩子，长大了有胡子了就会变成大人。”
徐直方将信将疑，后来煮熟了以后，饭的味道飘出来，他才知道生米真的可以煮成熟饭，之前那种被坑了一块灵石的感觉瞬间没有了，反而还觉得物超所值。
吃了饭，两人回到仓库，徐直方爽快的付了灵石，拿走两口锅，并表示傍晚再来。宋含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没见过铁锅，不知道米和饭的关系，不知道蛋要剥壳才能吃？”
“那他知不知道稻谷要捻开壳才能变成米？”她突发奇想，“找个机会教他岂不是又能赚一颗灵石？乖乖，这天姥山笨蛋也太多了吧？”
下午课间的时候，徐直方和邹、刘二人一起说话，告诉了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邹允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却不记得了，反正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还说得出米的样子，可见所言非虚。徐直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还不如邹允，至于刘迁，他都是会煮饭做菜的男人，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
果然，他听说以后，很想掐死徐直方：“你竟然花一颗灵石叫别人教你煮饭！你为什么不叫我！”
“当时你不在啊。”
“你！”
“徐直方，你竟然叫人教你煮饭？还花了一颗灵石？而且你不知道饭是米作的？”严玉伊的忍不住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而且声量之大，整个班级都听见了。
“你知道？”徐直方觉得刘迁知道也就算了，邹允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班上这么多同学，绝对超过半数不知道。
这三个字一处，整个班级哄堂大笑，乖乖，糗大了。
等到了上课的时候，张惠钦老师得知此事，他笑着给徐直方解释了饭如何从田间走到餐桌的过程。解释完以后，他又问有几个人知道锅长什么样子，这回可是人数不少的不知道。老师被这个情况吓了一跳，点了点头表示跳过这个话题，开始上课。只不过他的眼神没什么隐藏，徐直方看出其中有对同学们缺乏基本常识的深深忧虑。
课毕，徐直方邀上两个小伙伴，决定共去执教宫。周文谨凑上来郑重其事的问：“说，是谁骗了你的灵石？太坏了，我去给你讨回来。”
“不必了，人家挺好的。”徐直方觉得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讨回来可是大大的没趣。
“什么？你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周文谨气死了，“不行，这人太坏了，我必须好好的惩罚她。”
徐直方还没说话，严玉伊问：“我说，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关你屁事？”周文谨瞪她，那双眼睛铿锵有力。
严玉伊吃瘪，闭嘴不言。徐直方道：“你别闹了，这事算了，我很没面子的。再去找她把灵石要回来，我不是更丢人？”
周文谨双手抱胸，小脸气呼呼的。
“走，直方，我们一起找她要锅去，她不是说下午去找了吗？”严玉伊说。
“我也去。”周文谨也说。
这时候周葭从门口进来，笑嘻嘻的说：“去干嘛？带上我，带上我。”
徐直方不乐意了：“太多人了吧？别吓着人家。”
“这等奸商，你还护着她？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周文谨反问。
邹允点头，看徐直方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我同意，按我家老二的智慧，不可能吃这么大的亏，合着花钱泡妞啊。”
“她很漂亮吗？”刘迁问。
邹允见过：“不该啊，那厮就是个黑猴子，你啥眼光？”
“什么我啥眼光？”徐直方急了，“我根本就对她没意思。”
“有意思没意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这么怕干什么？”周文谨说。
“我哪里怕了？”
“你护着她。”
“我没有。”
“那就走啊。”
“走就走。”徐直方骑虎难下，众人联袂直上执教宫。
徐直方只记得执教宫的一个小黑丫头，就是上次和邹允拿符箓材料的那个，但是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当时周葭只说了执教宫，具体那间屋子可不知道，他当然要找人问问。左顾右盼，去了之前的那间屋子，那个小女孩都不在，估计是被调走了。
那就随便找人问吧，刚好陶新民从二楼下来，正正好。
“陶老师。”此人也是练气堂的一位老师，具体哪个班教什么徐直方是忘记了。
“诶，是直方啊。”他倒是还记得徐直方的名字，“在这干什么呢？”
“老师明鉴，我们明天就要去春游了，俞老师叫我们自备炊具准备野炊，可是同学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玩意，听说执教宫有卖，我特地来买，您知道在哪里吗？”
“执教宫怎么可能卖这种东西，估摸着在仓库吧，你看看去，那一间。”陶新民指了个地方，十几步脚。徐直方谢过，走了过去。
仓库门小，边上有个窗户，里头似乎有人。徐直方看到人影闪烁，却不得全貌，因为窗口全被一堆书籍堆满了。这堆书籍是纸质的，看到几本书的名字，内容几乎涵盖了练气堂教授的所有课程，有的就是教科书。它们似乎都被翻看过，徐直方有些钦佩，看完它们可不容易。
