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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世闲初识神功妙

    天色欲明。

    大房子完好无损的西门之外,彭家子弟相扶而立,好似有了罕见的舐犊情深。

    诸人看着眼前的袁超一,背后刚钱根和白絮正对着脑袋不知在嘀咕什么,顿不文和满头疤痕的薛晴互相认识着,李戮拄着大刀瞥着身旁抱剑而立的赵崖心,秦嫡默默地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身前的众人。

    小谢却不在这,不知在哪享受着人们的马屁攻势。

    袁超一开口道:“就是这样,那算命老人说钟衣将在年夜而来,我们就离了逍遥真人先跑回来报信了。”

    无人答话。

    安静了一会儿,彭浩然走上前来说道:“现在离年节还有几天,我父亲和那几个将军都在兽园议事,大哥也去办私事,不知所踪,都不在本营这里,就咱们几个,应该如何是好,大家给个说法。”

    彭浩永吐了口唾沫,大声说道:“咱们三军归一,现在这两万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个人,保准叫钟衣有来无回!怕个什么?”

    语气强硬,再无平日里的淡然,显然是彭浩恒的身死,对他有很大的影响。

    钱根接上话道:“话不是这样,那钟衣的本领,谁也没个把握,连袁参将都奈何他不得,咱们再多人,兴许都看不到他的真身,这得从长计议!”

    彭浩永听见这话,想起白天自己和小谢尽力一击被袁超一一拳拦下,显然袁超一武力更盛,连他都无能为力,自己这些人围攻钟衣,还真不好说能留下他,便不再说话。

    又安静了一会儿,赵崖心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定个法子来。”

    “顿兄脚程快,请你去兽园求援,就说喜宴时可能有敌,让尽快赶回。秦公子去引逍遥真人来助,彭家少爷们去召集同袍,钱兄和薛姑娘手艺灵巧,请在周边设伏,到时咱们几个打头阵,两万同袍勉力拦截,等到逍遥真人和将军们来援,夹击钟衣,定能成功!”

    话音刚起,彭家子弟像是没听见一般,逐个离去,显然是不愿和这些人论话,只有彭浩然留在此地,还拉了拉彭浩哲,却没能留下彭浩哲的脚步。

    剩下几人正在闷头苦思,忽然秦嫡起身大喝。

    “咱们这就按赵参将的指示行动吧,早做准备。”

    秦嫡说着话,便要动身出发一般,赵崖心忙又定下了章程,几人便各自散去,为反击钟衣做准备。

    日月同辉,天要亮了,只留下薛晴和袁超一还未动身。

    袁超一摩挲着自己的铁臂,扭头看着身后的大房子,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薛晴慢慢走过来,看着袁超一笑了笑。

    “裘天罚的药术,早已练得精巧,哪还会让人失了神智?”

    晨起。

    秦嫡刚走出本营大寨,正要伸伸懒腰,刚一抬手,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你留在这,我去找师傅求援。”

    秦嫡放下胳膊,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杜世闲,笑眯眯地“哼”了一声。

    “呦,你没死啊。”

    身着一袭长衫的杜世闲提拉着凤歌黑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嫡,也开了口,二人相顾笑谈,看着倒真像师兄弟的亲热,只是这话语,倒有些不那么舐犊情深了。

    “没死在你师父手里,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秦嫡闻声正色起来,装作无碍的四下望了一望,这才说道:“我师父,不就是你师父吗?师兄说话怎么如此外道啊。”

    杜世闲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也不再追究,继续开口道:“不和你扯皮了,你留下吧,我去找师父,他眼盲了,你去,我不放心。”

    话音倨傲,倒真有些兄长的样子。

    秦嫡也顺着话风转移了话题,拖着长音说道:“看来,你昨晚就回来了啊,师兄!”

    话音未落,杜世闲像是不愿再开口,竟转身离去,秦嫡也不再答话,快步走上前来,蹭着杜世闲的肩膀走去。

    待到秦嫡走到杜世闲身前半步,杜世闲猛地抽出黑剑,一下搭在秦嫡的肩膀上,绊住了秦嫡的步伐,这才开口道:“怎么,师傅盲了,得牵着条丧家之犬才能行路吗?”

