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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伊始

    徐直方和严玉伊两人近年来变得相对交心,前者总能在后者身上取得一些哲学上的指引,尽管严玉伊并没说什么很有哲理的话,但举止就是最好的表达。

    一场尽兴的陪练之后,徐直方送严玉伊,从去年开始,她就在渌水沿岸进行巡查工作。令尹府方面对那里连年的灾难相当不满,有人认为天姥山建阵破坏风水格局,导致灾难。巡防衙门以治安管理为由插进了该区域,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暗地里就是调查阵法的。严玉伊出身巡防衙门,又是天姥山的学生,参加进去显然有相当微妙的作用。

    “直方,你还是有心宋含章吗?”

    “胡说,我哪有这个心思?”

    “别人不知,我知。”严玉伊目光灼灼,令徐直方有些不敢直视,“文谨虽然出身贫寒,但浩然正气充盈,正直端方,一如你名。想要齐人之福,只怕你福分不够。”

    “我真不是。”

    “这事我也不说你,毕竟都还少年。只不过宋含章那边,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了?”

    严玉伊道:“此人土木双灵根,修为快过你我,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这说不通吧,会不会太狭隘了?”

    严玉伊笑了笑:“剑士府那边有鬼道修士的踪影,张老师已经在秘密调查,而宋含章和剑士府走的太近了。”

    “她和文查前辈交情不错,还有殷前辈。”

    “殷前辈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文查。叶宗人也盯上他了。”叶宗人是剑士府本届筑基期首席,阳玉铉就是跟他学剑。

    徐直方沉默不语,严玉伊笑而不语,走了几步才问:“怎么,盘算着给宋含章送信?”

    “不…”直方摇头。

    她却说:“你去送信也不要紧,我想谁也不会介意给徐家大公子一个犯错误的机会。张惠钦和叶宗人正苦恼力量不够,你要是插进来,大家都不会不操心,一操心,很多事就显出来了。”

    徐直方还是不说话,严玉伊接着说:“而且你知道吗?李溪涓首席那个练气期童子,这几年修为突飞猛进,有了练气十层的修为,他可是个五灵根!”

    “怎么可能?”徐直方听了也不经觉得不可思议。五灵根一般来说突破三层都是天方夜谭,当年李溪涓疼爱此人,花了大力气突破到五层,大家都以为他终身也不可能突破至七层,因为六七层是个坎。后来李溪涓卸任,给了张井泥一个渌水沿岸的阵法布置工作。

    严玉伊道:“针对他的调查也在进行,只不过山里顾及李溪涓的影响一直留着情面。宋含章和他似乎也有见不得光的交往,你们说不定是情敌呢。”

    直方不说话,她还说个不停:“山里的勾当,可一点也不比书里面的少。你一直不愿意插手,这下子可有想法了?”

    男子长叹一口气说道:“哎,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很光亮的那种。倒不是有什么很深的情谊,但总想和她做个朋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此人不干不净,我也不会硬保她。”

    “能这样想最好,文谨那么喜欢你,可别辜负人家。”

    最后严玉伊祝他比赛顺利,他祝她工作顺利,两人暂时作别。徐直方回到波月小筑,看到周文谨悠然自得的躺在那张唯一的躺椅上,显出曼妙有致的身材,便油然而生的有一股欲望。想去爱她,却又感到不能明状的顾虑,就像严玉伊说的,自己不一定有齐人之福。何况除了这两人,周葭的样子也老是浮现,最近她开始和自己保持距离,大概是察觉了自己三心二意、不是良人的潜质。

    “周文谨,你喜欢我吗?”徐直方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边上问她。

    周文谨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神经病。”

    好吧,那我们以后再谈。徐直方心里这样想。

    端午节在万众期待的情况下终于来了,这里的人也吃粽子,吃了以后大概是午后时分,所有参加报名本次会武的练气弟子都去剡溪发源地的镜湖集合,执教宫的一位元婴期长老会在那里发表讲话,那是一场重头戏。其余的购得门票的修士们也可以无修为限制的前去观赏开幕演讲,天姥山此举是老规矩了,以示山里对商贾行为并无歧视。

    宋含章心里颇为抱怨,因为以前在执教宫练气分部卖锅的行为显然不违反任何天姥山的教条,而她却因此被调离,那可是发展关系的巨大福地!

