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闻人空申时才回了柳府。
楚离若等得太久，趴在桌上睡着了，虞子羲坐在她旁边，望着墙外出神。
视线扫过院门口，瞧见一个红袍身影。
虞子羲欣喜地站起身，快步跑到他面前，眼睛亮亮的：“大人回来了。”
闻人空将她被风吹乱的发撩到耳后，柔声说道：“一直在等我？”
虞子羲点点头，边走边说：“离若有事与你说，也等了许久了。”
闻人空跟在她身后，笑意深深，很是愉快。
虞子羲见他没应声，又转过头问他：“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闻人空唇角上扬：“嗯。”
两人刚好走到桌前，楚离若被说话声吵醒，起身揉了揉眼，看到站在她跟前的闻人空。
见闻人空笑意满盈，楚离若瞬时惊喜道：“闻人空，你查到瘟疫源头了？”
“没有。”闻人空道。
楚离若一愣，不满递看着他：“那你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查到东西了。”
闻人空没应她。
虞子羲进屋去给他们两个准备茶水。
楚离若叹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倒出来告诉了他。
闻人空静静的坐着，面上看着似乎在听她说话，实则心里想的全是方才虞子羲说一直在等他。
他的眼里又添了几抹笑意。
楚离若说话的声音一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闻人空，你不会，根本没听我说话吧？”
闻人空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明显的心不在焉。
楚离若瞬间便炸了：“闻人空，我与你商议百姓之事，你怎可以如此不上心？！”
闻人空笑容一窒，淡声说道：“我知晓了。”
楚离若没明白：“什么？”
闻人空起身：“你所说之事，我已知晓了。”
丢下这么一句，人便往屋内走。
楚离若：“……”
太气人！
她又坐下，看着他的背影，看见他站到了虞子羲身边，温柔的帮着她做什么。
楚离若瞬间就泄了气。
算了。老铁树好不容易开花，不上心就不上心吧，她去找就是了。
*
翌日。
天方破晓，柳府内陆陆续续出现了忙碌的身影。
楚离若被晚织伺候着洗漱，困得双眼都睁不开，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晚织瞧她如此困，不禁问道：“圣女，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楚离若摇摇头，勉强睁开了一只眸子，说道：“雍州地大，几日都走不完，我早点出门，许还能碰到外出的人。”
晚织见她已做好了决定，便也不再劝，只给她身上塞了好几个香囊。
楚离若整理好出了院子，隔壁就是闻人空和虞子羲的小院，她路过门口，想了想，还是推开院门往里面看。
里头树枝漱漱，此外寂然无声，屋门紧闭，没有一点儿动静。
看来是还在睡。
楚离若不高兴的撇撇嘴，心里给闻人空要感谢她之事项上又添了一笔。
她退出门，顺势将院门关上，去往柳府膳房。
她前脚刚走，院内，虞子羲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闻人空衣裳散乱着出了屋。
他走回自己屋里，步子悠然，脸上毫无惺忪之意。
进了屋，他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下，仔细叠好放进了柜子里。
柜子里，红色的衣袍一件叠着一件，撂高了全堆在一起。闻人空手上拿着一方帕子，将它放在衣袍之上。看着面前的衣物犹豫许久，他又将帕子拿出放到了自己身上。
隔壁虞子羲在他出去后不久便醒了过来。
侧目看到床边无人，她松了一口气，抬眸瞧了眼天色，又仔细听了会儿动静。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闭上了眼。
闻人空推门而入，走到床边轻轻将她唤醒。
虞子羲睁开眸，对上闻人空有些戏谑的眼神。
她心头一冷，思索着难不成是自己装睡被发现了？
忍不住又朝他看了眼，却发现他眼里的戏谑早已不见，满眼都是柔情，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闻人空柔声问：“饿不饿？”
虞子羲笑了一下，点点头。
她坐起身，闻人空便去拿她的衣物，伺候她穿衣洗漱。
两人刚弄好打开门准备去用膳，便见到了不知何时已等着的柳林是。
柳林是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闻人空行了一礼，道：“祭司大人，膳房已备好了菜，您和姑娘可以去用膳了。”
“嗯。”
闻人空带着虞子羲抬步便走，柳林是跟在两人身后，沉默如金。