    秦嫡闻声肩膀一抖震开黑剑,瞥着眼看着杜世闲说道:“我不想动手,只是……”

    话音未落,秦嫡猛地向后跃开,与此同时,黑剑带着破空声扬起又落。

    秦嫡将将站定,还未再开口,杜世闲已持黑剑刺来,离秦嫡还有两三步距离,剑气已透体而出。

    一出手便是杀招!

    从上次比斗之后,直到今日,秦嫡才再见杜世闲,是也不知杜世闲这段时日的进步,此时一照面,竟发现杜世闲已学会了逍遥真人的剑气,不由得心下一凛。

    杜世闲算到秦嫡不知自己的进境,此时一出手,便要出其不意直取敌首,手下剑气纵横,不一会儿,便打得周边地上满是剑痕!

    突然,杜世闲抓住破绽,一剑挥过,剑气吞吐直至秦嫡腰腹。

    “噌”!

    黑剑插着秦嫡的腰身而过,下一刻,一股强悍的剑气从黑剑之上投射出来!

    秦嫡暗叹一声,又向后跃开,谁知杜世闲紧跟而上,一剑横劈,竟带着莫名的劲力。

    秦嫡忙出手迎上,正要一掌拍在剑身之上,谁知手掌刚一触及剑身,竟像是吃不住力一般,手掌擦着剑身蹭了过去,秦嫡收力不及,手腕上还是被擦破了一道口子。

    “你何时学了风云恒的流云掌!”

    秦嫡也是心思活泛之人,一回本营便和彭家子弟都打上了交道,此时一招对上,猛然发觉杜世闲的剑上劲力竟是彭浩恒赖以成名的流云掌力,这才猛地出口问话。

    秦嫡不知,昨夜那神秘面具男便是杜世闲,昨晚争斗之中,杜世闲暗用《烟海功》,于争斗之中吸吮了些许彭浩恒的内力,昨晚离去之后,杜世闲按着那股内力的巡游之法,竟参悟出了这流云掌力的外形,虽是只得其形,不堪大用,但唬人倒是足够了。

    杜世闲本就是来唬人的,此时见秦嫡上钩,也不再进招,长笑一声说道:“丧家之犬,眼力倒是不弱。”

    又是丧家之犬!

    秦嫡再次听见这个称呼,心下一恼,也不再顾忌杜世闲和彭浩永兄弟的关系,突然出手,掌风带着硝石味道迎上杜世闲。

    杜世闲正想着,这烟海功法如此妙用,以后多吸吮些别家内力,再藏匿身份的话,岂不是谁也看不出来?

    杜世闲这边跑了神,不料秦嫡突然出手,待到秦嫡肉掌已至身前,杜世闲这才回过神来,忙下意识地回手一掌迎上。

    掌出急躁,却顾不上遮掩,一时内力滚荡,如山压之势拍了上去!

    秦嫡临碰掌时才突觉不对,可眼下已是躲闪不及,没办法,秦嫡只得全力迎上,两掌相撞,果不其然,秦嫡猛地吐血而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停驻!

    秦嫡虽一招吃亏,却不见怒色,刚一止住滚势便笑道:“你是昨晚夜袭之人!”

    好秦嫡,脑子竟如此灵便。

    杜世闲一下慌神,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笑道:“你勾结钟衣事实俱在,还敢诽谤我?”

    勾结钟衣,秦嫡身傍钟衣武功,待到钟衣来此,一见便知,可杜世闲只是内力充沛,平日间藏匿起来,谁也没有证据。

    秦嫡听得杜世闲这一句话,两眼通红,恨恨地盯着杜世闲,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好半晌,这才洒脱地一笑道:“那咱们,就当做今日未见吧。师兄,师父就麻烦你去请回来。”

    话刚说完,秦嫡便挣扎着爬起身子,还笑着冲杜世闲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虽说秦嫡如此洒脱,说走便走,但杜世闲还是喜上眉梢,心下骄傲着自身功法的妙用,一步一蹦着向前走去。

    秦嫡走后,却未回本营,竟拖着伤体向着营外走去,杜世闲却不知道这些,初识功法妙用,便像个孩子一般,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

    杜世闲行了十余里路,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谁知正砸在前方一个老人身上,砸得老人“哎呦”一声。

