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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学期的书发下来后,李儒墨看着手里那本《高等数学》,心里跑过一万匹马,最后怀着一点点侥幸心理问田辉:“老大,《高等数学》是必修课吗?”得到肯定回答后,还不死心,又问诚哥:“你确定高数是必修课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它就是必修课!”诚哥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颓丧的李儒墨。

    “主啊!救救孩子吧!”

    “高数很难吗?”诚哥欠欠地说。

    “你!”李儒墨愤愤地把书丢过去:“信不信我拿书糊死你!”

    诚哥耸了耸肩,贱贱地说:“费导叫我去领单科奖学金了,要不要一起呀?”

    “我滚你丫的”李儒墨气不过,随手抄起脚下的拖鞋就朝诚哥丢去,诚哥似乎早有预料,闪身出门,还把门带上了。诚哥这一学期的相处下来,也渐渐适应了宿舍里平时嬉笑打闹的氛围,性格变得开朗了许多,也会经常跟着开些玩笑。

    这时胖子洗漱回来,问道:“我看到诚哥一脸贱笑地跑出去,干嘛去了?”

    “去领单科奖学金去了。胖子,帮我把拖鞋捡回来。”李儒墨一脸颓废地说。

    胖子“嗖”的一下把拖鞋扔了过去:“奖学金不应该当着全班的面发,然后顺便鼓励我们好好学习吗?”

    李儒墨本来无心接话,还在想着高数要怎么办才好,却见大家都不说话,剩下胖子像个求知小宝宝,怪可怜的,于是回道:“你看着别人拿奖学金,你心里高兴吗?”

    “看着诚哥拿,我高兴啊。”

    李儒墨翻了个白眼,愤愤地吸了口气,但这的确是心大如饼的胖子会说的话,于是接着说:“如果是一个你都不认识的人拿的呢?”

    “那我无所谓啊。”

    “你会想着你要好好学习,要努力超过他,去拿到这些奖学金吗?”

    “我又没那个实力,又吃不得那个苦,这些奖学金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不就结了?既让大家心里不舒服,又不能鼓励你们这帮老咸鱼好好学习,那干嘛要在班会上发,吃多了没事干吗?”

    “对哦。”胖子反应过来了,又说:“等等,你说谁是老咸鱼?”

    “谁读书不用功,还吃不得苦,谁就是老咸鱼咯!”

    “切!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你怎么不去拿奖学金?”

    胖子说得李儒墨一时语塞,“对哦,我也是老咸鱼。”然后捡起地上的《高等数学》继续发愁。

    李儒墨自打上初中起,数学基本没怎么及格过,到了高中更甚,经常是班里垫底的存在,如果不是语文和文综勉强撑着,这个不入流的大学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他知道数学不像其他科目,不是光靠死记硬背就可以的,如果挂科,就算是让他补考一百次,也不可能考得过。难道真的要因为高数,让他毕不了业,最后他要如何去面对家人的期待,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的父母呢?想到这些,他愁从心来。诚哥拿完奖学金回来,见他满面愁容地瘫坐在椅子上,以为是刚刚玩笑开过了,于是忐忑地走上前来,问道:“大师,你还在生我气呢?”

    “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生什么气啊,你是不知道,我高中数学就没及格过,你别说高等数学了,就是初等数学,我还是考不及格。这玩意学也学不懂,背也没有用,看来我毕业无望喽!”

    “怎么会呢?我们班肯定有好多数学不好的,老师不会把题目出太难的。”诚哥见不是在生自己的气,松了口气。

    “对!我数学也不好,要补考,我陪你,嘿嘿。”胖子嬉皮笑脸地和道。

    “还有我!”韦少也从被窝里探出头:“我数学上两位数都是靠缘分,算我一个。”

    “你们这帮家伙!”口里这么说,李儒墨心里还是暖暖的。

    “我发了奖金,出去happy啊?”诚哥见李儒墨笑了,又加了一把火:“别苦着脸了,我们一起去KTV唱歌吧,我请客!”

    闻言,宿舍里一扫刚刚的沉闷,一个个拍床而起。几分钟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哼着小曲向校外走去。

    昏暗的KTV里,灯光闪烁,怪叫连连,可一帮人都乐在其中,他们不用担心跑调,也没人怕出丑,没人会嫌弃谁五音不全,没人会在意谁抢了谁的歌,也不用在意唱到一半忘了调,大家一起嚎着,笑着。

    笑到后面李儒墨眼里变得湿润——他比别人更珍惜这样的时光。自小,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待人和煦,通情达理,不显喜怒。似乎叛逆一类的词语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谁的青春就应当披着坚硬的伪装呢?谁的年少不轻狂呢?谁年少时不曾痛哭一场或者大笑忘形呢?只有这样的青春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李儒墨刚准备去社团练字,就听见胖子兴奋地喊道。“学校马上要举办一场Dota比赛诶,你们看到了吗?”