他们一家老小都还未用膳，就等着祭司大人过去呢。
到了膳厅，里面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有老有小，见他们来了，皆神色恭敬的朝闻人空行了一礼。
闻人空眸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掩了去，他低应了一声，牵过虞子羲转身便走：“我不喜人多，将东西拿到我院里。”
柳林是心里一惊，冷汗瞬时从发间落下，自觉自己惹了祭司不快，忙应声：“是。”
等闻人空走后，他赶紧吩咐膳房去备菜，屋内的人被闻人空如此落了面子，不免有些不快。
柳林是的母亲林氏冷哼了一声，坐到了主位上，傲然道：“不过一黄毛小儿，竟也如此大的谱。”
她这话一出，厅内无人敢应声。
静默一瞬，柳林是的妻子赵氏走到自家婆婆跟前，宽解道：“祭司大人劳苦功高，庇佑我朝，心气高些也是正常。”
祭司大人盛名他们谁人不知，一直也都十分敬重，只是没想到，外头传得神乎的祭司竟是如此年轻。
赵氏回忆了一下他的样貌，猜测怕是未及弱冠。
林老太太不以为意：“地界安稳不过是因着上任祭司的功劳，闻人空上任之后也不过才主持了几届祭祀，将功劳全揽了岂不贻笑大方。”
她可是见过上任祭司之姿，见过他何种悲悯苍生，何种大义为民。今日这个小儿，手边还牵着个姑娘，能成什么事！
赵氏不愿与她争辩，便点头应是，希望揭了这茬过去。
但老太太却是对闻人空意见颇深，她佝偻着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骂了一声：“不肖子孙！”
赵氏心中一跳，众人也被她这声重呵吓的都低下了头，皆以为是在骂他们，连赵氏都不敢再说一句。
柳林是送完了早膳回到膳厅，便见屋内除了老太太坐着，其余人都低着头站着，似被训斥过的模样。
林老太太瞧见他巴巴上赶着去给人送饭，气又是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厉眼扫过，怒目道：“你怎就如此不争气，当了一方城官又如何？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像奴仆一样见着人就上赶着伺候，你也不嫌丢脸！”
越说怒意越深：“他一个小儿，见着老人不行礼也就罢了，上任祭司在时也没有如此大的阵仗要人人给他行礼。这个倒好，使唤你倒是得心应手，偏偏你还没有一点子骨气！”
柳林是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下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也怕这些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于是辩驳道：“母亲说哪里话？连君上都要对祭司大人礼让三分，我不过一城之官，还能对祭司指点三四不成？”
“愚昧，都是愚昧！”林老太太哼了一声：“若是闻人邈大人还在……”
说到这，她突然闭上了嘴，若无其事道：“都吃饭吧。”
*
闻人空与虞子羲用过早膳，两人坐在院中懒散对弈。
闻人空一手撑着脑袋，人歪歪斜斜的坐着，漫不经心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虞子羲看着棋局良久，略微思索，在他落下的黑子后面放下了白子。
闻人空从棋盒上摸出一子，虞子羲突然出声：“大人不去寻离若么？”
“担心她了？”闻人空看了她一眼道。
虞子羲点点头，侧眸看向院门口，说道：“城内时疫严重，离若自己一人，我实在不放心…”
闻人空了然点头，说道：“下完这盘棋我便去寻她。”
“好，”虞子羲面上便浮现了笑，她又随口道：“大人不查时疫之事么？”
闻人空闻言抬眸看向她，默了几瞬道：“楚离若会查。”
“那大人会如何做？”
闻人空看着她：“你想我如何做？”
虞子羲垂下眸：“子羲不懂这些。”
闻人空笑了一声，说道：“我是说，你想我带你一同出去么？我若是去寻楚离若，便只有你一人在柳府。”
虞子羲想了想，“我想与大人在一处，只是外头气味浓重……”
“嗯，”闻人空落下手中黑棋，说道：“你闻不得这些，留在柳府好些。我会快些回来。”
虞子羲：“好。”
棋局本是玩乐，不为输赢，很快便破了一局。
闻人空将黑子都收入盒中，起身之前看了虞子羲一眼。
她正垂着头收拾白子，神情认真。
闻人空心中微动，突然往前探身，带着微风凉意，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虞子羲的手一顿，略微抬头，闻人空吻后即离，起身朝院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虞子羲抬手，碰了一下被吻之处，终是没有擦拭。
等闻人空走得不见了踪影，虞子羲回屋换了身衣裳，随后出了柳府。
楚离若等得太久，趴在桌上睡着了，虞子羲坐在她旁边，望着墙外出神。
