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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赶考

    两年前童少廉拜别李承杰后,搭船北上。睡觉吃饭也手不释卷,整日摇头晃脑的诵读,开始时与他同船的商旅百姓,念他是位读书人,百般忍让。过了几日,凡是他走到人地方,众人无不掩耳奔走。后来船主也受不了了,对他几番斥责,又威胁把他赶下船,他才不敢再诵念出声。但他依然孜孜不倦地默读,有时半夜更是说梦话都是书中的内容。众人笑他读书读魔障了,他也不理,仍旧是默默习学以期在一年后的大比中崭露头角,从而出人头地,让轻视他的人都认识到他们有多么浅薄,都后悔曾经看不起他;要让那些曾羞辱他,任意践踏他尊严的人们畏惧与他;要重重报答那为数不多愿意正眼看待他,给过他帮助的人。

    不想这日夜里遭遇了水匪,随身包裹盘缠,就连身上的长袍也被剥了去。水帮护卫被人杀了精光,一船老少一股脑地被押往水寨。童少廉明白此番进了水寨,莫说自己一腔的抱负,就是性命也只怕难保。一时心灰意冷,萌生死念,乘着守卫不注意,纵身跃入水中。

    一落水,看守的水匪就发现了,但财物已经全部搜刮,押这些人回去只是当苦力使。他手脚绑缚着,这样跳下水肯定活不了的了。劫船时,苦主寻短见的事很常见,那水匪也不去管他。

    童少廉手脚尽皆被麻绳捆缚,自知必死,心中反而安定了。心中的安定并不能太久麻痹身体上的痛苦,不久他痛苦剧烈地挣扎,但于事无补。任他怎样挣扎,都不能减缓下沉的轨迹,任他怎样抗拒,都不能减慢河水泥沙从口鼻进入他身体的速度。他只觉肚子好涨,胸口好闷,喉咙好痛,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选择。他感觉好冷,刺骨地冷,他开始怀念,怀念炙热的阳光,怀念温暖的火炉。他睁大着双眼,好想看到点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什么。但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想起温柔的月光,满天的繁星,想起了春天的嫩芽,夏天的柳枝,秋天的落叶,冬天的白雪……他好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哪怕是正在吞噬他的河水呢。他以为自己的眼睛没有睁开,努力地抬着眼皮,但他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只感觉到河水在剐蹭他的眼珠。他好害怕,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的脑袋越来越痛了,意识也渐渐模糊,心中忽然泛起自己痛苦地一生,当铺那高高的柜台,朱大夫冷漠的眼神,沸腾的药罐,病床上母亲苍白的脸,瘦骨如柴的大黄,邻家冒着热气的烧鸡,一张张冷漠鄙夷的脸,……最后他彻底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白纱帐,闻到一股药香,他想:“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么?也还挺好的。”他感觉浑身酸痛,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竭力想要坐起身,但全身无力。忽然,一个稚童的声音从他右侧传来:“啊,你终于醒了。不要乱动,我去叫师父。”

    “不久进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童少廉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一口气问了他很多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告诉我,别多想,安心静养。”

    “童兄,这番死里逃生,也当真是大造化。”李承杰碰了碰童少廉的酒碗,说道,“想必,那位老人是一位游戏人间的仙翁?”

    “李兄认为神仙真的存在么?”童少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

    “神仙?我不知道,”李承杰说道,“这些年,我在中原各地经商游历,都听过神仙鬼怪的传说。我自己却一个神仙的影子都没见过,或许我福薄是以无缘得见吧。童兄这么一问,莫非那位老人不是下凡的神仙么?”

    “那便是家师了,”童少廉说道。

    “哦!原来如此,”李承杰笑道,“童兄因祸得福,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来,童兄,我敬你一碗。”一口气喝干了一大碗,李承杰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莫不是童兄拜了这位老人为师,而放弃了登科的念头?那也好的很啊!”

    “这回李兄可就猜错了,”童少廉落寞地道,“我醒之后大概三天后就能下床走动了。我就走到屋外看看,原来那里是一座山谷,那片谷地只有这一间茅屋。谷中盛开着各式各样的花草,都是我此前没有见过的品种。我很好奇,又不敢走远,就绕这屋子走一圈,当我绕至屋后时,发现是一大片药园子。园中盛开着各种奇异的花,颜色什么样都有,有碧绿如翠的,有火红娇艳的,也有洁白如玉的,也有橙橙如黄金的,甚至还几株漆黑如墨的花。园中有位灰衣老者,戴着草帽蹲在地上,正在栽培一株异草。这老者须发净白,脸色却红润如少年,正是我先前见到的那老者。他告诉我,这是他花了几年时间,才建成这样规模。园中的奇花异草,都是他花了好大的心力,从中原各地搜集移栽而来。

    又过了几天,我的伤完全好了,从药童那得知原来是老先生在河滩上发现昏迷不醒的我,将我带了回来,施诊灌药硬把我从鬼门关来了回来。有一天那老先生说我资质不错,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跟他学些治病救人的手段。当时我还不知道师父有多大本事,但是完全被他仙风道骨的模样折服了。听他那么一问,简直是欣喜如狂,当即就扣头拜师。”

    “啊!啧啧啧,奇缘,”李承杰惊叹道,“奇缘!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在童兄身上得到了验证,俗语果然不骗人。”

    “是,”童少廉继续说道,“也不知是师父看走眼了,还是我不能用心习学。在谷中住了将近一年,只空长了一身力气,医学皮毛都没学会。惭愧!有一天师父问我是不是在外面还有想做,而没做的事。我想了想,果然有。那就是秋季的会试大比,我就回答,是。我要告诉他会试的事,他老人家摆了摆手,表示不愿意知道。他接着说,让我第二天一早便出谷去完成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