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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病发烧

    没有外界的干扰,山里的日子很慢。

    每天不用操心吃不用操心穿,还有数不完的快递等着我拆。难怪别人动不动就要归隐,在山里呆的这段日子,整个人都禅了起来。

    有时候我能花一天去收拾屋子,从起初的忙忙叨叨,到后来能耐下心,从书架上抽一本书,花上个一天半天去看完,再随手写点摘抄。

    自从住进山里,以前看不进去的散文集也都看进去了。远离了城市,远离了每天疲于奔命的拉货工作,坐在院中,我终于也理解了什么是“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张斯年为了偷溜过来打游戏,经常会把课本拿过来美其名曰改错题,每每被我按住半晌才肯放他去玩。我看着他的课本,也跟着一起学。有时拿着他做过的卷子,我随手把题抄下来,再做一遍。拿着他的单词书,我也再抄写背诵一次。

    高中的知识早忘记的七七八八,此时再捡起来,如同重新读一遍高一。慢慢的,我觉得高中的感觉又回来了,越学越起劲。

    有时候我不懂的题,张斯年能在对讲机里给我讲一整天,讲到对讲机没电了,赶紧下楼跟俩人换个有电的,老张两口子还挺开心,老张媳妇还特意炒了好多核桃仁送过来,说是给两个“高中生”补补脑子。

    随着天越来越冷,老张媳妇的腿也是越来越不得劲。我知道后立即下山,把那个快到膝盖的泡脚桶给她拿过来,还拿了几包干姜片。

    我一边教她使用方法,告诉她有几个模式,一边嘱咐她别老站着,每天晚上必须泡完才能睡。

    等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听见回答,一抬头,就看老张媳妇一脸慈爱的笑意,让我晃了晃神。

    转眼山里开始飘雪了,山也冻了起来。

    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上山打柴,也是紧赶着下雪前夕。

    总算是在此之前把院子里放柴堆的小棚子堆满了。

    棚子旁边还有一堆塑料布捆着的蜂窝煤,仓库炉子里的蜂窝煤一直搭配着柴火烧的通红,烟道从仓库走一圈,最后直接从排风口出去。

    这天下午我有点犯懒,从早上起,就感觉没睡醒似的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我穿着棉拖鞋去地窖里扒拉秋末收获的菜,拿起几个红薯就往上走。

    趁着炉子旺,红薯直接放到了炉子上面慢慢烤着。

    炉子附近是最暖和的,我搬着躺椅放到了炉子前,懒骨头似的靠在躺椅上开始看书。

    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额头传来了一片凉意,我想睁开眼,但是怎么也睁不开。感觉自己像是被抱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放到了床上,脱了鞋,盖上了被子。

    感觉更舒服了,我干脆又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我被渴醒了,嗓子冒了烟似的。我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额头掉下来一块毛巾。

    身侧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喝水?”

    随后嘴边被递上一杯温水,我顺势抱着杯子吨吨吨的喝着。

    “慢点喝,先把药吃了。”

    随后嘴边又被塞进几粒胶囊,吃完药,我才脑子清醒了一点。扭头看去,漆黑的仓库里,卧室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张斯年背着光,棱角分明的侧脸被光分割。

    他垂着眼正把药塞进盒子里,随后顺手接过了我手里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接过杯子,茫然道,“你怎么来了?”

    “下午我过来送老鸭汤,看你在炉子旁边书掉了一地。”漆黑的夜里,张斯年的眼里只有微微的一丝光亮闪烁着,他道,“没人跟你说过不能在火炉旁边看书吗,烧着了怎么办,我万一没来怎么办?嗯?”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能听出来,他在生气。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说的挺对的,我太大意了。突然想起什么,我猛地抬头,“我红薯呢?”

    张斯年一愣,他仿佛气笑了,嘴角扯着叹了口气,起身把床上的帘子拉下来,然后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被帘子隔绝,我微微扒开一条缝,看他走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碗老鸭萝卜汤拿着一块烤红薯走进了屋子。

    都还热气腾腾的,估计是一直在炉子上热着。

    我赶紧下床,还没起来就感觉一阵头重脚轻。

    “别动。”张斯年摸了摸碗底,确认不烫这才放到我手里。看我一点点喝下去,喝了大半碗,才把剥好的红薯递过来。

    我狠狠的啃了几口蜜甜的红薯,又端起碗喝了两口汤。老鸭汤里放了胡椒粉,这一碗汤下去,汗都冒出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这一看,都半夜三点了。

    我吐了口气,微笑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张斯年拿过碗,打量我一眼,“凌娇娇,外面下着大雪呢,你不会要把我轰出去吧?”

    我扶了扶额头,“不是不是,问题你这么晚没回去,你妈不得骂你啊?”