视线扫过院门口，瞧见一个红袍身影。
虞子羲欣喜地站起身，快步跑到他面前，眼睛亮亮的：“大人回来了。”
闻人空将她被风吹乱的发撩到耳后，柔声说道：“一直在等我？”
虞子羲点点头，边走边说：“离若有事与你说，也等了许久了。”
闻人空跟在她身后，笑意深深，很是愉快。
虞子羲见他没应声，又转过头问他：“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闻人空唇角上扬：“嗯。”
两人刚好走到桌前，楚离若被说话声吵醒，起身揉了揉眼，看到站在她跟前的闻人空。
见闻人空笑意满盈，楚离若瞬时惊喜道：“闻人空，你查到瘟疫源头了？”
“没有。”闻人空道。
楚离若一愣，不满递看着他：“那你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查到东西了。”
闻人空没应她。
虞子羲进屋去给他们两个准备茶水。
楚离若叹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倒出来告诉了他。
闻人空静静的坐着，面上看着似乎在听她说话，实则心里想的全是方才虞子羲说一直在等他。
他的眼里又添了几抹笑意。
楚离若说话的声音一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闻人空，你不会，根本没听我说话吧？”
闻人空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明显的心不在焉。
楚离若瞬间便炸了：“闻人空，我与你商议百姓之事，你怎可以如此不上心？！”
闻人空笑容一窒，淡声说道：“我知晓了。”
楚离若没明白：“什么？”
闻人空起身：“你所说之事，我已知晓了。”
丢下这么一句，人便往屋内走。
楚离若：“……”
太气人！
她又坐下，看着他的背影，看见他站到了虞子羲身边，温柔的帮着她做什么。
楚离若瞬间就泄了气。
算了。老铁树好不容易开花，不上心就不上心吧，她去找就是了。
*
翌日。
天方破晓，柳府内陆陆续续出现了忙碌的身影。
楚离若被晚织伺候着洗漱，困得双眼都睁不开，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晚织瞧她如此困，不禁问道：“圣女，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楚离若摇摇头，勉强睁开了一只眸子，说道：“雍州地大，几日都走不完，我早点出门，许还能碰到外出的人。”
晚织见她已做好了决定，便也不再劝，只给她身上塞了好几个香囊。
楚离若整理好出了院子，隔壁就是闻人空和虞子羲的小院，她路过门口，想了想，还是推开院门往里面看。
里头树枝漱漱，此外寂然无声，屋门紧闭，没有一点儿动静。
看来是还在睡。
楚离若不高兴的撇撇嘴，心里给闻人空要感谢她之事项上又添了一笔。
她退出门，顺势将院门关上，去往柳府膳房。
她前脚刚走，院内，虞子羲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闻人空衣裳散乱着出了屋。
他走回自己屋里，步子悠然，脸上毫无惺忪之意。
进了屋，他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下，仔细叠好放进了柜子里。
柜子里，红色的衣袍一件叠着一件，撂高了全堆在一起。闻人空手上拿着一方帕子，将它放在衣袍之上。看着面前的衣物犹豫许久，他又将帕子拿出放到了自己身上。
隔壁虞子羲在他出去后不久便醒了过来。
侧目看到床边无人，她松了一口气，抬眸瞧了眼天色，又仔细听了会儿动静。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闭上了眼。
闻人空推门而入，走到床边轻轻将她唤醒。
虞子羲睁开眸，对上闻人空有些戏谑的眼神。
她心头一冷，思索着难不成是自己装睡被发现了？
忍不住又朝他看了眼，却发现他眼里的戏谑早已不见，满眼都是柔情，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闻人空柔声问：“饿不饿？”
虞子羲笑了一下，点点头。
她坐起身，闻人空便去拿她的衣物，伺候她穿衣洗漱。
两人刚弄好打开门准备去用膳，便见到了不知何时已等着的柳林是。
柳林是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闻人空行了一礼，道：“祭司大人，膳房已备好了菜，您和姑娘可以去用膳了。”
“嗯。”
闻人空带着虞子羲抬步便走，柳林是跟在两人身后，沉默如金。
他们一家老小都还未用膳，就等着祭司大人过去呢。
到了膳厅，里面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有老有小，见他们来了，皆神色恭敬的朝闻人空行了一礼。