    杜世闲忙拱拱手说道:“老先生,抱歉,我没看到。”

    那老人揉了揉被石子砸到的胳膊,笑着说道:“无妨碍,无妨碍,倒是你啊,昨晚可危险罢。”

    杜世闲一愣,这才抬起头来。

    眼前这老者一身白袍已然发黄,胳膊上还卷着一块发黄的白布,布上似乎写着字,像是一张旗帜。

    正是那个算命老人。

    杜世闲忙拱拱手,还未开口,那老者已随意地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冲杜世闲说道:“杜世闲,先坐。逍遥真人还在午休,咱们俩可以先聊一聊。”

    杜世闲听见这话,便走过去,拍了拍那块石头上的灰尘,也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老先生是受逍遥真人所托来接我的么?我师父怎么知道我要来啊?”

    那老人笑了笑,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这才开口道:“莫急,莫急,一句一句说。”

    杜世闲也笑了笑,回道:“是我太心急了。老先生,咱们第三次相见了,可以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了吧。”

    那老人说道:“有人叫我张伟,也有人叫我天机子。你随意叫。”

    杜世闲想着,这老人说话好怪,直说他叫张伟,诨号天机子,这不就行了,说话竟这般不痛快。

    可心里这样想,杜世闲知晓张伟的厉害,还是拱拱手说道:“见过张老先生,张老先生和逍遥真人是老相识吗?”

    张伟半仰起头,也不回答这句话,只是问道:“你和他,这关系倒真是不好。”

    杜世闲不置可否地说道:“他只是受人所托教我,后来我们谈崩了,关系自然不像一般师徒。”

    张伟看着杜世闲,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杜世闲以为张伟是要挟恩图报,忙正色道:“您救我一命,引我得享神功,自然是好。有事您吩咐,我绝不推辞。”

    张伟却摇着头笑了一会儿,这才轻声说道:“哈哈,我对你好,他受人所托,对你不好,可他,正是受我所托啊。”

    杜世闲闻声一愣,忙问道:“真的吗?张先生,我还以为我们才见过三次,您之前就认识我吗?”

    张伟又扭过头看着天,笑着说道:“神交,神交哈哈。”

    杜世闲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是您说过的,十年前的事?”

    张伟慢慢点了点头,又猛地摇摇头道:“算是,也不是。”

    杜世闲不由得有些疑惑,一方面是不解张伟话里的意思,另一方面也不是很相信张伟的话,觉得张伟有些神经兮兮地,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好张伟没有等杜世闲回话,自顾自地开口道:“我这算命的,一张嘴,总会带些因果出来。当年我一句话让人误会了,我要是照实说,怕害了更多人。只能将错就错,再慢慢补偿了。”

    杜世闲想了想,忙追问道:“您是说,以前给人算命,不小心对我有些影响?”

    张伟忙“哈哈”一笑,拍了拍杜世闲的肩膀道:“胡说,你可不要乱猜。”

    杜世闲皱着眉头看了看张伟,还未开口,张伟又抢先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对你师父,就是逍遥真人,有什么感觉?”

    杜世闲见张伟转移话题如此生硬,显然是不愿再提,虽自己心下好奇,但还是顺着张伟的话风说道:“逍遥真人嘛,武力高强,剑术通玄,好喝酒。”

    杜世闲还未说完,张伟便伸手虚拦了拦道:“我没说这些,我是问,逍遥真人的曾经,你了解过吗?”

    杜世闲想了想道:“嗯,我师父有个老相识,看着不像是个好人,但功夫和药术甚是了得。我师父那把剑,剑鞘上的两句诗,后两句是什么他也一直不告诉我。”

    听到这,张伟轻声说道:“为报清高下九天,自有逍遥不羡仙。”

    杜世闲说道:“对,就是这句。这后两句是什么啊?”

    张伟却像是跑了神,顿了顿才开口道:“他也是个苦命人呐,对你言语有恶,也都是有口无心,你可真别气他。”

    杜世闲闻声皱了皱眉,这张伟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乱聊,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张伟也不再说话,又闭着眼安静下来,待到杜世闲坐立不安,已想起身离去时,这才又睁开眼。

    “他啊,本名叫章修文。”