    张斯年淡淡道,“你生着病我回去,我妈知道了只会把我腿打断。”

    说完,他面无表情起身,端起桌子上的碗筷往厨房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一撇,看见茶几上已经拼完的高达模型,他这白天倒是没闲着。

    “张——斯——年!你卷子呢!”

    得到的是一阵沉默。

    想起他的照顾,我没来由的心里一软。

    算了,今天就放过他吧。

    我仰面躺回了床上。

    早上六点的时候,微弱的晨光从窗子透进来。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身跑去上厕所。

    仓库里冷的要命,当我回来路过客厅,看到蜷缩在沙发里睡熟的男孩,顿时一拍脑门。怎么把他给忘了!

    只见张斯年的身体早已完全陷在沙发里,而身上只随便盖了个毛毯。

    我微微皱眉,仓库的温度并不暖和,即使烧着火炉,体感温度也才十几度左右。小伙子再年轻也不能这么耍单。于是赶紧去把空调打开了,随后进卧室柜子里抱了一团厚被子。

    这傻子,退烧药都能找到,不知道给自己找条被子盖。

    给他盖好被子,我也没了睡意,干脆顺势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

    张斯年这会儿睡得很熟,估计是半夜熬狠了。我给他把被子又掖了掖,目光划过他的脸,微微停住。

    这几年我都没仔细瞧过他,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他初中臭屁的时候。现在一看,漆黑的短发早已盖住了双眼,衬得肤色都白皙了许多。那高挺的鼻梁随了老张,薄唇应随了老张媳妇,他此时侧着头,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张开的嘴正均匀呼吸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内心不禁感叹,虽然他现在站起来都有些压迫感,但是这孩子睡觉的时候是真的乖。

    我摸了摸下巴,啧啧叹一口气,这小子,学校里只不定有多少风流债。

    给他盖好被子,我转身靠在沙发旁边,看茶几上还有他用完的砂纸和剪刀,顿时好奇心泛滥,拿起茶几上拼完的模型借着微光细细打量。

    模型的细节处理的非常仔细,一点毛边都没有,最后的贴纸也贴的严丝合缝,做出来的模型俨然是个工艺品了。

    我不禁咋舌,他这手艺相当可以呀!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张斯年是个做事很认真的孩子,这点从他写题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张斯年的字都是一笔一划规规整整的,就连草稿纸上都井然有序。有时候查找步骤和问题的时候,直接看他的草稿纸就能一目了然。打游戏也是,遇到困局都能有条不紊的去尝试通关,有时候我都不耐烦了,他还不急不躁尝试新的方法打出HE结局。

    这么一看,老张两口子真有福气啊。

    要不是他上学晚了几年,这会儿都该上大学了。可惜丧尸爆发的太快,不然以他的能力,极有可能闯荡出一番天地。而此时我能给他的,却只有那一箱学习资料。

    我垂下眼,小心翼翼地放下模型。

    如果父母健在,我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吧。虽然末日会如约而至,但至少还能给他讲一些大学的课程。

    不对,我如果去读书了,甚至遇不到老张,更别说这小子了。我笑着摇摇头,凡事没有如果,老天能让我重活一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随着日光越来越强,我坐在沙发前捡起了一本掉在地毯上的书。这本还是前两天张斯年借走的沈从文的小说集,这刚一翻开,就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书签。

    我一挑眉,翻过来看了看这本书的厚度,随后翻了个白眼。

    这本书薄的可怜,还用得着书签?

    我捡起书签打算给他放到桌子上,却被书签样式吸引了目光。没想到这书签挺别致,竟是张斯年用纸折了个尚方宝剑。

    我拿起这个折纸,透过光看了看,隐约能看见背面有字。

    我一愣,偷偷回头看了张斯年一眼,见他睡得天昏地暗,于是手脚极轻的把折纸拆开,生怕拆开的声音吵醒他。

    这一拆开才发现,原来这是他用几张草稿纸叠的。草稿纸背面全是熟悉的字体——都是我写的散文摘录抄写。

    我看着这些自己写过的东西无比感叹,随手抽出最后一张。发现最后这张草稿纸的最下面,多了一行不同笔迹的字体,我自问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一看就是张斯年写的。

    上书一句——龙应藏在云里。

    我一脸懵,恩?

    啥意思?他要遮掩锋芒?

    才高中而已,就已经有这种悟性了吗?我心下大受震撼,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竟还有如此抱负!

    不过也是,现在大家都在山沟沟里,可不就是藏龙了!

    我正看得起劲,突然身后探出一只手一把夺过了草稿纸。

    我一惊,下意识转身去抢,却冷不丁的被一张厚被子从头笼罩起来,一只温热的手臂顺势箍住了我的脖子。

    被子充满了属于张斯年的味道,侵略感十足。

    我被罩在被子里,看到黑暗中张斯年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