    镜湖广场极大极广泛,几乎到了看不到头的地步,正北方是天姥山最著名的建筑之一:镜湖月宫。此殿宇是山里举行盛大典礼的重要场所,平日里少又开启,就是像今天一年一度的练气会武开幕仪式,也不过是在殿前广场举行。

    镜湖月宫是一座东西向、坐北朝南的灰黑色建筑,给人一种昏暗深沉的感觉,但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宫殿正中的大殿屋脊上,立着的一轮弯月。

    弯月深沉清洁,颜色呈灰白,似乎又有点象牙质地,分不清具体材质。

    众弟子在镜湖广场立着,执教宫的一众修士在一位元婴修士的带领下从天上飞赴而来,浩浩荡荡的有十几人,一齐驾临月宫前方,面对数千练气弟子,就隔着三大阶、十八小阶的白石台阶。

    元婴修士模样年轻、身型俊逸,潇洒脱尘,徐圭有点他的风采,只不过没有这份神韵。

    “天姥山执教宫上下欢迎诸位参加今年的练气会武,祝愿你们都有精彩的发挥,成绩优异者山里有大奖赏,可以尽情期待。”元婴修士不作自我介绍,微微揖手开始说话,“每年会武都是山里对大家的一次考核,各大堂部招人也极重视你们的成绩,壮志凌云者当明白此次比赛的重要性,于广大诸生所有人而言,扬名立万、年轻有为,皆在此间。”

    “好吧,小伙子们,期待你们的表现。”他看了看所有人,面带微笑,挥了挥手退回原位,讲话居然就这样完了。

    以往几年的讲话都是长篇累牍,至少一个时辰以上,阳光从和煦能变到毒辣,能令凡人怨声载道。修真者截然不同,他们不会感受到什么劳累与炙热,元婴修士的讲话更能令他们感受到一股沉醉的气氛,浸润其中,心灵得到洗涤。

    管事人员在广场边上设立了抽签点,参赛人员抽签决定第一场比赛的时间与地点,每个点数量有限,抽完就要到下一个点。好歹是做了报名统计,签子的数量倒是不缺,保证每个人都能上擂台。李溪涓下台,司徒允宏不擅长处理杂事,又长期处在渌水沿岸,这种抽签数量不够的事情真的很可能发生,好在这次没有。

    徐直方看到剑士府殷彤走向一个抽签点,旁人都让着她,这两年她打伤残过不少人,加上性子冷淡,很多人都敬而远之。

    “直方哥。”周葭过来打招呼,她个子不高,身形却不消瘦,也够不上丰腴,有种玲珑之感。

    直方回头向她微笑,数月来已经明显感知对方刻意的疏远,可是心中居然是坦然居多,妒意很少。徐直方颇为欣赏自己的放她离去,不然以自己的家世,收了她姐妹两个加宋含章,毫无问题。严玉伊所谓的福分不够,不是能力不够,而是说强行如此,必生凶咎。

    “抽签去?”周葭邀请他一起走,指了个方向,“去那边。”

    徐直方随她去了,附耳低声相询:“有信心夺冠吗?”

    “嘿,只怕打不过你。”她浅浅的笑了。

    “虽然御雷术对你有所克制,可你也从来没认真过,真打起来我可不是很有信心。”

    “我每次都很认真的,是你太厉害了。”

    “直方,”边上有人传来呼声,回头看去买是邹允,他取笑说,“又在恋爱啊。”

    周葭瞪他一眼,他就哂笑两下没有口无遮拦了。直方数月没见他,此时却有故友重逢之感,快走两步张开双臂拍了拍他的手臂,感慨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他一笑:“老弟风采卓越,眉宇间英气更甚,满是冠军相啊。”

    “去,不会看相别相看,”直方道,“这几个月回家开小灶,有什么收获?”