    “Dota比赛?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李儒墨闻言站起了来。他是宣传部专门写各类海报的,按理说写什么宣传海报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可能是其他部门举办的,没通过学院里审批,部门自己写的海报。”田辉也从床上跳了起来,接话道。

    韦少上刚刚还在打着呼噜,现在就已经在开始找衣服了:“走,我们去看看!”

    “嘁!这大字报写得真磕碜!”李儒墨看着宣传栏上的海报一脸不屑。众人纷纷白眼,一脸“就你写得好是吧”的表情。

    “团体报名,咱们就四个人怎么办?要不,财神你也上?”(Dota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五人一队,进行对抗的MOBA游戏)

    “你确定?我估计带我一个,你们初赛都进不了。”

    众人无语,他说的是大实话,带他一个,相当于四打六。

    “要不,我们拉一个?就说是我们班的,反正他们也查不到。”田辉建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上哪去拉一个人呢?”

    “隔壁宿舍的严恒打得还不错,要不拉上他?”

    “生化班有个哥们儿也玩得可以,要不我去叫上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但是始终没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这时,李儒墨看到旁边有一个长相着急的男生顶着一头枯草一样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看着海报。再看到他的手,说了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成竹在胸地走过去打招呼:“同学,我们想组个战队,正好缺一个人,你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参赛吗?”

    那个男生抬眼望向李儒墨,确定是在跟他说话:“好啊,我正好一个人,你们天梯什么分段?”

    “一千六百多。”胖子洋洋得意地说。

    “也还行吧,我一千九百多。”他的一句话让众人憋出内伤。当时天梯的分数比较保守,天梯第一以两千出头的成绩一骑绝尘,一千九能上全服前百了。

    “握草,大神啊!能上排行榜了吧?”韦少惊呼。他最清楚那个段位什么水平,曾经花一千多大洋买了个一千八百多分的号,被锤得怀疑人生。

    “大号好像排56名吧,好久没玩那个号了,最近在给人打单子。”

    众人听罢一脸黑线,尤其是韦少。因为他买的号好像就是这种单子号,一看既往战绩几乎全胜,每盘评分第一,结果一打起来后直接就是地狱难度,像极了一个刚出新手村的萌新突然混入大佬的乱战中,让他怀疑那个分段压根就不是人玩的。

    “留个电话,晚上来找我。我要回去睡觉了。”大神的话一如既往地简单,留了电话后就走了。

    “哇咔咔,我们捡到宝了诶!这冠军不是手到擒来?嘿嘿!”胖子笑得像个活宝。

    “厉害啊!大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大神。”田辉跟着附和。

    “阳寿-1,晚上不得好好请我搓一顿?”李儒墨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要得要得!”韦少学起了诚哥的方言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泡在网吧里,至于那个游戏大神的真名,几人也从未过问,一直就叫他大神。

    有一天后半夜,大家玩累了,大神说起了自己,大家才知道他是大四留级生,很可能明年还要留级,最后给不给毕业还很难说,他也不想让家人知道此事,就一边玩游戏,一边接一些单子,骗家里说他已经在工作了。他说他怕有一天学校给他发了毕业证就让他离开学校,更怕有一天毕业证都不给他发,就把他扔出学校。他不知道离开了学校能去哪,能干什么,总不能打游戏打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他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一团烟雾在他头顶盘旋萦绕。

    “你去打职业吧!我相信凭你这双手,一定能在职业圈闯出一片天地的!”李儒墨说。

    “打职业?你开什么玩笑,职业哪有这么好混的,两千分都上不去,拿什么打职业?”

    “大师可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叫他大师吗?他的眼光可毒了,一看一个准。他说你行你就一定行。你想啊,他能从那么多人里面一眼就相中了你,肯定是因为你的身上有别人不具备的东西!”田辉也跟着附和道。

    “真的?”大神眼里闪起了一些光。

    “在一个队伍里,不光需要大脑,还需要手和脚,并不是队伍里面每个人都需要有临场指挥能力,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反而无法做到行动一致,你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队伍,来发挥你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的优势,至于指挥,你也可以像我们现在这样交给其他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的!”李儒墨被田辉捧得差点下不来台,只好顺着说。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今天上午是不是还有课?”

    “握草!有两节,好像是中药课!”

    众人纷纷摘掉耳机,不由分说往外跑。

    “谢谢!”大神口中嘟囔,也没在意他们有没有听到。

    众人跑了一会,有人反应过来,倒也不必这样着急跑回去,气喘吁吁跑回去睡觉,也不可能马上睡得着,凌晨的风这样缓缓地吹着,倒是让浑浊的头脑变得难得宁静了起来。

    李儒墨一抬头,便看到一轮弦月清清冷冷地挂着,明透的月光就那样醍醐灌顶般倾泻而来,直直地照进了他的心。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措地站在家长面前一般。他自问:你看到了他的路,你自己的路呢?你想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一辈子吗?你走出了家乡的大山,现在却又走进了心中的大山……

    “大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这时,田辉将李儒墨的思绪喊了回来。

    “没事,你们不觉得今晚的月亮很美吗?”李儒墨笑着说道。

    “是嘛?”众人抬头,一轮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不禁大失所望:“切!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