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学校根据分班考试和期末考试的成绩，对四个实验班的学生重新调整，把成绩好的选出来组成了两个竞赛班。就这样，我离开七班转至五班。在七班的两年，我的成绩一直在十名到二十名之间浮动。在大家眼里，我不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而是一个性格清高、喜欢看书、字还不错的文艺少年。那时候的我常在无意间说一些伤人且自以为是的话，却没有受到孤立。我想这和大家多元的出身有关，让班级的氛围格外包容。每当我试图用标签去评判人，这段时光就会提醒我这有失公允。毕竟，在这段时光中，我认识了很多成绩、出身、长相等远逊常人，但正直、善良、有趣的同学。我非常庆幸在如此关键的时期，能遇到一群这样的人，得以避免堕入狭隘的、傲慢的、功利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即使此后一度彷徨其中，也还能迷途知返。

    在新的班级，我遇到了一些老朋友。比如老方。他是教工子女，成绩并不好，所以有的老师并不待见他。另外还有张芯，论辈份得叫我表舅。我和她自幼儿园起到小学，都是同班。她和她妈一样，有一对好看的酒窝。小学时，就有很多男生喜欢招惹她。即使在七班，她也是男生们谈论的女生之一。要我说，长得也就过得去，反正她又不敢打我。

    我本来和田鸡坐一起的，但班主任调整了位置。我的新同桌比我高半个头。我觉得主要是他的头太大。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留了长发，却欲盖弥彰。大家都叫他蚊子。除了讲话声音比较小以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相似的地方。蚊子是男生中唯一拥有步步高学习机的人。大家都喜欢找他借学习机玩三国志。他的性格又比较随和，所以人缘特别好。

    在老方的张罗下，我很快就成了全班的早餐外卖员。学校里的早餐只有包子，住宿生一般都托人从外面带。在校门口对面的小巷子里，有雪云大包、千层饼、炒粉和肠粉。我每天都要花十分钟的时间，手上拿着前一天记下的采购清单，在这里买各式各样的早餐，再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分外小心走到学校。然而，油和汤洒在书包里的事故还是时有发生。

    大熊就是我的常客。大熊是个留着短发，脖子上扎着小辫子的假小子。她的眼睛有着女孩鲜见的棱角，还微微上斜，显得英气逼人。由于是隔壁县的，说话有着明显的口音。她也喜欢书法，但同在七班两年，却很少和我说话。她说她以前看我不爽，觉得我太爱装逼，字还写得比她好。吃了我买的牛肉包后，觉得我还行。她的漫画是班上一绝。班上出了什么新鲜事，她摸一摸脑袋后的小辫子，寥寥几笔就能画出一幅十分应景的漫画。班上有女生特别爱哭，但只要看见她新画的漫画，就会立即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