    “擂台上你就知道了。”

    周葭不屑的说:“切,就你的斤两还卖关子,遇上我看我不把你打的头破血流。”

    两人的关系素来不融洽。

    三人说着话,远远的周文谨和严玉伊时不时的看过来,她们现在是铁杆朋友。徐直方很多事情很听严玉伊的,严玉伊又常常听周文谨的意见。从某个方面看徐直方似乎得听文谨的,可实际上文谨完全就是个小媳妇外套,对直方的话绝没有半个相左的意见。三个人的逻辑关系,总难以分说。

    严、徐二人四目相对,前者一个扬眉,后者笑笑便领着周、邹二人迎过去,五人欢笑着互相招呼,瞬间成了一个小团体。

    严玉伊是甲字班第一个班长,又进阶筑基,私下里几人都对她以师姐相称,周葭也如此。

    殷彤剑术不能用超群来形容,可以说绝伦!形体上就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刚健之美,周葭虽然是炼体士,但因为身材娇小,性格又俏皮可爱,便少了这份外泄、难以匹敌的刚健。说此人刚健,可不是五大三粗的膀大腰圆之辈。殷彤的美是健康的美,凌厉的美,光明正大威严的美,卑鄙龌龊之辈在她面前往往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同辈中人都知道她难以接近,昔年张井泥贵为李溪涓的贴身童子,却不敢和她说话,只是唯唯诺诺而已。

    起初山里觊觎她美貌的男士不在少数,但不是被她斩了四肢就是戳了器官之后,这人就成邪魔外道、天煞孤星的代名词。

    张井泥抽了自己的签子,在拾云谷打擂,到时候他去就好了,对手自有抽签决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高个子女士迎面走来,他不喜欢这个身高,就和徐直方一样。天姥山里男的最不喜欢徐直方,总能从含章的嘴里听到,有时候都能从眼珠子里映射、笑容里甜出来,及其令人不适。而相对应的女士,就是眼前这位恍若神明的殷彤,仿佛自己的所有卑劣勾当,如克扣、粉饰、欺诈都被她清楚的知道。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她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她知道。井泥想要征服她,但知道这不可能,由此生恨,他便讨厌她、不想遇见,等到都绕着走。

    殷彤没想到会这么巧的遇见他,她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在剑士府的修炼生涯里,张井泥因为李溪涓的吩咐总要跑到叶宗人那里。她总能在目光所及之处看见这个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小人物。

    张井泥的身上有徐直方不具备的人生的窘迫与血肉,徐直方像剑,可以琢磨、可以考究,张井泥不行,他需要用心体会。

    眼里泛起微光,殷彤的目光驾临井泥的眉间,令后者升起极大的反感与恶心:这就是上位者对卑微者的关注吗?像小朋友看蚂蚁搬家,充满了新奇。但小朋友稍有不喜欢,就会碾死蚂蚁,如果他不这样,便会被赞誉善良。他们掌握蝼蚁的生死。

    张井泥转身离开,不想和她遇见,供着身子走开,卑微又可怜。

    殷彤的眼神凝住,转而黯淡了。她看见他走到了宋含章那边。

    宋含章看出了张井泥的窘迫,取笑挖苦说:“你不要那么怕她嘛,人家又不是妖怪,大美人呢。”

    “我可不像你,筑基期。”语气平淡,自我挖苦。

    含章道:“等你筑基,她都可能结丹了。”

    “跟我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李大人闭关以后,你缺少新的靠山。殷彤似乎对你印象不错,不失为一条退路。你在渌水沿岸的事情,最近苗头不对,估计瞒不了多久。”

    “什么印象不错,此人明显想整死我,自诩不凡的家伙,眼里容不得沙子。”

    含章皱眉:“我觉得你太敏感了。”

    张井泥不语,含章换了个问题:“你以前常说闷声发大财,怎么会出来参加这种盛事?”

    “奖品池里说前一百名可以到洗髓泉接受洗礼。”

    宋含章问:“我记得你以前没少接受洗礼吧?”

    “这次不同,会有金丹期前辈主持阵法,效果非凡,洗礼之后会有更大的可能进阶?”

    “你…”含章看了看他,问,“这两年没少服用筑基丹吧?”

    张井泥无奈的点点头,一般人进阶筑基,如宋含章这样的双灵根或者三灵根,进阶所服用的筑基丹都在三到五枚,再多的话会产生抗药性。而四灵根这样的伪灵根因为很少有人能够修炼到可以筑基的层次,需要服用多少筑基丹才能进阶,基本上无从考量。而五灵根,没有机缘巧合是不太可能筑基的,就算有金丹期前辈相助,都需要相当的代价,他们是属于不可能筑基的存在。

    宋含章模糊的知道,这些年下来张井泥能够有今天的修为,靠的完全不是努力,而是李溪涓和渌水建阵大规模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