闻人空眸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掩了去，他低应了一声，牵过虞子羲转身便走：“我不喜人多，将东西拿到我院里。”
柳林是心里一惊，冷汗瞬时从发间落下，自觉自己惹了祭司不快，忙应声：“是。”
等闻人空走后，他赶紧吩咐膳房去备菜，屋内的人被闻人空如此落了面子，不免有些不快。
柳林是的母亲林氏冷哼了一声，坐到了主位上，傲然道：“不过一黄毛小儿，竟也如此大的谱。”
她这话一出，厅内无人敢应声。
静默一瞬，柳林是的妻子赵氏走到自家婆婆跟前，宽解道：“祭司大人劳苦功高，庇佑我朝，心气高些也是正常。”
祭司大人盛名他们谁人不知，一直也都十分敬重，只是没想到，外头传得神乎的祭司竟是如此年轻。
赵氏回忆了一下他的样貌，猜测怕是未及弱冠。
林老太太不以为意：“地界安稳不过是因着上任祭司的功劳，闻人空上任之后也不过才主持了几届祭祀，将功劳全揽了岂不贻笑大方。”
她可是见过上任祭司之姿，见过他何种悲悯苍生，何种大义为民。今日这个小儿，手边还牵着个姑娘，能成什么事！
赵氏不愿与她争辩，便点头应是，希望揭了这茬过去。
但老太太却是对闻人空意见颇深，她佝偻着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骂了一声：“不肖子孙！”
赵氏心中一跳，众人也被她这声重呵吓的都低下了头，皆以为是在骂他们，连赵氏都不敢再说一句。
柳林是送完了早膳回到膳厅，便见屋内除了老太太坐着，其余人都低着头站着，似被训斥过的模样。
林老太太瞧见他巴巴上赶着去给人送饭，气又是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厉眼扫过，怒目道：“你怎就如此不争气，当了一方城官又如何？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像奴仆一样见着人就上赶着伺候，你也不嫌丢脸！”
越说怒意越深：“他一个小儿，见着老人不行礼也就罢了，上任祭司在时也没有如此大的阵仗要人人给他行礼。这个倒好，使唤你倒是得心应手，偏偏你还没有一点子骨气！”
柳林是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下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也怕这些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于是辩驳道：“母亲说哪里话？连君上都要对祭司大人礼让三分，我不过一城之官，还能对祭司指点三四不成？”
“愚昧，都是愚昧！”林老太太哼了一声：“若是闻人邈大人还在……”
说到这，她突然闭上了嘴，若无其事道：“都吃饭吧。”
*
闻人空与虞子羲用过早膳，两人坐在院中懒散对弈。
闻人空一手撑着脑袋，人歪歪斜斜的坐着，漫不经心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虞子羲看着棋局良久，略微思索，在他落下的黑子后面放下了白子。
闻人空从棋盒上摸出一子，虞子羲突然出声：“大人不去寻离若么？”
“担心她了？”闻人空看了她一眼道。
虞子羲点点头，侧眸看向院门口，说道：“城内时疫严重，离若自己一人，我实在不放心…”
闻人空了然点头，说道：“下完这盘棋我便去寻她。”
“好，”虞子羲面上便浮现了笑，她又随口道：“大人不查时疫之事么？”
闻人空闻言抬眸看向她，默了几瞬道：“楚离若会查。”
“那大人会如何做？”
闻人空看着她：“你想我如何做？”
虞子羲垂下眸：“子羲不懂这些。”
闻人空笑了一声，说道：“我是说，你想我带你一同出去么？我若是去寻楚离若，便只有你一人在柳府。”
虞子羲想了想，“我想与大人在一处，只是外头气味浓重……”
“嗯，”闻人空落下手中黑棋，说道：“你闻不得这些，留在柳府好些。我会快些回来。”
虞子羲：“好。”
棋局本是玩乐，不为输赢，很快便破了一局。
闻人空将黑子都收入盒中，起身之前看了虞子羲一眼。
她正垂着头收拾白子，神情认真。
闻人空心中微动，突然往前探身，带着微风凉意，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虞子羲的手一顿，略微抬头，闻人空吻后即离，起身朝院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虞子羲抬手，碰了一下被吻之处，终是没有擦拭。
等闻人空走得不见了踪影，虞子羲回屋换了身衣裳，随后出了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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