他走了进去，窗户的书堆后面却没有人，但是笔墨未干，似乎是临时走开了。这时候仓库的架子通道间走出一人来，拿着把扇子正往自己身上摇风，瘦瘦的小脸上有几分无奈，吹着荡在前额的头发。
“呀，是你！”
“你不是管符箓材料的吗？怎么在这里？”徐直方说道，这人正是他之前寻找的小姑娘。她现在比之前干净了许多，脸虽然还是有些黑，但是和那副营养不良的暗淡已经很不一样，透露出这份年龄的几许倔强神色。身上的衣服还是粗布制式，但已没有了之前的不合身之状态。
“啥管材料啊，我就是个打杂的，管事的是筑基期前辈，他经常不在这，就把杂事扔给我了。”
“原来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徐直方好死不死的说了这么一句。
少女身材瘦弱，人又黑黑的，两只眼睛因为太瘦而凸出来，本就有些猴子样，这时候脸色便不太好看了。只是练气堂的人都是太子少爷的命，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不敢唇枪舌剑的反讽，天姥山私下里的争风吃醋她可是早有所闻。
徐直方看出她不开心，心下也觉得不妥，便道歉：“我只是那么一说，别在意，对不起。”
“没事。”她摇了摇头，但是明显有些生冷。
“我听说这里有卖锅，我也要几个，在哪呢？”徐直方说。
“你要几个？”
“十个。”
“没那么多了，只有两个了。”她说，“晚上还会有一个，你要吗？”
“一共就三个？”
“嗯。”
“不行，我要十个。”
“十个？”小姑娘眼睛都发亮了。
“嗯，十个。”徐直方点头。
“你下午下课之后上来，我给你找找去，有几个我给你几个，不过先说好，一块下品灵石一个。”
“什么？”徐直方吓坏了，“一个灵石一个？你打劫啊？一个铁锅而已，外面几钱银子而已，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一块灵石外面都能买一个院子了！”
徐直方的声音不大，但是愤怒之情还是很明显的，小姑娘也有些怯怯的，就问：“那你说多少钱一个？”
“一块灵石，十个！”徐直方也不好为难她。
“大哥，我给你找锅可不容易，这里是天姥山，不是外头，要钱能干吗啊？别人我都是卖一个灵石一个的，你这一个灵石十个、十口锅，我干嘛卖你啊？”
“天姥山规定的一口锅一块下品灵石？”徐直方反问。
小姑娘说：“锅是我的，又不是山里的，山里也没说不能一口锅卖一个灵石啊。你可别欺负人！”
“你的锅？”
小姑娘说：“我自己平日里收拾破烂捡的，不行啊？”
“捡破烂？”徐直方难以置信，以至于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瞪着她，目光囧囧，似乎被这不可思议的表情侵犯了尊严。她沉默着，坚守着自己不可侵犯的尊严。
徐直方被看得怂了，就说：“真的假的？”
“你爱要不要。”小姑娘气死了。
徐直方想了想说：“你给我看看锅。”
小姑娘起身走进去，意思就是想看就进来，一副做生意的市侩样子。其实徐直方不是想看看成色，而是想开开眼界，这“锅”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诺。”小姑娘单手一指角落里重叠盖着的两口黑锅。
徐直方走过去，蹲下身子摸了摸，手指染黑，故作镇定：“就这？”
“嗯。”
“这能煮饭？”
“这不能煮饭？”
“这怎么煮饭？”
小姑娘凌乱了：“就这样煮啊。”
“就这样？”
“不然呢？”
“这样是怎样？”
小姑娘反应过来：“你不会煮饭？”
“很奇怪吗？”
“不奇怪。”她摇了摇头，有不屑，有羡慕。
徐直方说：“你教教我？”
“抱歉，我也不会。”
徐直方一笑，掏出一块散着淡淡青色灵光的钻石状石头，一截小拇指那么大，乃是一枚木属性的下品灵石。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一把抓住，欢笑说：“我小时候妈妈就说我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你不是不会吗？”
“可以学嘛，刚刚已经学会了。”
徐直方蹲着身子看锅的姿势没改变，这时仰看着她，昏暗的室内加上她黝黑的小脸，竟然生出无限的怜爱，她的情况应该很贫困，不然不会想出这种赚灵石的法子。
“你叫什么名字？”
“宋含章，含义的含。”
“什么章？”
“文章。”
“什么宋？”
“送客的送。”
“不是这个送吧？”
“那你还问？”
徐直方站起来，耸耸肩膀：“那就教我煮饭吧，宋仙子。”
“走，带你去厨房。”她爽快的答应了，不知是因为灵石还是因为这声宋仙子的称呼，或者兼而有之。
两人绕到了塔楼的后面，此处距离更后面的山壁丛林还有一段距离，空地上竟然有人支起了棚子，里面有案桌、灶台和几个炉子，还有三张供人吃饭的桌子，现在正是中午，有人还在那里吃上了。
两个小孩子进来，食客们也不管。
“含章，这是谁啊？”煮饭的厨师是个膀大脖子粗的中年男人，徐直方神识向他扫去，竟发现是筑基后期的高人，吓了他一跳，好在对方没有因为这冒犯的举动而生气，视若无睹。
宋含章扭头问：“你叫啥？”
“前辈，我叫徐直方。”
“哦，”厨师点点头，问宋含章，“你的朋友？”
“不，我的顾客。”
徐直方添加了一句：“也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厨师看小女孩，对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徐直方说：“现在还不是，迟早会是的。”
厨师不置可否，问：“那么你们两个小朋友，是肚子饿了吗？”
“不，”宋含章说，“这家伙是练气堂的少爷，明天要野炊，不会煮饭，叫我教他呢。”
“这可是个精细活，一天可学不会。”
“不，”宋含章说出了第三个否定，指着一口生着火的炉子对徐直方说，“过来，就用这口炉子教你，以小见大，明天你的锅只是大了一号，但是聪明人都会举一反三，你不至于学会了小锅而不会大锅吧？”
