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日常的平静过度

    “教授，莱茵斯坦教授，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阿列克谢将书包甩到肩上，快走几步，赶上了身穿灰色长袍的莱茵斯坦教授。

    “好的，多布罗卢布斯基先生。如果你不着急，可以下午1点去我办公室，我想你早已知道它在哪。”莱茵斯坦教授回答道。对于认真优秀的学生，他一向认为自己很和蔼。

    但显然多数学生都不这样认为。就像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形成以他为中心的真空地带。无论是脚步声，还是说话声，他所过之处都会变成无声地。

    阿列克谢赶得近了，低声向莱茵斯坦教授说：“其实我也不是有问题……关于暑假的事，谢谢您能让我做您助手，有了一个正当的留校理由。”“原来是这件事，没事，举手之劳，孩子。”莱茵斯坦教授摇摇头，并不在意，慢慢走开了。他并不是不能走快一点，甚至他能走得飞快。但他认为，慢慢走路是一种学者的特点。

    自从阿列克谢有明确意识以来，每次书写自己的姓氏，他都会有一种荒谬感。在俄语中，多布罗卢布斯基意为“向善的人”。但纯血家族的丑恶只会让意味美好的姓氏带有荒诞的，鲜血淋漓的讽刺。

    19世纪的东欧魔法界，虽然有着看似光风霁月的魔法部，但依旧是纯血家族的天下。纯血世家相互联姻，利益枝条盘根错节，把握着魔法界经济、政治、教育大权。尽管魔法界传统上以个人实力为尊，但个人的武力对抗延续接近千年的守旧势力依旧几乎难以做到。

    对于纯血家族而言，是不是魔法部部长，还是到底是谁是魔法部部长并不重要。因为他或她不过是各种势力妥协后推出的傀儡。就像木偶戏，在幕后操纵的傀儡师可从不出现在人前。

    在麻瓜界，对于资本家而言，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资本家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所谓的公平也许有所遮掩，而在魔法界，畸形的制度造就了畸形的利益链条。

    法律？我们大家族自己制定的。绞死？有人被关进监狱都算我输。更别提法官、执行者和犯罪者都是一类人。

    除了保密法案件，一句话，法庭上都是我的人，飞龙骑脸怎么输？

    阿列克谢这辈子就生在一个这样的大家族中。

    多布罗卢布斯基家族传承许久。虽然他们在保密法建立之后逐渐离开麻瓜界，但由于强大的底蕴，家族庄园中依旧畜有大量农奴。相较麻瓜界的农奴主，多布罗卢布斯基家族只是更加残忍。麻瓜农奴主或许还要顾及面子，也可能有少得可怜的怜悯心，但纯血家族没有。他们自认为与麻瓜完全是两个物种，麻瓜只配在泥土里刨食，供养“高贵的”巫师。

    阿列克谢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何况他认为的家已经淹没在了时空之中。无论是饰板上家养小精灵的萎缩头颅也好，还是家族藏书封面的人皮也好，所有纯血自诩“高贵”的特征都令他觉得恶心。借着暑假做教授助理的借口，O.W.L.S.年的暑假他呆在了学校，并没有回去，一天天只是协助教授研究和练习早已熟稔于心的魔法，麻痹自己。

    阿廖沙向教授道声再见，转身走向三楼第五个回廊右手边的旋梯，准备下楼去吃午饭，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似乎没什么用的旋梯旋转方向和决斗惯用手的关系。注意力几乎没在走路上的他心不在焉，不觉一头撞上了转角处的盔甲。

    盔甲一下子散落开来，发出叮铃咣啷的响声。

    阿廖沙猛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脸尴尬之色，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后带着微妙的笑容抽出魔杖，轻挥几下，散落四方的盔甲零部件就已经是成熟的零部件了，它们学会了自己拼自己，可以说是胶佬狂喜。随机阿列克谢趁着没人，悄咪咪的快步走开了。

    在德姆斯特朗，并没有不同学院的划分，故礼堂中的座位选择非常随意，全看个人对食物种类的偏好。毕竟不像霍格沃茨，德姆斯特朗面对全欧洲招生，更不用说学生全部出身纯血家族，因此菜肴的种类一向十分多样。但是阿列克谢面对着丰盛又香气扑鼻的食物，盘中却空空如也。

    他虽然刚刚开学，但一点食欲都没有，脑子里还盘旋着下午要去查的参考文献书单，不过草草扒了几口菜，切了几块列巴泡在奶油汤里，等待它们慢慢泡软后吃掉。

    正在他自我放空的时候，有个人猛地一拍阿列克谢•拉夫连季耶维奇的肩膀。

    他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后说道：“哦，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啊，盖勒特。今天勃柳夫斯基居然没压你们堂吗？”

    盖勒特刚刚上完炼金术，就是我们熟悉的，之前在隔壁嘲讽小个子教授费利克斯•谢苗耶维奇的教授伊万•伊万诺维奇的课。

    “当然，他这节课刚刚跟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压堂了。”

    “那真是一件好事，快来吃饭吧，好大儿。”最后那句几近耳语，阿列克谢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好啊。”盖勒特没听见后面的话，开心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