徐直方才不怕学不学得会呢，反正明天刘迁动手，他还做他的少爷，等着吃就行了，说什么学煮饭，完全是看着好玩。
到了炉子前，宋含章收起放在炉子上的砂锅，转而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个小锅放了上去。那砂锅颇烫手，徐直方发现她是用法力保护着手指才端起来的。
“看着，煮饭第一件事得刷锅，洗干净了再煮，不然吃了会拉肚子的，”她说话间洗了锅，边说话边做事，“然后淘米、加水、盖盖子，看着火。”
拍拍手，神气活现的说：“好啦，等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
“就这？”徐直方觉得很亏。
“不然呢？”
“你刚刚那白白的硬硬的东西，这样子以后就能成饭？米和饭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一头黑线，厨师说：“米煮熟了以后就变成饭了，你稍后便知。就像你现在是小孩子，长大了有胡子了就会变成大人。”
徐直方将信将疑，后来煮熟了以后，饭的味道飘出来，他才知道生米真的可以煮成熟饭，之前那种被坑了一块灵石的感觉瞬间没有了，反而还觉得物超所值。
吃了饭，两人回到仓库，徐直方爽快的付了灵石，拿走两口锅，并表示傍晚再来。宋含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没见过铁锅，不知道米和饭的关系，不知道蛋要剥壳才能吃？”
“那他知不知道稻谷要捻开壳才能变成米？”她突发奇想，“找个机会教他岂不是又能赚一颗灵石？乖乖，这天姥山笨蛋也太多了吧？”
下午课间的时候，徐直方和邹、刘二人一起说话，告诉了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邹允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却不记得了，反正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还说得出米的样子，可见所言非虚。徐直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还不如邹允，至于刘迁，他都是会煮饭做菜的男人，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
果然，他听说以后，很想掐死徐直方：“你竟然花一颗灵石叫别人教你煮饭！你为什么不叫我！”
“当时你不在啊。”
“你！”
“徐直方，你竟然叫人教你煮饭？还花了一颗灵石？而且你不知道饭是米作的？”严玉伊的忍不住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而且声量之大，整个班级都听见了。
“你知道？”徐直方觉得刘迁知道也就算了，邹允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班上这么多同学，绝对超过半数不知道。
这三个字一处，整个班级哄堂大笑，乖乖，糗大了。
等到了上课的时候，张惠钦老师得知此事，他笑着给徐直方解释了饭如何从田间走到餐桌的过程。解释完以后，他又问有几个人知道锅长什么样子，这回可是人数不少的不知道。老师被这个情况吓了一跳，点了点头表示跳过这个话题，开始上课。只不过他的眼神没什么隐藏，徐直方看出其中有对同学们缺乏基本常识的深深忧虑。
课毕，徐直方邀上两个小伙伴，决定共去执教宫。周文谨凑上来郑重其事的问：“说，是谁骗了你的灵石？太坏了，我去给你讨回来。”
“不必了，人家挺好的。”徐直方觉得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讨回来可是大大的没趣。
“什么？你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周文谨气死了，“不行，这人太坏了，我必须好好的惩罚她。”
徐直方还没说话，严玉伊问：“我说，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关你屁事？”周文谨瞪她，那双眼睛铿锵有力。
严玉伊吃瘪，闭嘴不言。徐直方道：“你别闹了，这事算了，我很没面子的。再去找她把灵石要回来，我不是更丢人？”
周文谨双手抱胸，小脸气呼呼的。
“走，直方，我们一起找她要锅去，她不是说下午去找了吗？”严玉伊说。
“我也去。”周文谨也说。
这时候周葭从门口进来，笑嘻嘻的说：“去干嘛？带上我，带上我。”
徐直方不乐意了：“太多人了吧？别吓着人家。”
“这等奸商，你还护着她？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周文谨反问。
邹允点头，看徐直方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我同意，按我家老二的智慧，不可能吃这么大的亏，合着花钱泡妞啊。”
“她很漂亮吗？”刘迁问。
邹允见过：“不该啊，那厮就是个黑猴子，你啥眼光？”
“什么我啥眼光？”徐直方急了，“我根本就对她没意思。”
“有意思没意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这么怕干什么？”周文谨说。
“我哪里怕了？”
“你护着她。”
“我没有。”
“那就走啊。”
“走就走。”徐直方骑虎难下，众人联袂直上执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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